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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求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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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昊喘了两声,一脸惊惶,“月月?”

左宁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小道士接收到老道士的眼神,立刻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玉瓶,在左宁鼻尖一晃,只见她瞬间就醒了。

左宁醒来便觉剧痛,涕泗横流,面白如纸,痛不欲生,开始求死,“杀了我,杀了我……”

老道士们面色端肃,围着棺材转圈,吟唱声越拉越大,手中的拂尘开始抽向左宁的头、胸、腹,此为斩三尸。

姜云昊听老道士提过,人身中有三尸虫,鬼魂能还魂,必是执念作祟,杀死三尸虫,便是斩除执念。

左宁不知这是什么,只觉浑身剧痛传来,这种痛并不来自身体,而是灵魂深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体内的魂魄,甚至想将她撕碎。

“生可惜也,死可畏也……三尸九虫,为之大害……执念太甚,务其速死……”

左宁的眼睛生生盈满了血丝,忽然坐起身惨叫一声,眼睛发直,直挺挺的躺在了棺材里。

一旁的小道士见姜云昊在发呆,焦急不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捉住左宁的手,夹住一片指甲,狠狠扯了下来,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左宁的哀嚎声越发惨烈,犹如困兽在深坑中濒死的喊叫,绝望凄厉,闻者心惊。

老道士见状,立刻吩咐小道士将取下来的东西布置下去。

姜云昊正满脸血的站在一旁,他浑浑噩噩的站着,眼睛里竟然也是血红一片,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滴血滑进了他的眼睛。

他透过鲜血看向左宁,只觉一切都是红色的,血肉模糊,鲜血一直在流,那是月月的身体。

月月会疼吗?月月会感觉到吗?

左宁虚弱至极,冥冥中似乎身体出现了缺口,并不痛,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痛,但那种虚空之感,令她恐惧。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动弹不得,一种即将消散的念头萦绕在脑海。

她有些怕了。

“表哥,我疼……”

姜云昊看着皓腕如玉,长指上还涂了凤仙花汁,只可惜少了食指的指甲,满手的血,往日的玉容花颜此刻犹如凋落的鸢尾,零落成泥,都说十指连心,月月该有多痛?

这让他心痛如绞,眼泪如雨落下。

“月月,月月……”

他忽然发起疯来,一把打掉其中一个道士手中的拂尘。

“月月回来了,月月回来了,她很痛,你听到没?快停下……”

“姜居士,马上就成了,你别乱来……”

“姜居士,此异魂即将离体,你休要胡来啊。”

姜云昊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脸,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月月她很痛,我听到了,月月很痛,她最怕痛了,对不起月月,对不起……”

可惜时间不等人,夕阳转瞬即逝,九个道长见最后功亏一篑,俱都叹气,捋着胡须摇头出去了。

左宁死里逃生,但也不敢一下就晕过去,躺在棺材里粗喘,原来魂魄濒死是这样的感觉,她这遭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虽然不明白姜云昊最后为何会放弃,但她知道,总算能闭上眼睡觉,身体实在太痛太疲惫了。

哪怕有人掐她打她,她都睁不开眼睛了。

姜云昊痛哭流涕的跪在棺材边,整个人佝偻着,面如死灰,似乎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左宁是被水泼醒的,睡了一晚上,她依旧浑身脱力,迎着盛阳望向站在床前的男人。

越发消瘦了,看起来瘦骨伶仃的,想来妻子的事儿,让他深受打击。

明明是站在阳光里,可人像是陷入了阴暗中,姜云昊的面色犹如霜打的茄子,阴沉得发紫,眼神阴鸷。

“你是月月吗?”

左宁轻轻眨眼,无力开口。

姜云昊失望不已,他砰的一下坐在了脚踏上,语调喑哑,“你好好养着,下一次再继续吧。”

左宁连连摇头,惊恐不已,这种痛苦她真的不能再经受第三次了,她宁愿去死。

“我,我告诉你,放过我,或者直接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求你……”

姜云昊默不作声,明显不相信左宁嘴里的话,毕竟之前手段用尽,这女人都没松过口。

他拿过几个药瓶子,还有纱布,开始帮左宁换药。

旧的纱布早就染血鲜红,哪怕姜云昊动作再轻,但左宁还是痛得浑身打摆,面如金纸,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这种痛,比当时拔甲割皮还要痛。

“杀了我,杀了我,求你……”

姜云昊心平气和的慢慢欣赏她痛苦的模样,冷漠道:“你叫什么?说了,我就让你解脱,下一次,可就不是拔甲割皮这么简单了,或许需要你的指头、头皮……”

左宁只觉这书生成了恶魔,眼神里的惊恐并非作假,甚至吓得不自觉的上牙磕下牙,虽然痛苦,但依旧面露犹豫,说明神志尚在。

姜云昊心中暗道,果然足够坚韧,轻易不能令她开口,看来说的话,他也要小心甄别。

他眼中现出阴鸷,扭头不看月月的脸,一狠心,死死的按住伤处,听着耳边的惨嚎,他再问了一遍。

“你叫什么?”

左宁的嘴角流出了鲜血,绷紧的身体令她牙关咬得太死,牙龈渗出了血,可见痛苦之甚,比世上任何酷刑都要厉害。

她眼神涣散,喃喃道:“我叫左文芳。”

姜云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犹如迷途的羔羊看到领头羊般,带着激动振奋。

他满意的点头:“还有呢?”

左宁额头的汗水滴落,几乎将头发全部打湿,整张脸越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是大理寺右寺丞之女,左文芳。”

姜云昊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他眼神微眯,“我凭什么相信你?”

说着就又要用力。

左宁连忙哀声求饶,“我说我说,你别动我,我爹爹是大理寺右寺丞,我的母亲,是柳杨县县令之女,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你不信可以去求证,我真的是左文芳。”

“不要说称呼,叫名字。”姜云昊并没有怜香惜玉,而是直接按了下去。

这个警告很有用,左宁惨叫连连,眼睛一翻,差点就晕了过去。

谁料姜云昊拿个玉瓶在她鼻尖一点,她又清醒过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让她的精神全面崩溃,涕泗横流。

“我爹叫左征,我娘叫安如意,我姐姐叫左宁,弟弟叫左文安,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我爷爷叫左放,我外公叫安远怀,我……”

“够了。”姜云昊眼中并没有什么喜色,而是越发阴沉,“我自会去求证,若我发现你骗我,哼……”

他一声冷哼,左宁就怕得直发抖,哀求不断。

左宁疯狂摇头,此刻哪有之前的美貌,犹如一个疯婆子,邋里邋遢的。

“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求你给个痛快,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

姜云昊看她如此狼狈,偏偏还是用月月的脸,这令他难以控制的红了眼眶。

他把伤口换好药,轻轻俯身,抬手想帮她将散乱的头发捋一捋,谁料左宁以为他要打她,瑟缩着躲开,将脸埋进帐中。

姜云昊眼中露出心疼之色,替她将汗擦干净,又轻声细语的安慰:“月月,别怕,表哥很快就要找到你了,别怕,表哥会一直等你回来,月月乖,月月最乖了……”

左宁瑟瑟发抖,一直等他离开后,才感觉到浑身酸疼,紧绷的太久,令她没了一丝力气。

两个聋哑仆妇很快便上前帮她擦拭洗漱,她不等整理好,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中。

秀文见郎君急匆匆的从正院出来,还撞到了一个小丫头,他怒不可遏的让丫头滚蛋,来不及处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正院,此刻的正院,被郎君新找的护院给团团围住了,里三层外三层,可见重视。

可娘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儿,能让郎君如此对待?

她以前虽说不能近身伺候,但娘子为人还是知晓一二,几乎是以郎君为天,夫妻感情也不错,夫妻一场,何必如此?

想起府里那些道士还没走,秀文急急忙忙的跟在了郎君身后,她想知道后续郎君怎么收场。

姜云昊只恨自己脚步太慢,这么久了,耗费无数,这个女人终于松口。

十月的天,迎着凉风都跑出了汗。

此刻,请来的高道们正在院子里品茗静坐,听到脚步声,纷纷扭头看,小道童都一脸放光的迎了上来。

“姜居士?姜居士?如何了?咱们演得可好?那女人信了吗?可有说出你想要的消息?”

姜云昊朝大麦点头,后者扭身进了屋子,拿出个宽大的荷包出来,里面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小道童飞奔似的去接过荷包,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锭子,粗略掂量,足有三百两,左家果真是财大气粗哇。

他这不争气的模样落在他师父眼里,被师父毫不留情地拍了下脑袋。

“稳重点,都带出来多少次了,还这么没出息……”

小道童摸摸头,也不恼,笑嘻嘻地挤眉弄眼。

姜云昊见状,也知道这些道士算是满意了,便拱手行礼。

“今日多谢道长们,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消息,道长们神通广大,令我大开眼界,姜某佩服。”

老道士一甩拂尘,白胡子迎风飘扬,倒还真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姜居士客气了,您也放心,此间事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姜云昊笑着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后,便让大麦送客了。

道士们便也不多留,拂尘一甩,世外高人般的离去了。

小道童跟在一边,满脸好奇,“师父,这姜居士说的什么异魂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啊?我觉得……哎哟……”

老道士狠狠拍他脑袋,“为师教了你那么多,还整日瞎说,以后少看那些志怪话本,让你念经修道你不认真,混账……”

“哎哟,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小道士被打得抱头鼠窜,连声讨好,“师父,咱们这次赚了这么多钱,可以好好歇歇了吧?”

老道士闻言总算满意了,得意洋洋的捋着胡须,“不错,总算是能回山里把祖师的像修一修了,能碰到姜居士这般大度的,实属难得……”

他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得意之余,又生感慨。

“若不是当今皇帝厌恶鬼神之说,咱们日子也不至于这么难过,想当年,我还是小道童的时候,山里的香火不知多好呢,哎……”

秀文本打算离去,却看到郎君又出来了,领着大麦竟直奔出府。

姜云昊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去打听右寺丞后院之事,不过,他并不是鲁莽之辈,毕竟一介商户,哪敢私下打听京官,还是大理寺的官儿。

才刚出巷子,就按捺着性子回转,把大麦都看呆了。

不过有些事,使钱效果会更好,莫要打草惊蛇。

秀文本来还在纠结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告知娘子,或是告诉九叔,毕竟她领的月钱,姓左。

此刻见到郎君回转,吓了一跳,不由蹙着眉头喃喃道:“娘子神机妙算,居然真的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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