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9章 合作(1 / 1)

加入书签

祝绒还是决定熬一锅汤,既有肉吃,也有汤水填肚子。

她特意多放了些水,端了一份去给范青梅。

周钰靠在床头,听见祝绒打了个饱嗝,莫名想笑。

这女子还真是,毫无淑女风范。

“对了,我已想到法子赚钱,明日会进城一趟,寻人帮忙。”祝绒边收拾碗筷边说道。

周钰从那些来闹事的工匠口中听了个大概,知晓祝绒一家曾开了一间花灯作坊,在齐州乃制灯龙头。

不过因为她的父母去世,铺子好像没了。

“你要如何赚钱?”周钰有些好奇。

“做花灯啊,你还不知道吧,我设计的花灯,在齐州可出名了,那些大户人家家中挂的,都是我祝氏的花灯。”祝绒语气甚是骄傲。

“那不祥一说,又是从何而来?”周钰追问。

祝绒的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不少:“我的未婚夫一家为夺我家财,谣传我们做的灯克死了爹爹阿娘,谣言越来越过分,甚至有人说,战死的人家都是因为挂了祝氏的灯才遭了难。”

“未婚夫?”周钰的语调忽然上扬,听上去很是意外。

“嗯,我尚未及笄之时,爹爹就给我定了婚事,本想在我今岁及笄后便让我成婚,可惜世事无常……”

周钰还是头一次听祝绒提及私事,对于祝绒已能为人妻一事感到心情复杂。

一来,她听上去尚为稚嫩,竟已有了婚约,二来,她如此脾性,竟能找到未婚夫?

看来那未婚夫,定是十分能忍耐之奇人,若有机会,他倒想见上一面。

“谣言最是难解,你要如何破局?”周钰想看看这小姑娘究竟有几分本事。

“既然他们如此相信鬼神之说,那便将计就计,将我祝氏之灯,化作神物。”

祝绒所言,掷地有声。

天无绝人之路,她就不信,自己闯不过这一关。

翌日早晨,祝绒千叮咛万嘱咐周钰尽量躺着,千万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又请无事的范青梅来盯着“妹夫”,才背着小布囊进了城。

她来到往日与作坊合作紧密的灯烛商店铺前,深呼吸一口气,攥紧了小布囊。

里面装着她琢磨了一晚的秘密武器。

现在能不能翻身,就看她的嘴皮子了。

祝绒抬头挺胸走进铺子里,伙计满脸笑意地迎上来,问她要买什么。

她正色道:“我是祝安的女儿祝绒,如今祝氏花灯的东家,想见见你们赵掌柜,谈一桩生意。”

伙计一听,迎客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变脸赶人:“原来是祝氏的人,我们不会再与你合作,走走走!”

祝绒蹙眉:“为何?”

那伙计毫不客气,一副仗势欺人模样:“祝氏的东西都是不祥之物,我们可不想与你搭上关系,晦气!”

祝绒哼笑一声:“不祥一说,不过是无良的梁家人传出来的谣言,赵掌柜与我祝家合作多年,莫非也相信这般可笑的说辞?与北戎一战,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我爹爹和几万将士一样战死沙场,阿娘和千千万万个妻子一样悲伤成疾,怎么就因此落得一个不祥的罪名?”

她不相信齐州百姓都如此愚蠢,只是他们痛失亲人,却无处宣泄,揪住了一个祝氏花灯可以责怪,便顺势同仇敌忾,将这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

祝绒自觉甚是无辜,哪怕她愿意体谅人们的心情,也不代表她能接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她越说越生气,步步向前,几乎将伙计逼进了角落,声音大到都将过路行人吸引住了。

“我祝氏花灯开了十年,若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这齐州买过我们花灯的人家,早就死绝了!你这店里的灯,十有八盏都是我们做的,若你真的相信不祥一说,为何不立即卷铺盖走人,免得哪日横死街头?!”

那伙计没想到祝绒如此厉害,短短一会儿,就被她质问得手心冒出了冷汗。

外面围观的人之中,有人认出了祝绒,开始窃窃私语。

“这祝小娘子说得也在理,不祥一说,我看纯粹是胡扯!”

“据说是梁家人为了夺祝氏那批昂贵的走马灯,才传出如此谣言。”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是不敢再碰他们家的东西。”

一时间,烛火店铺门口聚来越来越多的行人,就连想要买蜡烛的客人都挤不进来了。

伙计有些慌了,不知该如何收场,忽然,店铺里头的房间传出赵掌柜的声音:“请祝姑娘进来。”

祝绒虽个子小,但此时头仰得高高的,以高攀不起的姿态瞪了伙计一眼。

掌柜的发话了,伙计不敢再多言,只好低头认输,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甘心道:“祝姑娘请进。”

祝绒大大方方走进房间,看到赵掌柜正在制造香烛。

赵掌柜年过五十,下巴留着一小戳胡子,一双手因为常年与火烛打交道而遍布烧伤粗茧。

他没有抬头,只是请祝绒坐下,直到完成了手中的香烛,才看向她,叹了口气。

“祝姑娘,并非伙计故意刁难你,我们都只是做小本生意的人,这铺子名声经不起折磨呀……”

祝绒并未丧气,率先打出一张感情牌:“赵掌柜,您六年前在街道出摊卖蜡烛,困难到吃不饱饭,是我爹娘向您伸出援手,一合作便是整整六年,所有花灯的灯芯蜡烛都是用您的。您如今有了铺子,营收稳定,真的一点不惦记我爹爹阿娘的好吗?”

赵掌柜垂头,连连叹气。

祝绒再加大力度,说着便红了眼:“阿娘走的时候,您也来送了,我相信您定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如今祝氏有难,我几乎要吃不上饭了,您能否助我一次?”

赵掌柜看着祝绒恳切的模样,心软了又软,道:“绒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若能帮,定是会帮的,我……我现在便取些银子给你。”

赵掌柜言罢,立即起身,却被祝绒拦住了。

“赵掌柜,我不是来向您乞讨,而是寻求合作。”祝绒不矜不伐,解下背着的布囊,“我知道您的顾虑,您不曾见过我亲手制灯,怀疑我的能力,不愿就此赌上铺子近墨者黑,此乃人之常情,而我今日来,便是要当面打消您的顾虑。”

她从布囊中取出几张图纸,递给赵掌柜。

赵掌柜迟疑一瞬,还是接过去,看了眼纸上所画花灯形状:“这是,河灯?”

“不只是河灯,此乃商机,亦是人们急需之物。”祝绒走到墙边的陈列架旁,看着祭祀专用的那排白烛,伸手摸了摸它的质感。

“与北戎一战,死伤无数,光是齐州,便有几千上万人被强行征兵上了战场,十有八九有去无回,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但哀思仍难以诉说。”

“梁国与北戎相隔一河,绝大多数将士殒命凌河之畔,冤魂凝聚,久久不散。百姓若能借这河灯,将思念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传给再也回不来的亲人,或许那些残魂能减少怨念,得以摆脱禁锢,超度解脱,你说他们是否愿意?”

赵掌柜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看着手中的图纸,道:“你是说,以此灯为媒,行超度之事?”

祝绒颔首:“不错,如今世道混乱,民不聊生,许多百姓缺吃少穿,不是人人都承担得起一场法事,但一盏花灯,便容易许多。”

赵掌柜捋着胡子,认为她说得十分有理,开始在房中踱步思索:“可河灯处处都有,就算大家接受以灯超度亡魂一事,他们也可以去别的铺子买灯,你做的灯,如何能卖出去?”

“首先,祝氏花灯被谣传不祥,已与鬼神之说有所牵扯,我只需暗中让人做些手脚,便能将此谣言化为佳言,大肆宣扬祝氏花灯的奇妙之处。但最重要的是,我做的灯,是独一无二的。”祝绒走到赵掌柜面前,道,“您且看第二张图纸。”

赵掌柜放下第一张画着普通河灯形状的图纸,仔细看起了第二张,顿时被上面的设计深深吸引。

“这……”赵掌柜颇为惊讶,指着图纸所画,问,“这要如何做到?”

祝绒微微一笑,眼底勾勒出两弯月牙般的卧蚕,脸上点出了两个梨涡。

她双手背在身后,语气自信:“他们在别的铺子,只能买到一盏河灯,而在我这里,才能买到真正可超度亡魂的灯。”

“故人已长绝,于凌河畔徘徊,愿以此灯尽诉哀思,送故人到达幽冥之界,得以安息。是故,此灯名为,渡魂灯。”

齐州街道上的积雪已融化大半,正午时分的太阳甚是温暖。

行走于阳光之下,总是幸事一件。

尤其是还有肉包子吃的时候。

祝绒提着药和杂粮,怀里抱着一大袋冒着热气的肉包子,一边嚼一边赶路。

她成功说服赵掌柜与她合作,做灯材料皆由赵掌柜提供,制作则由她负责,届时赚到的钱除去本钱,两人三七分,祝绒占了七成。

其次,她还向赵掌柜借了一些钱,说手底下还有两个工匠和她一起制灯,需得发些工钱。

这一翻身局,已经成功了大半。

祝绒脚步匆匆,赶到了一间当铺前,看见眼熟的东家,连忙走进去询问:“东家,您可还认得我?我前几日来当了一块白玉飞凤玉佩,可还在您这里?”

东家自是认得祝绒,笑呵呵地点头:“还在,姑娘为何如此问?”

祝绒松了一口气:“我过几日,最迟十日,便来赎回去,您一定要给我留着。”

“没问题。”东家一口答应,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姑娘,这赎回去的价钱,可得另算了。”

“我当掉之时,您给我五两银子,赎回来不就是五两吗?”祝绒问。

“若要赎回去,得五十两。”东家比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祝绒眼都大了,放下药和粮食,用力一拍桌子,“你坑骗人也不能如此过分吧!”

东家一脸狡猾解释道:“那玉佩可是上等的白玉,昨日有位客人相中了,要我卖给她,她可是愿意出六十两。”

“那你当初为何不给我六十两呢?!”祝绒觉得东家所说离谱至极,又因被骗而怒意腾升,一把揪起了东家的衣襟,威胁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玉佩?若你敢耍花样,日后可有的是罪受。”

东家瞧祝绒是个小姑娘,没把她放在眼里,拨开她整理衣襟:“祝家早就垮了,有什么可怕的?我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才便宜你十两!你要赎便拿钱来,五十两一分不能少,若是不赎,我现在便卖了!”

祝绒气得牙痒痒,和东家大眼瞪小眼,想着该怎么办。

短时间之内,她不可能凑出这么多钱,又无法日日盯着这玉佩的去处,一旦玉佩被卖掉,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那东家就是一个老狐狸,不慌不忙,一脸有理的模样,还为了气祝绒,瞧见有人走进铺子里,立即故意招呼道:“欢迎公子,我这里新得了一块上好的玉佩,与您一旁的小姐极为相称,您可要瞧瞧?”

“不行,那玉佩是我——”祝绒转身,看见来人后,忽地停下。

当铺门口之下,男人逆着天光走进来,一身锦衣与以往朴实模样大相庭径,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穿着举止皆雍容华贵。

“绒儿?”梁逸许有些讶异,但唤祝绒名字的时候依旧温柔。

可他一旁的女子却神色不善地望着祝绒,一步步向她靠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