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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退婚风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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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退婚风波

郗道茂听此消息后并不震惊,只是淡定地点点头:“嗯,我看也是。”

傅氏的脸色更差了:“你前脚刚去谢家山庄,后脚你阿兄便跑来跟我说他要退婚。我一问原因,他说他有心上人了!”

郗道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也有心上人了?

然傅氏仍自顾自道:“你说他常年不在会稽,哪来的心上人呢?且他在书院多年,身旁都是些男子,我当时就怕他……怕他有断袖之癖!”

傅氏的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一般。

郗道茂听见傅氏的猜测,脸上的肌肉跟着抽动了一下:“母亲,您……您平常还是少听点戏吧!”

傅氏的情绪一下就止住了,她看向郗道茂,不忿地问道:“你刚说你也觉得这婚事要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郗道茂见矛头对准自己,尴尬地挠挠头:“我,我不知道啊。”

人在心虚地时候总会显得很忙,郗道茂此时便是如此。为了掩盖她的慌张,郗道茂先是掖了掖被子,而后放倒枕头,平整地躺下对傅氏道:“母亲,我要睡了,您要不先回?”

傅氏最是了解她,此时一手就将郗道茂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你阿兄是最有主意的,既然他铁了心要退婚,我若不去退,他必然会生出别的事来。为娘与你阿爹商议过了,现在苦一点不要紧,但若真强迫你阿兄成婚,万一两人成了怨偶,那阿娘就要苦一辈子了!所以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明日就上谢家商量退婚事宜去。”

听到傅氏的话后郗道茂一整个大震惊:“您不是说这婚事已经过了皇上那边的明路了吗?”

傅氏拍了拍大腿,热血沸腾地站了起来:“左不过圣上与谢家埋怨,总比你阿兄埋怨我要强!”

郗道茂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氏走出了她的房间,毫不夸张地说,傅氏那几步路走出了赴刑场的气势。

次日清晨,郗道茂随众人一道送郗昙出征。城门外,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傅氏眼中的泪断珠般滴了下来。

“母亲……”郗道茂轻唤道。

傅氏忙擦去泪水,拍着郗道茂的手道:“你不是要去白鹭观吗?快启程吧,别误了时辰。”

“那母亲您?”

“母亲去趟谢家。”傅氏一脸视死如归地上了羊车。

郗道茂看着傅氏的车离开,自己默默的上了另一辆车。郗恢送父亲到远郊,此时刚骑马归来,看到城门处已无母亲和妹妹的踪迹,他只能开口向郗家等候他的小厮询问道:“母亲和妹妹呢?”

小厮恭敬地回道:“主母去谢家了,女郎去了白鹭观进香。”

郗恢心中升腾起浓浓的不安:“去谢家做什么?”

小厮的答案如雷轰顶:“主母说,去替您退婚。”

晴朗的天幕下,只有郗恢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什么?”

小厮以为他没听清,又大声地回了一遍:“主母说,去替您退了和谢家的婚事。”

话音刚落,郗恢的马蹄已经带起一阵尘土。小厮挥开面前的尘埃,眼前已只剩下郗恢飞速远去的背影。

而骑在马上的郗恢却在心里默默念道:“我的娘亲啊,这么多年来您从没像今天这般利索过。”

这边郗道茂右脚刚迈进白鹭观山门,就听人在身后唤着她的乳名:“容娘!”

郗道茂回头,见是谢道粲,立刻欢喜地迎了上去:“阿粲!你怎么也来了?”

“今儿是好日子,我便想着来卜上一卦。”谢道粲脸红了一下,羞怯地低下了头。

郗道茂想到母亲去退婚之事,正准备告诉谢道粲,便听她道:“我约了孤竹天师,就先进去了。一会儿卜卦结束我去后院寻你,咱们一起喝盏茶!”

郗道茂只得将呼之欲出的话咽了回去:“那一会儿见。”

她进罢香,见谢道粲还未出来,便同南嘉一起往后山逛去:“前些日子听母亲说,白鹭观后山有一汪惠泉,煮茶最是甘甜。左右阿粲还未出来,我们先去寻一寻,接两瓮回去。”

南嘉笑着应好。二人沿着石板小径一路而上,人群声逐渐幽微,耳畔尽是虫鸣。然转过一道弯后,一声尖锐的女声却传了过来。

“母亲好心送你去老家庄上你不肯,非要赖在会稽城里。你当留在这里父亲就会接你回府吗?做梦!”

声音有些远,郗道茂听不仔细。但听着那人声调不善,她也不欲卷入其中,正要转头离去,谁料声音的来源也渐近了许多。

“同哑巴说话真是没趣。”声音清清楚楚传到了郗道茂耳中,她不禁觉得有些熟悉。

再一回头,迎面而来的倒真是位老熟人。

怒气冲冲的桓卿看到郗道茂,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呦,之前没发现郗家姐姐还有听墙角的爱好啊。”

郗道茂本不想多事,谁料对方无差别攻击,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闻言她也不再退让,接上了桓卿的话:“我这点爱好和桓家妹妹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谁知道桓家妹妹还有来观中练嗓子的爱好呢?”

桓卿没想到她会反击,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关你什么事!”

郗道茂耸肩:“那我来此散步又关妹妹什么事呢?”

桓卿知晓郗道茂与庾昭关系好,对她天然便有所敌意,加之上次见到王献之含情脉脉地望向她,心里更是颇为嫉妒:“都说郗家姐姐最是温婉贤淑,今日一见,嘴上功夫也是了得啊!就是不知王家七郎见没见过姐姐这般凌厉的样子?”

王七郎,郗道茂心里轻笑,怪道总觉得这位桓家女郎对自己颇有敌意,原来是因为王献之。她则专戳着桓卿软肋说:“听妹妹这话,倒像是与王七郎交情颇深呢!既然妹妹有刚刚的疑问,不如自己问问王七郎,看他知不知道我的真实样子?”

说罢,她又坏笑一声,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呦,倒是我给忘了。妹妹与王家好像并不怎么往来,怎么,是看不上王家门第,不愿与之交往?”

这话却正好反了过来。王家自与开国之君司马睿南渡后,便一直是大晋第一流士族,别说刚以军功起家的桓家攀不上,即使谢家与郗家在王家面前,都不自觉低上了一头。

桓卿听出她的讽刺,脸瞬间涨红:“你们郗家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祖宗荫封勉强过活罢了,还当自己是一流门第呢?若真是百年世家,还用得着当家主君亲自出征抗敌?若是这次战败于燕国,整个大晋怕是没有你们郗家的一席之地了。”

清晨刚送别郗昙,转脸便听到桓卿诅咒父亲。郗道茂顿时大怒,顾不得平日里凹得那些温婉贤淑人设,伸手就拽住了桓卿的头发。

“郗家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说着,她狠狠扯了一把桓卿的头发,趁她吃痛向后仰头的功夫,郗道茂一个扫堂腿将她绊倒在了地上。

桓卿仰面躺倒,吃痛地哀嚎了一声。

南嘉怕郗道茂把她打出什么问题来,赶忙拦道:“女郎!”

她凑到郗道茂耳边:“她母亲南康长公主最难缠了,若让她找上门去,主母恐要费一番口舌。”

郗道茂恨恨地止住了动作:“你以后要是乖乖闭嘴不来惹我,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若你还不知死活议论我郗家,今日,只会是我送你的开胃菜。”

“你就不怕我母亲找你算账!”摔在地上的桓卿大吼道。

郗道茂冷笑:“你大可回去告状!但我奉劝你一句,私会外男也是大罪。”

她的眼神落向一直在远处看着她们打架的那位小道士。

“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不关心,但若事情找上我郗家门,我不介意在会稽城宣言一下你的功绩。”

桓卿哑声了,自己愤怒地爬起来拍拍裙摆上的土:“走着瞧!”

“先别瞧我了,看看你脚下路吧!”郗道茂话音刚落,桓卿就被地下的竹鞭绊了一下。

“你!”她还想骂些什么,又害怕郗道茂的拳脚功夫,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仓惶向前院走去。

桓卿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郗道茂回过头去,见那位小道士还立在原地。

郗道茂打量了他两眼,而那位道士察觉到她的目光,恭敬的冲郗道茂回了礼。

郗道茂不知桓卿为何要来羞辱于他,但相较于她对桓卿的印象,郗道茂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小道士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

“这位天师,不知您可知惠泉在哪里?”郗道茂礼貌地问道。

那位小道士不说话,只是伸手引郗道茂往东南方向去。

郗道茂想起桓卿似乎提及“哑巴”一词,便问道:“天师的嗓子,应不是先天的吧?”

小道士顿住脚步,定定地看向郗道茂。后者有些惶恐,担心刚刚的话唐突了他,忙致歉道:“无意冒犯,只是我认识城南的一位沈大夫治疗哑疾最是有名。且这位沈大夫出身寒门,平日里亦会为寒门看诊。天师得空,可去找沈大夫看一看。若真能治愈,也是件好事。”

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素色荷包,递到小道士手中:“这里有些银两,可当作你的诊金。”

小道士忙摆手推辞。

郗道茂看看南嘉,后者立刻将荷包塞进了小道士手中:“天师不必推辞,我也是有事相求。”

“家父远赴战场,我放心不下,想供奉一盏长福灯保佑家父与战士们得胜归来。但今天日子好,供灯之人颇多,我一时间排不上队。”

小道士立刻明白了郗道茂的意思,他对着郗道茂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为她供奉。

郗道茂笑道:“多谢。”

事情说罢,小道士引郗道茂去了惠泉,帮着打了两瓮泉水后,那位小道士先一步告辞了。

南嘉拎着水瓮与郗道茂回到大殿门口,谢道粲此时正站在树下等她。

郗道茂小跑两步过去:“等很久了吧!”

谢道粲顺势挽住了郗道茂的手:“刚寻了你一圈也没找到,只能在这儿等了。”

郗道茂将泉水递给她一瓮:“惠泉水,刚接的。”

“正巧渴了,咱们去喝盏茶!”谢道粲笑着接过泉水,与郗道茂并肩走着。

此时郗道茂终于能够开口道:“对了,今日母亲就要去谢家退婚了。”

她以为说完这句话后谢道粲能松一口气,谁料她竟失手打碎了水瓮:“什……什么?”

“母亲要去商议你和我阿兄退婚的事儿了!上次你不是同我讲有了一个心上人吗?这下好了,兴许……”未等郗道茂说完,谢道粲便拎着裙摆跑向了山门。

“哎,你去哪啊?”

“我要回府。”谢道粲一边跑一边道,“这婚不能退!”

“啊?”郗道茂快步追上了她。

二人匆匆上了谢家的羊车,南嘉一脸疑惑却也跟着坐了进去。这是谢道粲有史以来第一次冲车夫大吼,吼得内容也十分简洁:“快,回府!”

与谢家羊车一样急的还有郗恢,此时他骑马飞驰在街道上,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水果摊。然郗恢来不及停下处理,解下腰间的荷包便扔给了摊主:“抱歉,现下有急事在身。待处理完毕再回来致歉。”

说罢,街上便只剩下了扬尘。

郗恢小跑着冲进谢家时,傅氏刚在正堂与谢家主母阮氏喝上第一盏茶。她满腹愁绪,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才能让谢家没那么生气。昨夜傅氏一夜未眠,想出无数的善后法子,可如今面对谢家主母,她还是一时间开不了口。

“今日我本也是要请郗夫人的,我们家阿韫的婚事近在眼前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郗夫人最适宜做婚礼的梳头人。一是您的属相好,和阿韫相合;二是……”阮氏话音未落,门外已传来一声急迫的怒吼。

“不能退婚!”郗恢随之跑入了正堂。

傅氏被他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还没等她开口问个所以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不能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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