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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命运的前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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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我已经被多弗朗明哥怀疑了。

当晚,我在多弗朗明哥的房间里过了夜。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原国王卧室里的床很大,我们只是各睡一边,彼此相安无事。史诗当中他的每次出场身边总是不乏一群莺莺燕燕,以至于让人们对他产生了“风流不羁,嗜好美色”的误解。但他其实并非欲望强烈的人,甚至有点禁欲的倾向,这一点就连我最开始也完全地误解他了。他虽然有霸道且控制欲极强的一面,却很少在公开场合彻彻底底地将其施加给异性。我见过几次他把城镇里的女孩带回船上,当着家族的面他从不会对这些女孩暴露出轻薄和不尊重的的态度和行为。现在想来,当初第一次陪他出席晚宴的那天晚上,他是看出了我在因为他或许会对我图谋不轨而感到害怕,才故意在客房里戏弄我的。

我想他确乎是距离“变态“的程度还有一定距离,至于”流氓“嘛,我想那仅限于他在海上翻云覆雨的神采,而非男女之情。

接下来的几天内,他要求我只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许离开他的视线。当然,除了洗澡和上厕所的时候,但由于浴室和卧室相连,他也不许我在这段时间内离开房间。这样一来我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能联系上柯拉松,给他通风报信。

他完全是想24小时地监视我。

但是为什么呢?这是令我最为想不明白的问题。显然他现在已经在怀疑我了,甚至更严重一点,他已经咬定了我在跟柯拉松秘密联络,所以他才监视我,不给我与他通讯的机会,不是吗?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为什么不直接拷问我,甚至以背叛之名处理我呢?他究竟在等待什么呢?而家族里的其他人却对我早已被多弗朗明哥怀疑这件事一点也不知道,迪亚曼迪甚至还以为多弗朗明哥与我寸步不离是因为我给他灌了什么迷情药想以此上位,甚至还讽刺了我几句。这让我更加琢磨不透他脑子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了。也许他是想在抓住柯拉松之后再将我一并处决,但这并不符合他一向杀伐决断的作风。而且与他相处的这几天,我丝毫看不出来他对我的敌意,恰恰相反,他对待我的态度一切如旧,甚至还偶尔跟我没话找话,开开玩笑。

但我的命运已然是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

我似乎又回到了刚刚入伙时的那种阶段,少言寡语,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对多弗朗明哥更是百般顺从听话,除此之外绝不多说一句,多行一步。既然不能离开他的视线,我索性随身带着书和笔记本,平日里不是窝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看书,就是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而被我荒废近十五年的素描技巧,在这段时间内竟逐渐又熟悉了起来。

一个平凡无奇的下午,窗外阴云密布,天气差得简直可以媲美早春的英格兰北部。狂风时不时疯狂地拍打着落地窗的玻璃,发出剧烈的声响,雨有一会没一会地下着。房间内不得不提前点上蜡烛。这种天气是最适合看恐怖片的了,可惜这里没有。我只好窝在沙发上,盖着一张灰鼠皮的毛毯在笔记本上百无聊赖地涂涂画画。而多弗朗明哥则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办公桌前看一本深绿色封面的书。

许是铅笔在白纸上的摩擦声总是连绵不绝吧,终于,多弗朗明哥抬起头开始对我感兴趣了:“在画什么?“

“没什么,随便瞎画的。“这句话说了也是白说,因为本子已经脱离了我的手飞向了他那边。

他凝视了那幅画片刻,撇了撇嘴,假装失望地说道:“真令人伤心,我还以为你会画我呢。“

“我已经画过了,在前面那一页。“

但他并未去翻前一张画,而是再次仔细地审视起眼前的这幅画来:“她是谁?“

“我……的母亲。“我原本只想说是胡乱画的搪塞过去,但或许是因为画画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吧,鬼使神差地竟让我说了实话。海上接二连三的冒险和战斗总是令人应接不暇,我也不再那么有时间沉湎于过去了。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充满了新鲜与刺激,五光十色的生活。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想她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容貌了。

“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那是因为我不怎么想提起她,她……总是对我干预很多,而且自有一套使人同意她观点的洗脑方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常会感觉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原本一直以为只要结束了考试,她对我的控制就会有所减轻,但是我错了,尽管她的态度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她对我控制的欲望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甚,甚至是在买衣服和化妆品这样的小事上也要横插一脚。一直以来我一直对她持以无可奈何的宽容态度,但我很快发现,我这样做完全是在任由自己的生活随意被他人掌控。请不要责怪我的多愁善感,但我确乎已经被剥夺了生的权利,进而对自己的一切都开始报以随波逐流的冷漠态度来。事实上,我已经早就计划好了与她意愿截然相反的人生计划,就等着时间到了的时候摧毁身边的一切然后既然决然地前往。然而穿越这场意外却提前让我实现了这种生活。她或许会在异土因为我的失踪哭得肝肠寸断,但是如果我仍留在那里,我的人生实在不能称得上是“仍然活着”。“有一次我和她吵架,她冲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对我大吼‘我既然能生下你,就也能杀了你’。”

我像是说奇闻趣事一般地诉说着曾一度令我绝望悲痛的过往,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我甚至将异土的生活全然当作是一场梦。而多弗朗明哥只是默默地听着,同那些曾听到我讲述这段经历的人一样,他的神情很是凝重,与我截然相反。

“你恨她吗?”但是只有他,向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嗯……有一点吧,”不过,这个问题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想通了,“不过人的内心如此复杂,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与恨是完全可以和谐地同时出现的。如果有一天她去世了,我也会难过。尽管我认为想要真正地实现自我价值,那么我们二人中就只能有一个活下去,但真的那么做了恐怕我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他沉默了一两秒,突然嘴角上扬笑出了声:“呋呋呋呋……我说呢,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你又想说关于柯拉松的事情了是吧?”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只需说三分话便能领会全意。这几天里,我没少用这样的方式对他进行旁敲侧击。尽管我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尽可能说的极其隐晦,但他还是能预先听出我的话里有话。

“少主大人,”我正色道,“我只想说,如果柯拉松他真的背叛了你,而你杀了他……”难道你真的会因为这样的结局而只感到救出叛徒后的痛快吗?难道在漫长的未来里,你不会因此而悔恨吗?

我没能说完后面的话,因为有人突然开门打断了我。是古拉迪乌斯。

“什么事?”多弗朗明哥问。

当我听到他说的话时,我心几乎是猛地一沉,仿佛那是法庭上严肃的法官对身处绝境的犯人降下的审判。

“柯拉松,已经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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