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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青梅气泡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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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柠思绪渐渐被拉回,身前的人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眼眶发红盯着手里的青梅糖,这颗糖是当初陈浔砚给她的那罐,已经停产,她后来问遍了商家都没有找到,只剩下了几颗她一直没吃随身放在包里。

没想到刚刚正好拿出来了这颗,还被他看见了。

夜晚的微风并没有为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意,蝉鸣声依旧不止,风透过未关严窗户吹了进来,空气中青梅的味道愈发强烈。

江知柠忽略那抹沉闷的心情,她下楼走到厨房,找到白天用的杯子,在里面倒了杯冰水,杯壁倏地凝起滴滴水珠。

她指腹擦拭去顺着流出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感觉似乎穿透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刺骨却又上瘾。

一杯接着一杯冰水喝下去,江喉咙那抹干燥逼走后,江知柠打开水龙头,重新将杯子洗干净。

放回原处时,不经意间瞥到了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看起来是刚做好的样子。

江知柠抬起眸望向二楼的方向,呼吸渐渐凝滞。 家里没有人,所以这些菜是他做好后,才去叫她吃饭。

心脏不可抑制皱缩,想到在楼梯上没由来得敏感情绪,懊恼情绪涌上瘾头,她拿着杯子的手慢慢皱缩,直到指尖泛白。

怎么办,好像什么事都会被她搞得一团糟。

从那天之后,江知柠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浔砚。

开学前一天晚上。

江知柠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吃了口米饭,看着正在敷面膜的阿姨,心里疑惑。

这几天陈浔砚不在,阿姨都没有什么反应吗/

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阿姨,陈浔砚去哪里了?”

刘诺英抹护手霜的动作顿住,摘下面膜扔到垃圾桶内,气愤道:“肯定是去出租屋住了,明明有家还非要在外面租个房子,最好和他爸一样,这辈子都别回来。”

她来的第一天,他搬了出去。

是因为那天的事,还是因为她在这里。

但是明天就要开学了。

江知柠神情有些飘忽,声音因愧疚慢慢低了下去:“那他今晚会回来吗?”

刘诺英视线转移到她脸上,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没细问,拿起旁边的手机边输入密码边说:“柠柠,你是不是找他有事,我现在让他回来。”

听到这话,江知柠被口水呛了下,她低头猛地咳嗽,眼眸湿润慢慢泛红,害怕真的会问,举起胳膊连忙拒绝:“不用阿姨,明天开学了,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刘诺英倒了杯水,摸着水温正好后递给她,顺便拍拍背给她顺气:“等你以后习惯就好,这个暑假他根本没在家住过几天,不用管那个臭小子。”

江知柠睫毛扑动点点头,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

不是因为她出去住就行。

——

墨城二中开学时间要比其他学校早一天,美其名曰高二重新分班,提前熟悉环境。

但其实是不想用正式开学时间,去分发学习资料耽误上课,所有人都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而不敢说什么。

树荫绿叶茂密,遮住了大半走廊,一个暑假没见,同学们都你推我搡追逐打闹,叽叽喳喳吵闹声伴随老师说话声一起落到江知柠耳朵。

她乖巧站在门口,眼睛悄悄观察着这个即将要成为她高中时期班主任以及语文老师的人,名字叫张松。

他戴着副老式眼镜,头发寥寥无几,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微笑时更加明显。

上身一件蓝白相间的短袖塞在裤腰里,黑色皮鞋擦得锃亮。

张松手里拿着泡了半杯茶叶的玻璃杯,说话时牵动眼角处的皱纹:“知柠在我班里你就放心吧,我看了她以往成绩还不错,以后好好学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麻烦您了张老师。”刘诺英担忧地拍拍江知柠肩膀,又叮嘱道,“你和阿砚在一个班,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就去吧找他。”

江知柠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稍微收了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那晚的眼神。

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

上课铃响起,走廊里瞬间没有了人,吵闹声全都转移到了教室内,但在张松踏进去的那刻,又瞬间鸦雀无声。

风扇在头顶慢悠悠转动,他用黑板擦象征性地敲了敲讲桌,震动白色细微粉末在阳光下漂浮。

第一排的同学全都皱起眉头后仰,捂着鼻子挥手驱赶这些粉末。

张松打开玻璃杯,低头吹了两下,把上面的茶叶吹走,而后又喝了口轻轻嗓子,才缓缓讲话:“虽然咱这个班是新分的,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早就认识了,而且大多数同学高一的时候我都带过,所以就不过多的做自我介绍了,至于暑假作业——”

他说话大喘气道,“不收了。”

此话一出,有人拍着桌子欢呼喝彩,有人长“啊”遗憾,声音霎时响起,场面往不可控方向发展。

“都别说话了。”张松又拿起黑板擦狂敲,原本沉下去的粉末再次飘到了空中,第一排同学早在他举起黑板擦的时候,用说本挡在脸前做好了准备。

张松对着江知柠摆了摆手,“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同学,过来做下自我介绍。”

所有人才注意到门口还站了个人,视线齐刷刷望了过去。

一缕阳光勾勒着她纤薄的身板,江知柠马尾高高扎着,发梢垂直脖颈,她眉梢微抬,巴掌大的小脸上杏眼清澈。

黑色短裙下双腿细长白皙,她掩饰住内心的不安,捏了捏书包上的小狗挂件,鼓起勇气买上讲台。

唇角抿起,干净气质中带着谢若有若无的冷漠:“大家好,我叫江知柠。”

话音刚落,便想起清脆整齐的鼓掌声,江知柠面对陌生人的热情不知所措,下意识在班级里寻找熟悉的人。

眼神扫了一圈后,也没有看到那个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不是在一个班?

张松没有说过多的欢迎语,伸手指着下面的空位:“你先暂时坐到倒数第二排男生旁边,这节课下课后记得去办公室拿校服。”

众人炙热的目光让她血液瞬间冲向头顶,仿佛都对她这个转校生比较好奇,江知柠脸颊燥热,加快速度走到指定的位置坐下。

同桌是个高瘦男生,他并没有因为江知柠的到来而有什么动作,低头一言不发地做着试卷,似是世间纷扰都与他无关。

江知柠看到了那是本高二数学题集,满满当当解题步骤都被他写在了上面。

并不打算主动去和他说话,她把东西轻轻放到书桌上,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新同桌。还没收拾完,抬头对上了张挂满笑容的脸。

女孩齐肩短发,刘海挡在额前,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她声音极小说:“你好,我叫顾浅,以后就是你的前桌了。”

江知柠搭在桌子上的手往回缩了下,唇角礼貌勾起,又重复了遍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江知柠。”

顾浅坐着椅子使劲往后挪,背贴着后面椅子好奇道:“你是从哪里转过来的?”

江知柠怔愣了半晌,还是如实回答:“云城。”

“云城?”顾浅一听就来了兴趣,“我以为你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竟然是别的城市。”

“不过云城听起来就是一个很美的城市,等放寒假的时候,你带我去转转呗。”

江知柠身体墓地僵硬,手里的纸团无意识攥成一团。

对于别人而言,云城也许是美的,但却是她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顾浅没有察觉到她的微愣,自言自语的兴奋说:“等以后我带你去转墨城,虽然感觉墨城没有云城好看,但也还是不错的海边城市,我带你去海边玩啊。”

说完后偷偷转过头,发现她捏着纸一动不动,伸手在她面前晃悠了几下,“江知柠,你怎么了?”

视线突然被遮挡,江知柠回过神,刚刚顾浅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没有解释她从小在墨城长大,收敛起情绪,摇头讪讪道:“好啊。”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课后江知柠跟着张松去办公室领校服和徽章。

因为还要还会,张松简单交代了几句要好好学习的话,便让她回了教室。

江知柠手里抱着校服,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还没松开手,一个人在她身后对着她肩膀猛地拍了下。

她身子一震,潜意识抱紧手里的东西,满脸惊恐回头。

顾浅也没有想到会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她连忙道歉:“对不起知柠,我上完厕所出来看到是你,就像过来打个招呼,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

万千思绪在江知柠脑海里翻涌,她稳稳心神,不断劝诫自己。

现在已经不在云城了,而且那个人已经进监狱了,不需要这么害怕。

江知柠抿抿泛白的嘴唇,嗓子干涩道:“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比较容易被吓到。”

“第一次见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的,这件事明明就是我的错。”

顾浅对她软糯的模样瞬间激起了保护欲,她亲昵挽上她的胳膊,“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问我就行,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知柠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习惯,肩膀显而易见地绷直:“好。”

她忽然想到了陈浔砚,不知道他在哪个班。

短暂思考还是决定问道:“顾浅,你知道陈浔砚在哪个班吗?”

“我靠,牛啊姐妹,刚转过学来就把咱学校的风云人物打听到了。”顾浅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她左右环顾了圈,夸张语气低声说,“你还是别喜欢他了,他有一个小青梅,初中的时候天天黏在一起,后来青梅转学了,再也没有女生能和他说上话了,不过这也是听说。”

听到顾浅的话,江知柠停下脚步,神情顿住:“你们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顾浅冲着她挑挑眉,神秘道:“之前有人匿名发在表白墙上的,还有照片呢。”

青梅、初中、转学,这几个词很明显说的就是她。

如果有照片,那她和陈浔砚的关系是不是就都知道了。

江知柠眼皮倏然跳动,内心咯噔一下:“我可以看看照片吗?”

“当然可以。”顾浅熟练地打开学校表白墙,从搜索那栏里打上陈浔砚的名字,帖子很多,但她精准地找出了带有青梅两个字的帖子,“给你看。”

江知柠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到照片的那刻,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但也松了口气。

是她要搬家那天晚上的场景,还下着雪,她穿着陈浔砚的黑色羽绒服,整个脸被他用帽子遮挡,照片上只能看得到他。

她鬼使神差道:“你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我们加个……”微信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顾浅看到前面站着的人后,瞳孔瞪大,冷吸了口气,“果然背后不能说人,柠柠你快看,那个人就是陈浔砚。”

“什么?”江知柠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嘈杂走廊内,阳光透过缝隙落到他黑色碎发上,陈浔砚身穿白色的校服短袖,散漫靠在墙上,百般无聊把玩着手里的糖盒。

旁人和他说话时,也只是抬起眼眸,懒懒回上几句。

不知道旁边男生和他说了什么,陈浔砚毫无征兆地朝她看来,视线正好与她的重叠在一起。

江知柠大脑一片空白,嘴唇不自觉咬了咬唇肉,慌乱移开视线:“顾浅,我们回去吧。”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却忽略了一件事。

她们班是在走廊的最后一个,如果回去必定要经过他的位置。

等意识到这件事,江知柠距离他很近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不知道为何在路过他时,感觉全世界都禁声了般,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出错。

就差最后一步,即将从他身边走过,“啪嗒”声手里东西滑落,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迈出去的脚已经踢了上去,东西恰巧滚到了陈浔砚的脚边。

江知柠的步伐霎时顿住,神情窘迫。

怎么每次遇见他都会掉东西。

她整个人呆滞住了几秒,在捡与不捡纠结之间时,身后倏地有人出声。

不是陈浔砚的声音,是他旁边的人。

“同学,这是你的东西吗?”

江知柠心一横转过身,眼神掠过陈浔砚去看另一个人,从他手里接过校徽:“是我的,谢谢你。”

宋池岑像是做了什么好事一样,脸上满是笑容语气开心:“不用客气,应该的。”

说完这句后,他才细细望向江知柠,看清后脸上又笑容转为难以置信,“你你你。”

手指向她,嘴角张开,连说了三个你,也没有完整说出整句话。

江知柠也认出了他,是初中的时候经常跟陈浔砚打球的人,他们也见过几次,所以他肯定认出了自己。

她不知所措地瞥了眼陈浔砚,发现他只是压了压眉梢,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一股微妙的气氛在三个人中间徘徊。

“宋池岑,你能不能放下你的手,别乱指人啊。”顾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使劲拍了下他的手,发出清脆的巴掌声,“上节课你没在,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叫江知柠。”

“砚哥,你们认识吗?”宋池岑试探性询问着,他确定这个人就是跟陈浔砚一起长大的小青梅,但又不确定他的态度。

她没转学离开前,陈浔砚天天都和她一起走,就连和他们打球,也是要先送她回家,可是自从她离开后,在他们调侃的时候,砚哥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青梅的存在。

陈浔砚目光冷不丁扫了过来,漆黑眼眸没有任何情绪,语气平淡道:“我们不认识。”

留下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江知柠心尖一颤,浓密睫毛上下扑动了几下,攥着校徽的手出了层薄汗,她茫然望向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才收敛好情绪。

正打算回班级时。

顾浅拉住了她,神情异常凝重:“不对劲,不对劲,你们什么关系?”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江知柠顿了顿,而后冲她一笑:“我们两个没有关系。”

顾浅还想再问些什么,上课铃响起,只好把所有的话全都吞了下去,回了教室。

——

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学日期,教材都发完后,张松过来通知他们可以回去了。

瞬时雀跃声停都停不住。

江知柠笔迹工整的在书上写下名字,又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好,整齐放到书洞内。

又将校服塞到书包里,正想走,眼眸瞥到了同桌男生依旧在解题,并没有要离开的动作。

江知柠看着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正打算提醒他一下时,顾浅制止住了她,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脾气很怪,在他做题的时候你不要去打扰他,哪怕时好意提醒,他也不会领情的。”

梧桐枝繁叶茂,午后阳光透过云彩缝隙洒在大地上,光影斑驳交错浮动,连空气中都带着烫意。

太阳高高悬挂空中,江知柠晒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她紧贴着树荫走,书包上的小狗挂件跟随步伐左右摇晃。

听着顾浅江班级里的趣事,江知柠有些不解,语调轻柔:“班级不是今天才分的吗?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是今天才分的,但是我们之前就都是重点班,又都选了理科,所以班里的同学几乎没怎么变。”顾浅解释着。

学校旁边开了好几家奶茶店,门口粉色长椅上摆放着几只打完后,吸引了不少穿着墨城二中校服的人顶着烈日,拍照打卡。

江知柠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早上起得早,她此刻只想赶回去洗澡,冲干净身上的黏腻感,躺在空调下睡觉。

身旁的顾浅显然不这么想,路过写着“时光”的奶茶店时,仿佛早有准备,飞速把她拉了进去。

“我想回家。”江知柠反应过来时,人站在了拍照打卡处。

顾浅对着她拍了几张照片,又把手机递给她:“给我拍几张,暑假挤了好久都没有拍上,现在人好不容易少了,快点快点。”

江知柠忽然记起来自己包里装了相机,她单肩挎着书包,拿出来在空中晃了晃:“我用这个给你拍。”

她对准顾浅的位置按下快门键。

拍了几张后,顾浅露出惊艳表情,满意夸赞道:“看不出来,这么专业,要不你长大了去做摄影师吧。”

接近四十摄氏度的高温天气,柏油路在太阳火辣辣的照射下,晒得滚烫滚烫,连外面的小动物都不愿意在此刻出来。

顾浅又拉着江知柠拍了好几个地方后,才放她离开。

江知柠额上分泌出汗珠,几缕头发贴在脸颊,她伸手勾到耳后,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门口花盆摆放的歪歪扭扭,江知柠弯腰扶正,拿出钥匙转动门锁,推开门偌大的客厅没有一个人。

在这里住了几天,她也逐渐习惯了。

阿姨不喜欢家里人太多,需要打扫的时候才会让家政过来,而且她也不经常在家。

至于陈浔砚,从她住在这里开始,他就没有在家里住过一个晚上。

所以白天的时候几乎只有她自己。

江知柠换好拖鞋,打算上楼去洗个澡,她慢悠悠上着楼梯,经过二楼时,听到卧室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门猛地被拉开。

她下意识往里面看去,视线停滞。

陈浔砚看起来是刚洗完澡的样子,他头发半湿,手里拿着白色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发梢水珠顺着喉结滑落,滴到锁骨上。

他随意把毛巾扔到浴室里,反手关上了卧室门,语调里没有任何起伏:“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江知柠磕磕巴巴道,接触到他眼神的那秒,她骤然回过神来。

发觉自己堵住了他下楼唯一的路,尴尬地往旁边移了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陈浔砚淡淡嗯了声,步伐随意,不疾不徐绕过她准备离开。

在经过她时,江知柠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心跳控制不住狂跳:“陈浔砚。”

她想要为上次的事情道个歉。

忍着喉咙溢上来的酸涩,声音缥缈道,“那天晚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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