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Moth-51%（1 / 1）

相关的事宜有条不紊地推进，班里抽了最后一天的时间象征性地练了练方阵，运动会就这么如期而至。

余炽被推到最前面举班牌。

照理说她将将一米六的个子不太适合站在方阵最前方，但张英伟美其名曰让她领导们看看我们班又漂亮又优秀的第一，余炽只好尴尬地举起写着高二二十八班的牌子。

他们忙着学习压根没时间定做班服，此刻都穿着板正的校服。

余炽后面一左一右站了两个班级方阵队领阵，分别是周容温和高梓淇。

——班里最高的男生和最高的女生。

她觉得自己走在他们两个前面显得格外矮。

主席台上的广播员字正腔圆满含感情地念出班里自己写了上交的入场台词，余炽挺直腰板，努力将手里的班牌举得又高了一点。他们虽然只花两节课练了方阵，但或许是高一已经走过一次的缘故还算整齐，余炽等走出主席台的视线终于松了口气，往后瞥一眼，看到大家也都散漫下来。

高梓淇快走两步走到她旁边，“余炽余炽，你身段真好，背挺得好直。”

当然直，驼背的话会被顾静说教。

“还好吧，”余炽咽下真正的理由，“我想着这么重要的场合肯定要挺直一点才好看。”

他们跟着体育部老师的指挥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好，二十九班紧随其后，主席台上领导的声音一下子响起来。

“金秋九月，遍地金黄。在这凉爽而又和煦的秋风里，我们相聚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高一、高二年级秋季运动会开幕式。我是今天的主持人……”

余炽听得几乎闭上眼睛。

她还站在班级队列的最前面，班牌被放下来立在身前，周容温是班里选出来的运动员综合负责人，站在她右后方。

余炽强撑着精神听一个接一个发言的领导废话，快要在一众拍照的宣传人员镜头前闭上眼睛，台上冗长的致辞才终于结束。她跟在班级队伍后面往看台的规定区域走，手里的班牌突然被人拿走。

“不重吗。”周容温神情自然。

其实还好，但她现在困得压根拿不稳。

余炽被阳光刺激得更加睁不开眼，诚实道，“一般吧，但我实在太困了。”

“你之前的学校没这种又臭又长的环节？”周容温将手里的班牌举高了一点，动作有点奇怪，“怎么看上去像第一次经历一样。”

她努力睁开眼睛，正想说你这样举着班牌真的很奇怪，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眼前刺眼的阳光被挡住了。

周容温的半截胳膊横在她眼前，那块被举起的班牌完全帮她挡住了迎面的阳光，余炽落入一小块跟着她步子移动的阴凉地。

一直到他们并肩走上通往看台的阶梯，周容温才终于把班牌放了下来。

余炽有点不知所措，跟在周容温后面沉默地往前走，看台上学生的喧闹声钻进她耳朵里，可她却不知怎么在嘈杂的环境里听清前面周容温浅淡的呼吸声。

一直到找到了班级的位置在前排落座，她滚烫的耳尖才稍微冷却。

张英伟果然将投稿专用纸都塞进她怀里。

反正离铅球比赛还早，余炽蹲坐在原地认命地开始写加油稿，胡高达守在她旁边等，一旦凑够十张便跑一趟广播台上交。

余炽很快便羞耻地听见自己的稿子被广播员念出来。

班里的人听见加油稿的署名都与有荣焉地激动起来，炙热的视线看得余炽不得不加快写作的进度，她咬着下唇构思，膝间的稿纸却突然被人抽走一大半。

余炽抬头，只看见周容温的下巴。

“一人分一点写，”他很快便将手里的一沓稿纸都分发下去了，“让人家一个人写你们好意思吗。”

有人玩笑似的呛声，“但只有写得好被选中的稿子才能加三分精神风貌分呀！”

“投了就有一分拿，”周容温并不买账，“余炽写一篇你写三篇，一样的效果。”

大家于是都笑着开始憋加油稿，周容温低头对上余炽一眨不眨的眼睛，伸出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才女，”他又从她手里抽走一半稿纸，掏了笔也准备开写，“快继续您一篇价值三分的创作吧。”

男女子铅球比赛都在临近午饭的时候。

余炽跟周容温一起去检录处检录，领了号码牌之后分开入场，两场比赛的场地倒是在同一个地方，不过是男子铅球先比，然后才轮到女子铅球。

她没什么必须要拿奖的执念，初中参加铅球比赛也是因为班里没人，估计今天能扔出去个两三米就已经很不错了。

周围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余炽抱着胳膊去看铅球比赛场地上的进度，却猛然听见一阵惊呼。

她下意识往前半步踮起脚尖。

刚刚那阵惊呼竟然是因为周容温。

他好像已经扔出了第一个铅球，余炽听见记分人员播报，“1007号周容温，16.9米。”

围观的人群立刻又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余炽看得目瞪口呆，另一边记分人员在问，“要再扔一次吗？”

这次的成绩其实已经非常好了，余炽想，她之前领了张校运会记录表，上面男子实心球的记录是17.6米。

但她远远地听见周容温坚定道，“再来一次。”

少年双腿岔开，右手稳稳地将铅球托起，双臂绷出线条流畅的肌肉，脖子上青筋浮现。他迅速蹬脚转髋，整个人像一张满弦的弓。

那个铅球飞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沙坑里。

“17.1米。”记分人员播报。

余炽身边的人都再次惊呼起来，她踮起的脚尖落回地面，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前挂着的号码牌。

直到有人停在她左边。

“想什么呢？”

余炽猛地抬起头来。

周容温停在她身边，身上的号码牌还没有摘下来，正随着风飘起来一点又落回他胸膛。他站在女生的队伍旁边显得格外高大，余炽愣了两秒，“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留下来瞻仰您的英姿。”他笑道。

余炽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看了眼周围人投过来的好奇的视线，顿了顿开口，“你不会是想把我出糗的样子画下来全校传阅吧。”

对嘛，这样才符合他们俩不和的传言。

不过幸好周容温也没继续在她这里待着，作为运动员负责人，他需要满场跑，跟进班里每一个运动项目的进度，想来这会儿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来看余炽一眼。

为了节省时间，运动会的项目大多都是同时进行，正常运动会只举办一天。

傍晚的时候所有正式项目结束，班级的团体趣味赛项目才开始。

天边的晚霞几乎铺满整个操场，余炽上午的铅球比赛没拿名次，这会儿无所事事地坐在看台上发呆。

胡高达突然跑过来，“余炽！救命余炽！”

“啊……”这会儿应该马上要开始团体两人三足比赛，她吓了一跳，“出事了？”

胡高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伴随着大喘气，“顾佳奈、顾佳奈说她肚子不舒服可能参加不了两人三足了……怎么办啊余炽！”

两人三足的参赛人员一大半是没有报正式项目的同学，余炽往后看了一眼，这会儿除了几个刚结束自己项目的运动员，看台上几乎没有人了。

这个趣味项目要求的人数是每班出两个组，每组五个男生和五个女生，余炽蹲在原地纠结了两秒，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我顶上吧。”

胡高达露出一个得救的表情。

他领着余炽到了两人三足的比赛场地，周容温正在帮参赛人员检查脚腕上的绑带。余炽代替顾佳奈加入队伍，站在整排人的最左边。

她将脚腕贴上旁边辛小莹的脚腕，蹲下来将自己的右脚脚腕同辛小莹的左脚绑到一起。

周容温很快检查到她们这边。

他整个人蹲下去，礼貌地只拨了一下橙色的绑带，过程中半点没碰到两个女孩子的脚腕。他将松紧带稍微紧了紧，站起身来，“一会儿注意安全。”

余炽和辛小莹都冲他点点头。

他推到一边，哨声响起的一瞬间看余炽跟着其他人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开腿。

她没跟同学们一起练习过，最开始的两步显得有点慌乱，但很快便调整过来，纤细的身子裹在校服下，在风中露出姣好的身段。

周容温克制地移开视线。

他转身去检查另一组即将上场的运动员，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余炽校服裤腿下瘦出骨头的脚腕，在绑带的作用下裤腿上移些许，露出——

她脚腕上一道清晰的疤痕，像是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