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9章 入学(1 / 1)

加入书签

第九章

顾芳琴回来的第二天,起了大早,给傅昕霖和沈年做了一顿营养健康的早餐,主食燕麦粥一碗,煮鸡蛋一个,蔬菜沙拉一小份,香蕉一根,绿茶一杯。

傅昕霖咕咕哝哝地评价不如楼下七仔的鱼蛋和车仔面。顾芳琴立时往傅昕霖的方向横了一眼,问起家里的方便面怎么没得那么快。

傅昕霖顿时安静如鸡,不敢再发表个人见解,沈年默默坐在远离战火喧嚣的一角吃饭,力图把个人存在感降至最低。

吃泡面这种事情,沈年是单纯地图它省事,傅昕霖则是平常吃的机会比较少,有太多的新口味没能尝鲜,一不小心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两个人安静乖觉地吃完早餐,休息了一夜,已经从出差的疲累中恢复过来的顾芳琴顿时看家里哪里,哪里都不顺眼。地板的角落、沙发底下、电视柜的隔层、阳台积水干涸后的水渍、盆栽凌乱生长的枝条.....

傅昕霖跟沈年瞧着没什么问题的地方,在顾芳琴眼里就全都是毛病。

被指挥着趁着天气好把屋里的床单被罩拿出来洗洗晒晒的沈年琢磨着,大概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只是这种专攻有点累人。

扫地、拖地、重新整理归置厨房的厨具餐具,整理冰箱,把过季的衣服挑出来,该扔扔,该洗,该晒晒,屋子里的家具也要重新擦一遍,塑料制品也要定期更换......

然后又是去超市采买,重新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一遍,沈年跟傅昕霖在家里住了半个月,却从来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家务活。

完了,顾芳琴还去厨房准备给两人煲隔清热降火的冬瓜薏米排骨汤,按照她的说法排骨得要提前处理,焯去血水,煲出来的汤水才会清甜不带腥膻气。

傅昕霖瘫在沙发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对于顾芳琴还能继续准备晚餐的超人行为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敬畏。

沈年比傅昕霖好一点,好歹还能坐着,但也好得有限。对她而言,十三岁就像是人生的分水岭,十三岁之前的生活虽然艰苦了些,但身体跟心灵是踏实的,十三岁之后的生活是富足的,但身体跟心灵却是虚浮的。

沈年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上一次像这样被指挥着干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可能是她十三岁之前,也可能是中五的某个时间点。

说起来可能有点蠢,但刚开始的时候,沈年是在她那位太子女同学身上吃过亏的,原因或者导火索是什么,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总之有段时间,对方看自己莫名的不顺。

一开始是频繁地跑腿,指名道姓要哪一家店的哪一样东西,要的东西也不大牌,毕竟奢侈品店卖的多数时候是人情,沈年经常跟在她身边,门店的人都眼熟,反倒是港岛街头老店的一些招牌点心菜式,向来都是排队的重灾区。

像是下午三点,把司机支使出去后,突然说想吃添好运总店的黄金流沙包和叉烧包,又或者半夜突然想吃九记的牛腩面,凌晨六点要吃黄枝富的鸡蛋仔.....

东西说不上有多新奇好吃,主打就是一个折腾人。

那段时间,沈年上课都会不知不觉睡着。事情的转机来自于太子女同学跟她爸通的一次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对方不想要被沈年跟着,她爸不同意。

沈年突然就明白了,她的真正的雇主是她那位太子女同学的父亲,雇主的需求才是第一位的,很多时候,或者说绝大部分时候她那位太子女同学只能屈居第二、乃至第三第四。

她所处的世界好像突然就变了一个模样,她再看她那位太子女同学和其他有着相似家境的同学时,便能看到对方身后始终绕得紧紧的一根线,而线的另一头站着她们的父母。

自那以后,沈年开始了多报告少做事的社畜日常,而事实证明,这样的工作方式完全满足了那些富豪雇主们过于旺盛的控制欲,沈年的位置从她那位太子女同学的身后,走到了她们父女两的中间,成为了两者博弈中的一环。

有时候她那位同学会语带不屑,神情鄙夷地讥讽她不过是个她爸的一个传声筒,有时候又会气急败坏地让她闭嘴滚得远远的,但更多的时候,她会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高傲姿态,让她帮她去做她自己做不到或者是嫌麻烦的事情。

沈年那心机、捞女的名声也是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心不心机的,沈年不好自我评价,但是捞,她大概是捞了点的,毕竟,对于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来说,钱是最可靠又最不可靠的东西,他们深信,钱可以为他们买来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东西,譬如说一个人的忠诚。

而现阶段,沈年的忠诚对于他们的价值来说还挺大,因此,给钱也是大方的。

基于此,对于自己身上心机、捞女的标签,沈年向来是听之由之的,但现在想想,什么捞女,明明是她正当劳动所得!

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pua了的沈年,隔着两世的距离,好像也没法再做些什么。

日光正好,越过窗台,落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光中的浮尘清晰可见。

顾芳琴还在厨房里捣鼓她买的排骨,傅昕霖趴在沙发上,来回地倒腾电视遥控,两世的分界在这一刻逐渐清晰了起来。

清甜下火的冬瓜薏米排骨汤,傅昕霖和沈年终究还是没能喝到,虽然已经在港岛生活了二三十年,但是顾芳琴的煲汤手法显然还是不过关,一煲冬瓜薏米排骨汤,冬瓜是冬瓜,薏米是薏米,排骨是排骨。

傅昕霖倾情点评,今天晚上主打煲一个泾渭分明。

顾芳琴:......

翌日周一,傅昕霖一步三回头地离家返校上课,顾芳琴则是带着沈年去办理入学手续,说是办理入学手续,但更像是走了个过场,至少对比起上辈子的沈年入学的时候是这样的。

沈年她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上课时间,走在教学楼的廊道里能隐约听到学生上体育课的声音,除此之外,大体都是安静的。

已经提前了解了情况的校长等在了校长室,看到顾芳琴和沈年她们过来,先站起了身。

后面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第一天算是报道,沈年要第二天才正式开始上学。

大部分中学生的校园生活多数时候都是枯燥的,换汤不换馅的schedule,每天对着没什么变化的同学跟老师,世界像是骤然缩小成学校的模样,啊,当然,那些个放学之后一言不合直飞纽约伦敦巴黎东京北海道的极少部分同学并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总而言之,临了学期末能来个插班生调剂一下过于枯燥的校园生活,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好奇新鲜的。

私立学校的校风相对开放,小道消息的流传并不在禁止的范围内,偶尔的时候,老师们甚至也会参与学生们的话题。

被问到新来的插班生是个怎么样的同学时,李嘉慧想了想,笑了下,决定给他们保留一点神秘和新鲜感,笑道:“我觉得会是个好学生。”

底下的学生顿时嘘声一片,无他,这位李姓Miss对于她教授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这样认为的。

下课铃适时响起,底下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分成好几波,依旧基本遵循中学时代男生和男生混在一起,女生玩在一起的基本原则。

再往下基本就是来自欧美国家的大概率混着自己的欧美圈,亚洲国家的依旧玩着自己的亚洲圈,其中又大概会以少数几个家境好得跟其他同学跨出一大个分水岭的学生为核心,各自又蔓延出相当的小圈子。

与此同时,学业上特别出色的那几个学生也发展了自己的交友小圈层。

李嘉慧读中学时上的港岛band1公立学校,小圈子文化固然有,但绝对没有这里的夸张,也就是学业成绩相近的会玩得好一些。

在这所学校执教后,第一次意识到学生们之间的小圈子风气时被吓了一跳,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去跟校长谈了谈。

李嘉慧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校长跟她说的话,她问她,为什么要特意来问她这件事。

李嘉慧想也没想地回答,因为她是校长呀,和学校有关的事情请她拿主意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直笑眯眯看着她的校长于是收敛了几分笑意,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对呀,因为我是校长。

这里的学生只是在学生时代就自发地做了有部分大人进入社会之后才做的事情罢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至于要怎么去打破其中的“聚”与“分”,或者说要怎么学会去运用其中的“聚”与“分”,才是他们来这里上学最重要的原因。

对于李嘉慧来说,那次的谈话是对她教学理念的一次粉碎和重塑,作为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她的想法一直都是很纯粹的,上学的时候就想着怎么样把老师讲的知识点学好,怎么样上一所好的大学。

上班之后,面对的事情变了,但是她做事情的底层逻辑依旧是没有变的,只是从怎么样学好课本上的知识,变成怎么样让自己的学生学好课本上的知识而已。

李嘉慧之前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然后,被那天的谈话当头棒喝。作为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她没意识到也不会去意识到自己一直都习惯性地在规则内行事,反倒是自己班上那群十四五岁的小屁孩似乎更擅长运用规则。

有一段时间,李嘉慧甚至都不知道她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学生和进行教学活动。

她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更适合回到公立学校的环境。

后来还是校长注意到了,跟她说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那就按着原来的就好了。有时候知道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生活不是空想主义,它是切切实实的。

李嘉慧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得怎么样,偶尔的时候也会感到茫然,就像现在,每次看到底下的学生自然而然,毫无芥蒂地划分小圈子,她总感觉教育什么的,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位插班生的档案她看过,老实说,那原本是一份压根不会出现在这个学校里的档案。

她其实有点担心,那个名叫沈年的学生能不能适应这里。

兀自担心的李嘉慧并不知道,她的学生们中有些人的消息比她要灵通上许多。

见老师走出了教室,钟家豪倏地把身体往后转,双肘撑在周子扬的桌上,对着男生挤眉弄眼,“谢雨桐说新来的插班生登记的住址也是半山唷。”

周子扬把堂上的笔记本收回书包,头都没抬,中肯地评价了钟家豪一句八卦。

被评八卦的钟家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拉着另一边的严浩然开始逐一盘点半山那家人家里还有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

港岛半山区虽然豪富,但是在这所学校里却也不算稀罕,几个人盘点了半天,确认他们知道的,认识的,听说过的住半山的人家,小孩十三十四岁适合上中一中二的人里压根就不存在这么一个插班的情况。

顿时来劲了,铆定心思非要弄清楚新来的插班生是什么来头不可。

周子扬在旁边听着他们一家一户地数过去,偏偏漏掉了中间的138号,有点槽多无口,随手抽出一本课本,往钟家豪头上拍过去。

“你们把138号漏掉了。”

钟家豪下意识就要反驳,然后又突然想起之前他爸好像是说过,那户138号之前明明有风声说要挂牌,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又没了下文。

不怪钟家豪一时没把138号想起来,半山区常年空置的别墅不是说没有,但是像138号这栋这样,房主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的还真的就只有这么一栋。

因为常年只有顾方琴和王伯在别墅里守着,两个人又偏偏都是老实的,也不怎么混半山的圈子,久而久之,138号隐隐就有了跟整个半山区脱节的趋势。除了每个月定期汇到物业账上的物业费,基本就没有任何别的存在感了。

在周子扬说出138号之后,包括钟家豪在内几个对138号有点了解的男生都忍不住傻眼。

另一边,从学校报道回来的沈年正被顾方琴带着在别墅里认路,从别墅里的房间布局,建筑位置,到半山区的各项设施,往学校的路径,极尽详细周全。

顾方琴甚至担心沈年一下子记不住,特意找物业那边拿了半山去的建筑户型图过来。

沈年上辈子跟她的太子女同学虽然住的不是别墅区,但是也属于半山这个区域范围,总体而言,对于半山区的情况大概还是熟悉的。

两人于是一路往回走,走到别墅大门时,罕见地在门口碰上了意外的客人。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