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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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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之所以说是意外的客人,是因为顾方琴已经很多年跟同住半山的其他人家家里的管家佣人打过交道了。

因此乍一碰面,顾方琴还有几分不知所措,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特意等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更多的是惊讶。

港岛这边有富豪圈、太太圈,服务她们的管家佣人们当然也有独属于她们的圈子。

哪家农场供应的果蔬品质最好,最近的贵妇们流行做什么美容项目,要怎么预约,中秋重阳要到了,你们这边准备得怎么样;甚至某某学校最近新出了什么课程,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她们都可能先一步得知。

毕竟,雇主们永远只负责提出要求,而她们需要又快又好的满足雇主的要求,没点信息来源怎么能把工作做好。

顾方琴一开始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试图打入这个圈子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首先她没必要,其次,她不能提供对等价值的信息。

管家们的一手信息来源永远是他们的雇主,至于她们本人,更多的时候只负责传递与分享。

主人家长期缺位的138号别墅,实际上就只是一栋建筑物而已。

对比起顾方琴的意外无措,对方显得老练许多,见顾方琴和沈年回来,目光先是很快地往走在顾方琴身后的沈年身上溜了一圈,然后上前迎了几步,笑语盈盈地双手递上了一小瓶渍黄皮。

开口就说自己是在隔壁72号那家工作的,这几天见市场上卖的黄皮不错,买了一些回来做渍黄皮,做的有些多了,往隔壁几家送一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顾方琴不要嫌弃。

说完把罐子往顾方琴手里一塞就借口天色不早,要回去准备晚饭就走了,似乎她就真的只是来送个渍黄皮的一样。

顾方琴完全来不及拒绝,抱着罐子愣在了别墅门口,呆滞了大约有一秒钟才回头看在她身后的沈年,不是很确定地开口:“要不,我们还回去?”

突然被cue的沈年挂了满脑袋问号回望了过去。

“嗯?”

得到了回应的顾方琴于是开始自言自语,“啊,你也觉得算了是吧,毕竟是人家一番心意,以后说不定也要打交道的。”

被cue了,又好像没被cue的沈年无语了半晌,最终确认了,傅昕霖的性格绝对有一部分是随了她表姨。

回了别墅,王伯正在院子里侍弄刚送来的花木,看见顾方琴和沈年碰着个罐子进来,不由抬头多看了两眼。

顾方琴于是把那罐子渍黄皮往前递了递,跟王伯说是隔壁家的人送过来的,说是渍多了,给周围送一送。

王伯闻言放下手里的盆栽,拿上放在一旁的老花镜,认真带上,仔细地隔着眼镜打量了那罐子渍黄皮好几眼。

点点头,表示认可:“整挺好,刚渍好也就一年吧。”

顾方琴于是只微笑,不说话。

沈年则是完全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港岛六月初,确实有抢早上市的黄皮果,但鲜渍的黄皮果跟渍好的黄皮果,一眼大不相同。

再者,作为礼物,第一次见面就送自己制作的食物,有点过于亲厚了。

在沈年装什么都没听懂的时候,谢雨桐正不耐烦地瞪着大摇大摆躺在她家泳池沙滩椅上的钟家豪,并且相当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已经很晚了,钟家豪,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还有你、你、你再加上你,跟你们很熟吗?一个招呼都不打全跑来我家干嘛呀!!!”

小姑娘叉着腰,手指逐一点过去,被点的人有厚着脸皮装无辜的,也有不好意思摸鼻子的,但都表示了要继续留下来的坚持。

谢雨桐顿时泄气,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等着陈姨回来。

钟家豪见谢雨桐这样子,还不忘得瑟两句,“哎呀呀,不要这样子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乐乐不如我乐乐啊哈哈哈。”

然而,谢雨桐没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结果就是,谢雨桐甚至钟家豪性格之贱,钟家豪也吃死了谢雨桐脾气外硬内软。

钟家靠着船运起家,早期在港岛堪称巨富,近些年随着船运的式微,有些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是在半山这里,谁也不会无故去招惹他们家。

谢家算是后富,贸易起家,跟钟家的关系向来不错,所以下午放学后,看见钟家豪带着几个同学过来,家里人也没在意,等到谢雨桐看见这一群不请自来的同学时,钟家豪已经施施然地靠在门边上,挑高着眉看她,显然是听到她让陈姨去隔壁探探情况了。

被几个小孩目光炯炯地盯着,陈笑兰纵然是觉得这完全不像话,也不得不拿着罐子出门,顺带给自己做上几十次心理准备。

到了门口,还没等她做足心理准备按门铃,就看见带沈年去熟悉环境的顾方琴回来了。

完全不费一点功夫看到了正主的陈笑兰只想着赶紧回去交差,也没跟顾方琴多说几句话,放下罐子就跑,她怕她再不走都没脸见人。

毕竟谢雨桐她们才十四岁,但她可是四十往上的人了,还跟着这群十四五岁的小孩胡闹,她也是要脸的。

要脸的陈笑兰回去后全程保持着慈和又贴心的笑容,钟家豪问一句,她答一句,谢雨桐没了兴趣,在一旁闷闷地听着。

等听到陈姨说只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穿得挺普通的,跟在那家的管家阿姨身边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钟家豪大约也想到了什么,往谢雨桐这边看了一眼。

在一旁玩水的二愣子郑志远下意识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

“那不是跟那个,那个谁一样吗?”

钟家豪没好气地看了郑志远一眼,眼疾手快地把还想再说什么的小胖子的嘴捂住,抬头看了眼天色,说天不早了,他妈喊他回家吃饭了。

谢雨桐于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朝他竖了个中指。

钟家豪本来想走的,结果被谢雨桐这个中指惹笑了,贴脸开大,问谢雨桐她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表姐怎么不在家。

谢雨桐朝天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嘴巴得了自由的郑志远不负钟家豪的期望,慢半拍地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喊道:“对对对,就是你表姐,那个傅昕昕。”

沈年是在第二天走路去大路边上的巴士站等接驳巴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是这里唯一一个需要靠公共交通出行的人。

穿着相同校服的两人站在同一个巴士站,等着同一辆巴士,但是,双方都没有要跟彼此交流说话的意思。

学校里藏不住秘密,等到莫名同频的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学校的时候,沈年的姓名身高家庭背景都快要在中一年级里传遍了。

本就暗戳戳关注着新来插班生的人看到双双走进学校的沈年跟傅昕昕时,表情都不免有几分怪异,诡异的安静以两人为圆心逐渐向周围蔓延开来。

被诡异地注目着的沈年想了想,决定加入他们,和旁边走着的在巴士站遇上的女生刻意地隔开了三米的距离,然后以一种复制粘贴的方式把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一比一复制到自己脸上,并对那位被她拉开距离的同学行同样的注目礼。

被行注目礼的傅昕昕,以及被模仿了的拔士沙中学众:.......

怎么说呢,感觉自己莫名被上了奇怪的一课。

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东西,像是无意识或者下意识的从众心理,慕强心理,如果没被刻意发觉或是阻挠,很轻易就能变成一种“势”,成势之时,几乎不可战胜。

但是,就是这么一种不可战胜的势,只要在恰当的时候,轻轻地,打断一下,像是往同频的频率里轻轻地混进一点别的音调,那个不可战胜的势,就会倏地一下,散了。

就像现在,虽然还是会有零星的目光落在沈年身上,但是,已经不成势了。

没有怪异的注视,也没有诡异的安静,沈年踏进了中一C班的班房,在找一个没有人的空位和等待老师或者好心的同学给她指一个位置之间,她选择了坐上讲台。

后面进班房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先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被沈年用语言热情地请进了教室。

类似于趁别人发愣,让别人别傻站着,赶紧进来。

被提醒了赶紧进班房的学生,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沈年,有点怀疑,自己跟她,到底哪个才是新来的插班生。

怀疑人生刚走进来的同学,跟先前就回到了班房的同学接上了头,有点想说些什么,又顾忌着沈年就在讲台上坐着,不好当面说人长短,最终只能双双沉默。

坐在讲台上的沈年有些聊赖地看着底下的动静,有种披皮无良大人欺负零级小孩的间歇性恶趣味和常态性无聊。

但事实是,不要说是目前还只是刚上中一的同学,就是李嘉慧在进来班房,看见坐在讲台上的沈年是也愣了一下。

顶着底下同学快要凝成实质的目光,沈年站了起来,乖巧地朝着李嘉慧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台下顿时哗然,钟家豪手藏在抽屉里,手指纷飞几乎按出了残影给周子扬发信息:卧槽!卧槽!这女的比我老哥还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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