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围猎（1 / 1）

桂芜别院

门前一片冷清荒凉，门楣上“桂芜别院”四字的牌匾早已褪去它鎏金溢彩的颜色，但红木雕漆的大门仍然彰显着它从前的地位和身份。

燕清川抬眼看着斑驳的牌匾和褪色的红木雕漆大门，不知想起了什么，抬起推门的手顿了几秒，随后缓缓推开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后把门后的景象展现在燕清川面前。

院落不见杂乱的灰尘和蜘蛛网，不像是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中央立着一棵百年老榕树，如今长得枝繁叶茂，丝毫不显炎凉之态。

燕清川感慨万千的在老榕树前停留了片刻，随后越过那棵百年老榕树，径直往偏院的祠堂走去。

轻推开祠堂的古朴木门，他的视线扫向正前方案台上摆着的几个牌位。

牌位前的香灰坛里还插着几支已燃尽的香，牌位上一尘不染，像是日日有人打扫。

视线接触到牌位的一瞬间，他连动作都变得慢了下来。

脚步轻抬的迈过了门槛，燕清川走到案台前，熟稔的抽出几支香点燃。

他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弯腰冲面前的牌位拜了拜，随后起身把香插在香灰坛中。

走进案台后，他凝视着其中一个牌位出神，上面几个赫然的大字“燕氏燕天奇之位”。

不知他出神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瓷碗落地的清脆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燕清川回过头看到一个热泪盈眶的青年男子正面露震惊的看着他。

良久，那男子颤抖着声线，往前走了两步跪在燕清川面前：“参见少将军。”

燕清川的双手虽然背在身后，可隐约也能看到些许颤抖。

他右手压在左手上止住生理性的颤抖后，故作镇定道：“起来吧。”

男子起身后抹干净眼角的泪水，感慨的说道：“少将军，邱白终于等到您回来了，自从您孤身奔赴战场后，我还以为您余生会以金戈铁马为伴。”

邱白在燕清川身边絮絮叨叨的，似乎要把这六七年的想念一并说完。

燕清川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止住他的话题，淡淡的说了句：“局势所迫，不得已才回上京。”

邱白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少将军是发觉了什么？”

燕清川点了点头，抬手触碰上面前的牌位，双手一用力往左拧动了牌位。

“咔擦”一声，案台空置的地方出现一个暗格，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断了的箭柄、一封泛黄的信和一份名单。

燕清川伸手拿起那枚箭柄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随后又拿起了里面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吾儿亲启”，燕清川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展开里面泛黄透薄的信。

“吾儿展信佳，当你看到此信时，我与你阿娘恐怕已战死沙场。这场战役来势汹汹，尽管我们有所防备也敌不过对方无孔不入的士兵，我怀疑对方的眼线已经渗透到城中各处，他们或许图谋更多更大。

......

我与你阿娘此生所愿便是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远离上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哪怕余生与沙场为伴。”

燕清川逐字逐句看完了信件，刀剑挥过眼前都不眨眼的人此时眼尾泛红，隐隐有泪光浮现。

他抬起头看着空荡的悬梁，闭上眼睛把泪水逼回去，捏着信封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手臂上青筋乍现。

“少将军，您是有什么发现？”

燕清川收敛神情，动作轻柔的把信件折好放回去，又拿起暗格里面的那份名单。

闻言，他盯着名单上用朱砂笔圈出来的几个名字，神色不变的启唇：“很快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满是狠戾与轻蔑。

燕清川捏住名单一角伸到点燃的白烛上，跃动着的火焰瞬间窜动到名单上，名单很快被燃烧殆尽，留下一处灰烬。

邱白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少将军你这是？”

燕清川拍干净双手上的灰烬垂在身侧，闻言唇角只是淡淡一勾：“不止这几个人，既然要查便不能留下证据。”

邱白：“少将军英明，邱白随时待命。”

燕清川把手背在身后往门外走去：“过几日的围猎大会他们会有所动作。”

邱白：“是，邱白定不辱使命。”

－

皇宫

派出去的侍卫们回来复命，为首的侍卫站在台阶下，双手呈上一个暗红色平安符。

平安符交到赵煜凡手上时，赵煜凡小指勾起放在面前仔细端详。

暗红色的平安符上镶着的金线构成了云纹样式，赵煜凡把平安符随意丢在身前的案桌上，“还有什么发现？”

台阶下复命的侍卫摇头道：“在山坡处只发现了这个平安符，其余的没有了。”

赵煜凡懒散的倚在椅子扶手上，一只手揉上太阳穴，闭上眼睛不耐道：“退下吧。”

平安符的样式很普遍，上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庙百余个，搜查起来难度太大。

他的心腹被派去查看国库账本，现在还迟迟未归。

赵煜凡双眸紧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一个宫女匆匆跑进来道：“启禀殿下，六公主来了。”

赵煜凡右手撑在太阳穴上，刚想回绝她，想了想又道：“让她进来。”

宫女刚退出去，六公主兴高采烈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四哥哥！”

紧接着一道嫩粉色的身影冲了进来，直奔赵煜凡的主位而去，满身叮叮当当的配饰吵得他眉头直皱。

但是他很快收敛不耐的表情，摆出一副温和宠溺的兄长模样：“小六来了啊，我已经让宫女去准备你爱吃的点心了。”

六公主开心的挽上赵煜凡的手臂，脸颊不断的往他身上蹭：“我就知道四哥哥对我最好了。”

赵煜凡坐直身子给六公主空了些位置出来，面无表情的摸上她的头顶，语气却是无比的宠溺：“今日不是来过了，怎得又想兄长了？”

六公主面色红润的靠在他身上，“今日父皇赏了母妃一匹天蚕丝的料子，我看着颜色挺衬你，便向母妃讨来了，想着亲自送过来。”

赵煜凡面上不露神色，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如此珍贵的布料，我可不敢接受。”

六公主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不嘛，这都是小六的一片心意，四哥哥不接受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赵煜凡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心意我接受，但你可知天蚕丝布料一年才进贡几匹，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六公主不满的扁扁嘴，嘀咕道：“我当然知道，既然四哥哥不接受，一会我拿回去就是了。”

六公主心下的烦躁与不满无处撒，收了手便开始在赵煜凡的桌案上撒野。

桌案上被随意搁置的平安符“啪嗒”一声被六公主扫落在地。

不轻不重的声音拉回了六公主的思绪，她偏头看向地面上的平安符，像是想到了什么，竟亲自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她把平安符举到赵煜凡面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这个平安符该不会是四哥哥给我求的吧？”

赵煜凡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左手想要拿走她手上的平安符，含含糊糊的说道：“这个寺里的平安符不灵，等过段时间我给你求个更好的。”

六公主躲开他的手，听到他的话面露诧异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平安符应当是青檀寺的，这可是上京城最灵的寺庙之一。”

赵煜凡眉尾微挑，不动声色道：“哦是吗，我并不了解这些，哪里人多我便去的哪里。”

六公主满意的点头，把平安符小心翼翼的收进袖中，赵煜凡看了眼便随她去了。

－

两日后

春日里暖阳高照，偶有一阵和煦的暖风拂过，吹得人昏昏欲睡。

围猎场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空前的热闹。

入口处的空地上安营扎账，席位正中央坐着皇帝与皇后，依次而下是宫中嫔妃公主们，再往下便是颇有地位的大臣们的家眷。

沈枝意端坐在席位上，一身淡黄色衣衫格外的低调，属于放在人群中一眼扫不到的那种。

她的视线在围猎场上扫了一圈，最终莫名定格在燕清川身上。

燕清川穿了一身雾蓝色长衫，乌发懒散的披在身后，双手闲适的背在身后看起来更像是来踏青而非围猎。

像是察觉到沈枝意灼灼的目光，燕清川抬头猛地往她那边看去，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相撞在一起。

燕清川冲沈枝意挑了个眉，唇角勾起一抹勾人心魄的弧度，惹得在场的世家千金们春心荡漾，醉倒一片。

沈枝意的表情一愣，随后别扭的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别处。

皇帝坐在主位上，此时站起身慷慨激昂道：“正逢春日，是适合狩猎的日子，众爱卿们定要大展身手，让朕看看你们的实力。本次围猎大赛猎得猎物最多者，朕可满足他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皇帝激昂的说完后，顿了顿接着道：“朕宣布，本次围猎大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