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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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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得不错,所谓中毒案,真的是关皇后与她的一双儿女联手做的局。

前几日宫宴外,虞静澜和虞静循兴师问罪的模样犹在眼前。气愤又委屈的模样险些把她被骗了过去,傻傻地以为他们毫不知情。

孩童时聚在一起你追我赶,无忧无虑的场景再也无法追寻,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从坤宁宫出来,那阵喘不过气的感觉骤然消失了。虞静央吸吸鼻子,一时舍不得这充盈又新鲜的空气,胸口的憋闷感好了一些。

晚棠有些担忧,想着帮她转移一下关注力:“殿下,现在回府吗?晋王妃送了自己做的蜜饯来,滋味甚佳呢。”

“替我谢过嫂嫂。”

前脚在长公主府,后脚又进了宫,虞静央感到一阵疲累。强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忘到脑后,她正想说“回”,可一想到晋王府,心中涌上一阵强烈的委屈。

母子之间同气连枝,兄妹为什么不能?

她好不容易从南江回来,姑母都不舍得多骂几句,嫂嫂也还是对她很好,独独兄长一直冷淡。是不是她犯了大错,兄长就要一辈子不理她?

思及此,虞静央硬气了许多,决心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下去,对晚棠说:“乐安喜欢吃小点心,我们买一些,然后去晋王府。”

半个时辰后,虞静央走进晋王府后院,在看见乐安身边那人后,面上噙着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正是傍晚时分,男主人虞静延不见踪影,八成还在书房处理公事,祝回雪去他人府上参加赏花宴还没回来。虞静央倒也不急,本打算进去和乐安玩一会儿,不成想萧绍竟也在这里。

萧绍被卸了差事,一时闲暇下来,出宫后便改道来了晋王府,现在正蹲在花丛边,耐心教乐安编草蚱蜢。他也看见了虞静央,动作停住。

萧绍压下心头的异样感,率先站起身,远远冲她一礼。

自从上次绥欢院的事过后,他们还没有见过面。如今四目相对,当时那种局促的感觉就又涌了上来,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

虞静央回过神,匆匆一颔首,脸上悄然有了热度。

小乐安正在兴头上,看见虞静央很是高兴,蹦跳着奔到她面前,炫耀般举起手里的花环:“姑母看!萧叔父编的花环好不好?”

虞静央离开大齐时乐安还没有出生,她本担心见面会生分,好在小家伙不怕人,认识后很快就亲近起来。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最是招人怜惜。

萧绍就在旁边,她只当看不见,含笑蹲下身抚了抚乐安的小脸:“乐安喜欢就好。”

虞静央刻意忽略了那只花环,没有多加评价。乐安却觉得她喜欢,微微抬起脚尖,把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要取下来,乐安却不依,按住不让她摘:“姑母不喜欢吗?可是姑母戴上好看呀。”

小家伙扁起嘴,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虞静央感到无措,忙哄道:“姑母喜欢的。”

乐安重新高兴起来,反观虞静央就没那么好受了。精致的花环一圈花朵盛放,一看便知用心,戴在头上,仿佛制作之人指间的温度都随着一条条花枝,无声传到了她的皮肤。

虞静央别过脸,完全不敢抬眼看萧绍的神情,却敏感地感受到了那道目光的存在,正定定望着她。

她硬着头皮,对乐安好言好语:“这花环很漂亮,可是不适合姑母,摘下来怎么样?”

“为什么不适合?”

“因为这是孩童玩的东西呀,姑母已经长大了。”

乐安听罢气鼓鼓:“谁说花环只有孩童能戴?姑母这么好看,明明就戴得!”

三四岁的孩子人小鬼大,虞静央更没法反驳了。萧绍在一旁静静看着,唇角微微弯了弯。

他问:“乐安,还要不要草蚱蜢?”

“要!”乐安又嗒嗒跑去了萧绍身边。虞静央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好歹是松了口气,抬眼一望,见乐安兴致高昂地凑在他身边,小手扶着他右侧小臂时,他竟反常地动作一滞。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如常,虞静央还是看到了,继续悄悄观察萧绍的动作,果然见他手指编草很利落,手臂屈展时却有细微的迟缓。

他受伤了?

像这种细节不好发现,何况是小孩子,乐安丝毫没有察觉,还在缠着萧绍给她编蚱蜢编兔子呢。

虞静央见了,主动出声唤她:“饿了吗?姑母买了你爱吃的点心,歇一会儿再玩好不好?”

孩子心思单纯,一听有好吃的点心就高兴,虞静央一笑,吩咐晚棠带着乐安去吃点心。

一时间,花园里就剩下虞静央和萧绍两人,气氛变得微微凝滞。

半晌,还是虞静央主动道:“那天的事,我还没有谢你。”

萧绍知道她在说那晚在公主府的事:“殿下放心,臣自当守口如瓶。”

数月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虞静央这副遇事便要道谢的生分模样,这次索性没再推辞,而是沉吟片刻,斟酌着说:“殿下这几年在南江的日子如何,也该适时让陛下知情几分。如此,或许能助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面前的人已经与他毫无干系,萧绍本以为回到玉京后,自己一定敬而远之,再也不会介入与虞静央有关的事。可那晚一室烛火通明,惊惶和无助映了她满眼,亦如一把刀深深插进了他心里。

再也不相干吗?可他还是想帮她一把。

虞静央心中一动,抬眼看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萧绍默了默,而后别开视线,沉声回道:“殿下是大齐的公主,本不该在异国受人磋磨。”

微妙的空气在二人之间涌动,虞静央得到答案,垂着眼轻嗯一声。

她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为大齐国威和脸面考虑,与她本人怕是没什么干系。

他现在是萧将军,人人都要敬着畏着,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心儿女情长的少年了。

这时候,萧绍忽然问她:“殿下是多大的孩童?”

“嗯?”虞静央微怔,露出一点茫然之色,然后看见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最后定在了她的发髻间。

虞静央如梦初醒,略带慌忙地伸手在头上摸索,把那只花环摘了下来。

方才观察他受没受伤,现在又说到正事,竟一时把这茬忘了!

想起自己大言不惭说过的“这是孩童玩的东西”,虞静央羞惭难当,手里的花环也成了烫手山芋。

这次,萧绍倒没有用他那严肃又规矩却能气死人的话术嘲讽两句,似乎心情还不错,竟低低笑了一下。

“!”虞静央更局促了,在心里狠狠骂了好几句,脸上热意不断攀升,最后实在忍不了,冲一旁立着的管事道:“本宫还有事,便先走了。等到哥哥忙完,替本宫问一句安。”

管事不明所以,忙不迭答应。虞静央轻颔首,也忘记了最初过来晋王府的目的是见兄长,步履匆匆告辞了。

她很快离开,萧绍立在原地,眼中一点鲜活的波澜缓缓归于沉静。

这边景象如此,殊不知早已悄然被另一头尽收眼底。远处走廊上,虞静延目光移向身边逗弄女儿的妻子:“这就是你非要拉着我来‘陪乐安吃点心’的理由?”

虞静央过来碰上萧绍时,其实祝回雪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稍稍绕了个路从后门回的府,目的当然是不打扰他们。

自家夫君语调沉沉,难辨喜怒,祝回雪倒也没怯,抬眼柔柔道:“什么理由?妾身刚回来,不过是想着也许殿下饿了,该用些东西垫垫肚子。”

她不承认,虞静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乐安在怀里专心吃点心,有身边侍女帮着服侍,祝回雪只管抱着。见他还是沉着脸色,她无奈笑了笑,婉声道:“是,妾身承认自己的私心。可方才殿下也看到了,继淮分明对阿绥旧情难忘。”

她主动坦诚,虞静延面色稍缓。祝回雪能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看得到,可看到了又如何?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胜似兄弟的好友,他们两个之间早已相隔天堑。

“你别忘了,她现在仍是南江储妃。”虞静延道。

她早已经是有夫之妇,两人有情未了,也只能叹惋一声有缘无份。

祝回雪问:“那么,等南江王室再次催促时,殿下会不会答应让阿绥离开?”

对于虞静央的去留问题,诚然需要通过两国之间认真商议才能决定,但虞静延的态度是另一回事。今日之晋王府已非昨日,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等到迫在眉睫之时,只要他想,就一定会倾尽一切保住阿绥。

“……”

这种敏感的问题,虞静延岂会轻易表露心迹,淡淡唤了一声:“王妃。”

听出他话中警告之意,祝回雪轻声一笑,向他赔罪:“妾身僭越。”

点到为止,祝回雪不再多说,准备带着乐安回房,对虞静延道:“殿下快去吧,莫叫继淮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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