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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设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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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姚青珠只当不知道那夜姚眠雪让玉兰去厨房里要吃食一事,每日不是把姚眠雪叫过来一处作息说话,就是自己得空时往隐香处去找姚眠雪打发时间。

姐妹二人当真是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任谁看了都会夸一句安远侯府教养得好。

中间除太妃得知姚眠雪来了府上,差人过来问候关心了几句,赐了几样东西给姚眠雪之外,便再没什么事发生。

太妃王氏是陆允宁的生母,早年间陆允宁封王开府,便跟着儿子到了宫外,一向都住在王府南面的小佛堂里面虔心礼佛,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姚青珠对这个婆母还是心存感激的,太妃为人仁和,从姚青珠嫁入王府时起,太妃虽不管事,但却一直对姚青珠很好,有时姚青珠拿不定主意,便会去向她请教,太妃都耐心教导作答。

后来姚青珠病重时被挪出主院榴照堂,太妃听闻后亦赶来阻止,奈何始终无法动摇陆允宁的决定,及至姚青珠弥留的那段时间,连姚青珠自己的丫鬟文竹都不来看她,也只有太妃愿意踏足沁和居。

对她好的人,姚青珠也不会忘记,更不会将对陆允宁的仇恨迁移到太妃身上。

陆允宁是陆允宁,太妃是太妃。

话再说回来,既是无事发生,那姚青珠便想办法让事情发生。

这日下了入春后的第一场雨。

春雨绵绵如酥,淅沥沥地下着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嘈杂烦闷,新绿丛生之间更是平添了一丝静谧。

广平王府有一处人工开凿出来的小湖泊,引了活水过来,又连接各处府内各处池塘溪流等,岸边有一个花厅,冬日看湖中雪,春日听雨眠。

雨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姚青珠便让厨房去做了几样陆允宁和姚眠雪都爱吃的菜,晚膳就摆在湖边花厅里,并且邀了姚眠雪过去用膳。

在邀上姚眠雪的同时,她又让丝萝悄悄找了个小丫头子,请陆允宁戌时三刻过来一同用膳。

湖中泊着一叶不系舟,细雨丝絮一般飘在湖面上,姚青珠命人将红烛高照,映得花厅的琉璃窗粲然生辉。

姚青珠依旧和姚眠雪闲话几句,也不要丫鬟婆子们陪着,说是要姐妹两个说话,便全都打发走了。

几杯酒饮下,姚青珠又有意无意提起姚眠雪告吹的那门亲事。

姚眠雪心里发虚,姚青珠说起便又觉理亏,也不好分辨什么,只能闷声不响陪着,偶尔以笑掩饰几分,但到底也不好受,郁结无比。

这时姚青珠又为姚眠雪斟了酒,见酒只剩下几壶,便说:“方才只道要说些体己话,把人都打发远了,如今倒要自己去找了,酒快没了,我去让她们添上,你且先吃着。”

说罢,便离开了花厅。

此时还没到戌时,离姚青珠约陆允宁的戌时三刻还差一会儿。

姚青珠出了花厅,便躲到近旁岸边一处假山看着。

陆允宁没说不来,便一定会来。

这夜雨孤灯,雨丝濛濛,陆允宁便和姚眠雪是孤男寡女,二人本就情投意合,而姚青珠又是忽然把姚眠雪接过来的,他们必定要许多话要说要商量,眼下她不在,寻得空隙说上几句话也好。

花厅里还剩下最后一壶酒,姚青珠早就在那里头下了点迷人心智的药,酒不醉人人自醉,勿需多饮便能成好事。

虽姚眠雪事先并不知道陆允宁要来,而陆允宁却是被她请来的,照理也应懂得忌惮着她些,然而她久去不回,姚青珠不觉得他们二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与其等他们把事情摊开来到她的面前,不如她主动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她非得不留给他们这个体面。

莫要等到像上辈子那般,明明做下那等不要脸皮的事是陆允宁和姚眠雪,却一个个衣冠禽兽似的,最后默默死了的却是她。

姚青珠早让仆婢们大约戌时末过来,她已大致将时辰算好,到时就和仆婢们一起闯进去,只抓着他们的行迹便可,其余皆不用提,露了马脚也不怕,当夜便回安远侯府。

这会儿大抵是连父亲都还未知晓陆允宁和姚眠雪的事的,庶姐与妹夫苟合在了一起本就十分难听,她便借机直言要和离,虽这条路必定艰难,但至少先从广平王府出去。

回安远侯府的一路上也必定要折腾出些动静来,必要将半个京城都惊动才好。

如此,也先让陆允宁和姚眠雪名声扫地。

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广平王妃,虽然陆允宁很少和姚青珠说朝堂上的事,但姚青珠也并非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

当今圣上对自己的诸位兄弟极为忌惮,登基后皆是一个一个敲打过,有些甚至于丢了性命,而陆允宁当初是先帝最爱的幼子,圣上更将他视为眼中钉,奈何当年他实在还太小,若对一个孩子都下以狠手,反而与圣上的名声有误,只得先放过。

如今他与姚眠雪的事往小了说是儿女私事,往大了说便是行为不检,无异于把把柄往圣上手上送。

以以往圣上对待其他兄弟的缘由手段来说,陆允宁绝不会被轻易放过,至少也要被扒下一层皮,若是圣上以此为借口查下去,便更能查出陆允宁的许多事情来。

想到此处,姚青珠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一双眸子也亮晶晶的。

陆允宁如此对待她,就别怪她心狠。

忽然,远处有灯火移动而来,姚青珠立刻便皱了眉,再定睛去看时,却见果真是陆允宁。

他来是来了,只是时候早上了许多。

姚青珠心下狐疑,倏地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假山里头有通道可往更近处去,姚青珠连忙借着夜色往里面挪,刚好在花厅的窗子下的假山中站定,花厅的窗子早就被她打开了赏雨,雨声又能掩盖她过来的动静,是以没有人察觉到她。

她才刚立住,便听见陆允宁略提高了声音问:“怎么是你?”

原来陆允宁本以为是姚青珠特意邀的自己,想起前世便愈发愧疚,只是这愧疚对他来说并未维持上多长的时间,陆允宁只将心绪压下,心内只道如今要对姚青珠好一些,极力补偿她便罢了。

于是约定的时间是戌时三刻,陆允宁提早些便来了。

他特意让侍卫随从们都留在远处没有靠近,推开花厅的门时本以为姚青珠或许还没有到,却忽地看见桌案边正背对他坐着一个人,一双素手软软地撑着额头,弱不禁风又怏怏的。

陆允宁以为是姚青珠,便要上前,谁知那人却转过身来。

竟是姚眠雪。

陆允宁一时愣住,而姚眠雪见到陆允宁虽也是极为意外的,但她已经习惯了对陆允宁温柔体贴,不敢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只顺理成章地起了身,娇娇柔柔地叫了陆允宁一声“王爷”,然后便朝他走来。

陆允宁是想好了要见到姚青珠的,此刻便是少有的不解又意外,忍不住高声问:“怎么是你?”

姚眠雪到他身边,亲昵地伸手先抓住了陆允宁的胳膊,娇嗔道:“怎么不能是我?”

她倒是想了片刻便想明白了,这里是广平王府,陆允宁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能叫她遇上,那是她的本事,谁让姚青珠自己走了的,她已许久没同陆允宁单独一处待过,当然要抓紧此次机会说几句话。

可是陆允宁却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虽动作极轻柔,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又问:“王妃呢?”

姚眠雪低下头,却是露出一副倔强的,仿佛受了什么屈辱的表情,十分令人心疼。

以此掩盖她心内的盘算,从陆允宁把她送回侯府的举动来看,他仿佛是已被姚青珠拿捏住了,至少是对姚青珠有了嫡妻的尊重之意,若是眼下她再说她是与姚青珠一起在这里,陆允宁或许会为了避嫌而直接离开。

姚眠雪觉得,即便姚青珠回来了也没有什么,是她把她带回来的,她与陆允宁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姚眠雪连忙拿了酒壶倒酒给陆允宁,一面又模棱两可答道:“并不知道妹妹去了哪里。”

闻言,陆允宁却懊恼,仿佛一颗心忽然被吊了起来,竟是看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姚青珠真的邀了他,还是姚眠雪为了见他一面假借姚青珠的名。

再思及来请他的人并非姚青珠的贴身侍婢,而是府上随便一个仆妇,陆允宁心中疑惑渐起。

随手接过姚眠雪递过来的酒,陆允宁没有多想便要喝下去,哪只才放到嘴边,便闻到酒味中还掺杂着什么。

陆允宁手一斜,酒液便倒在了地上,思绪也豁然开朗。

他斜飞入鬓的剑眉一蹙,冷声道:“眠雪,你不必如此。”

他虽不知酒里到底加了什么,但也能猜出几分。

定是姚眠雪假借姚青珠的名义把他邀来,见他一面再做些什么,好使他不会忘了她。

“我……我怎么了?”姚眠雪一头雾水,“王爷怎么把酒倒了?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吗?”

“酒里加了东西。”

姚眠雪这才回过味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立刻发了白。她也不笨,马上就明白了,这大概是姚青珠给她设的套。

姚青珠必定察觉出了她和陆允宁之间的事情,或是根本就是陆允宁告诉她的,她便设计让陆允宁厌弃她!

怪不得陆允宁一见到她就惊讶,还问为什么是她!

姚眠雪泫然欲泣:“我不知道,这里的酒菜都是妹妹备下的,方才我正与她一起饮酒,但她借口先离开了,这才只有我一人在里面!我……我怎么敢折腾些什么幺蛾子呢?”

她也不是个吃素的,说话间已然想出对策脱身。

“妾身与妹妹身边人的话都不可信,必是只帮着自己主子的,不必再问。”姚眠雪颤着声音,又去望一眼陆允宁,“若今日之事是妾身所为,妹妹眼下一定是在榴照堂好好待着,王爷去一看便知。可妹妹明明才没走多久,王爷快去拦人,必定能在外面把她截住!”

听到这里,姚青珠已知道不好,陆允宁此人多疑,姚眠雪的话字字句句都往她身上推,虽说匆忙之间有些漏洞,但陆允宁听了肯定会起疑。

一旦在外面把她捉了,她就很难再解释清楚。

难道说她出来散步,陆允宁就会信吗?

姚青珠拔腿就从假山中穿梭而过,远处陆允宁已然唤来侍从们。

“先去榴照堂,看看王妃在不在。”陆允宁沉声道,眼中闪过阴戾之气。

他的手下皆是武艺高强,既然姚青珠离开的时间还不长,就算他们后出发去榴照堂,她也赶不上,再沿路四处搜寻,很快便能把人找到。

陆允宁后槽牙狠狠一咬,姚青珠忽然敢做这样的事,他原先只是怀疑她也是重生的,如今便是七八分肯定了,待捉到了人,看她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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