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1 / 1）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言汀被人给带走。

言小铁哭着喊着妈妈，言小铜眼眶含泪也哭得可怜。

俩小孩被交给一个知青暂时带着，等场部什么时候有车子离开的时候再把俩小孩给顺路带走。

知青看着俩哭哭啼啼的孩子就觉得头疼，最后闹得没办法了，带他们去了场部一个小山坡玩。

这里很多孩子踢毽子玩纸板，还有玩玻璃球的。

“你们几个，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玩。”年轻的知青随便叫来一个大小孩吩咐道，把俩孩子放在这里就离开。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言小铜就和这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混熟了，玩得不亦乐乎。

独自在旁边哭哭啼啼的言小铁也慢慢地不哭了，噘嘴蹲在地上看他们玩。

中午，这群大孩子被各自的家长们叫走吃饭，那知青也拿了饭盒过来，招呼双胞胎去他们工棚吃饭。

这些知青没去场部食堂，而是在工棚旁搭建的临时食堂吃喝。

大白菜红薯粥，又掺杂着土豆，这是他们今天的午饭。

工棚外大风吹得呼呼响，里面也漏风，大家坐在一起吃粥取暖。

“听说了吗，上午新来的领导开会，七八个连队队长都被骂了，还有两个分场长，被新领导骂得脸都绿了。”坐在双胞胎对面的一个工友八卦道。

“咱们场来了新领导？我怎么不知道。”其他人议论纷纷，天天干活不知道白天黑夜的，来来去去换了多少领导，他们也没注意过。

“之前场部那个张场长被调查带走了，这不，马上就来了新场长，听说姓贺，来我们这里之前是在大城市的监狱管理局工作。”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今天刚来就开批评大会，也太心急了点，就不怕得罪人站不稳脚？”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听说他昨天就来了，还在武队长的陪同下悄悄地把各个分场的情况摸了个大概。人家啊，那是手里掌握了证据，所以今天一早直接对那些做得不好的干部们开刀。除了这些不算，这个新场长又有理有据地表扬了几个干得好的连队队长。刚柔并济，好手段，自然就会有人暗中站队，新场长也不怕孤立无援。”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要我说，这个新场长聪明就聪明在从内部瓦解了各个分场连队的抱团行为。”

他们白云农场还在开荒阶段，各个分场相对独立，各个分场下面的连队也各自抱团。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二分场几个连队联合起来不给三分场物资的情况。

今天这新场长批评二分场下面的三四个连队，却又表扬二分场下面的另外几个连队。就这做法，人家二分场那些连队队长互相之间多少会心生嫌隙。

很简单的做法，却能从内部瓦解各分场下面的连队队长们抱团的行为，更能削弱分场场主的嚣张气焰，从而提升自己的领导力，可谓是一石三鸟。

几个知青和工人们在这分析来分析去，比吃饭还来劲。

一旁早就吃完午饭的言小铜摸摸肚子，已经饱了。自从妈妈被抓走，这是言小铜这么久以来吃过的最好最饱的一顿饭。

“姐姐，我也吃完了。”言小铁把碗拿给姐姐看，一丁点儿粮食都没放过，整个碗都被舔的干干净净。

言小铜便带着弟弟出去洗碗。

“叔叔，我吃饱了，想出去玩。”言小铜和弟弟将洗完的碗筷放在知青叔叔旁边，脚丫子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早就想飞奔出去了。

“别跑远了，就在这附近玩。下午四点我们场部有车子经过，到时候送你们回牛家村。”知青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继续和工友们聊这个新来的场长。

上午贺有桓和各个分场的干部开会，下午又把所有犯人聚集在各个分场的大会场，在总场场部播音室用广播召开会议。

这些劳改犯原先都是青云农场的，一年前青云农场计划扩场，想扩场去接纳从各处监狱送来的犯人和各省下乡来的知识青年。

一个多月前来自各省的干部们召集上万的人手正式在这开荒建场，青云农场也分散了两千多劳改犯来到这新开荒的白云农场。

当时被调来这里任总场长的是一位姓张的领导，那位张场长刚来没几天就被群众举报受贿不说，还对一些女知青动手动脚。

那位张场长很快下台了，如今贺有桓来到这里，成为这里的第二任总场长。

新场长刚来第一天，临时召开劳改工作的教育大会。看这架势，来者不善。

“新官上任三把火，上午一把火烧到了那些干部身上，现在就是我们了。”安红梅在言汀身后小声八卦道。

各个分场各个区域的犯人或蹲或坐，紧紧挨着，言汀听到安红梅的抱怨声后点点头，“我看这个新场长也干不长，一听这声音就很年轻，靠不住。”

听着听着言汀又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的样子。

【……………要用汗水冲刷你们每个犯人所犯下的罪孽】

新场长的这句话从广播里传来，底下顿时传来嘘声和哄笑声。

“安静！”旁边的管教干部纷纷呵斥。

言汀低头小声和安红梅说话，“我听这个场长说话总觉得不太舒服，他话里话间都看不起我们似的。”

“就是，我们犯人也是人，除了那些重刑犯，也有的所犯罪行很轻，甚至也有被逼的，怎么他话里话外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呢。”安红梅撇撇嘴。

【…………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白云农场要建成。】

新场长这句话从广播里传来，这些犯人又是嘘声一片。

“言汀姐姐，这新场长怕不是个傻子吧，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安红梅嗤笑一声，和言汀吐槽。言汀没什么表情，只是点头认同小红梅的说话。

下午三点会议结束，贺有桓打开广播室的简易木门，顶着寒风出去，一眼看到了趴在广播室门外的几个小孩子。

这些小孩子是被广播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当贺有桓一推开木门，四五个偷听的大小孩吓得立马四处逃散。

言小铜也想跑，但是跑了两步发现弟弟没跟上来，只好又掉头回去拉扯弟弟快跑。

“姐姐！冷！”言小铁不想动，这里有木房子，可以挡风。

贺有桓已经锁门准备离开了，却又在不经意瞥了一眼那小孩后愣在原地。

脑海中一片空白，有些疑虑的他缓慢扭过头去，再次看了一眼，这才确认眼前脏兮兮的女孩儿似乎是有点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呢，

脏兮兮破旧的衣服，头上扎着俩冲天辫，小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正拧眉凶巴巴地教训对面的小男孩。

很普通的小孩儿，特殊就特殊在这孩子长得和自己儿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注意到这个叔叔在看自己，言小铜不好意思地冲叔叔笑了笑，“我弟弟有点不听话。”

说着便用力一扯，把弟弟给扯走。

俩孩子一走，贺有桓无意识地抬脚跟上。

言小铜何等聪明，走了几步路就发现后面有叔叔在跟着自己。

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言小铜一脸好奇地抬头看着那陌生叔叔，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继续带着弟弟往外走。

又走了几步，言小铜一回头，发现陌生叔叔还在跟着自己，一把把弟弟拉到身后，神气地一叉腰，抬头指着叔叔大声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随着她的小动作，头上两个细细的冲天辫被大风刮得左右摆动。

“他没跟着我们呀。”言小铁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冷得不停跺脚，想拉姐姐走。

被弟弟拽走的言小铜又回头看，那怪叔叔仍旧跟在自己身后。

“不怕不怕。”言小铜自言自语的，边走边在地上捡了根树枝，要是怪叔叔敢欺负弟弟，就用树枝戳死他。

而跟在他们身后发着呆走了一段距离的贺有桓也终于回过神来。

“想吃糖吗？”

大人短短的四个字就让双胞胎停下脚步。

言小铁听到糖就想跟着大人走，只有言小铜还在犹豫。

“姐姐，去吃糖~”言小铁已经牵上陌生叔叔的手，在不停催促着。

言小铜挣扎了一小会儿，抬头将信将疑地问叔叔，“你是偷小孩的吗？”

“不是。”贺有桓摇头。

下一秒言小铜就放松警惕地笑了，一提松垮的裤子，笑嘻嘻地跟上，“那我们去哪里吃糖。”

贺有桓指了一个方向，言小铜啊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的家也在那里。”

右手抱着言小铁，想伸出左手去抱言小铜，只不过那小孩儿警惕地向前跑了几步，逃离贺有桓的手。

贺有桓一愣，随即又感慨地笑了笑，小女孩儿挺聪明的，有警惕心是好事。

“我叫贺有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言小铁。”怀里的小男孩儿立马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言小铜还在犹豫，所以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回话。

虽然yan xiao tie的yan不知道是哪个yan，但是想到言汀，想到这小女孩儿长了一张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贺有桓几乎可以确定这俩小孩是当初言汀生下的三胞胎其中的两个。

但是事无绝对，贺有桓为了百分百确定便继续打听，“你们妈妈是不是叫言汀？”

“叔叔，你怎么知道的？我妈妈真的叫言汀。”言小铜觉得很神奇，终于舍得回贺有桓的话了。

贺有桓没回答这个问题，又继续问，“你们妈妈呢？”

他是真没想到就这么遇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本来还打算在这里安定下来后抽个时间去牛家村看望那一家三口。

“我妈妈开荒，做好事。”言小铁抢答。

贺有桓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惊讶，又无声地笑了笑，挺好的，几年不见，看来那人成长了不少。

“弟弟说谎话，”言小铜拆台，“我妈妈在这里坐牢。”

贺有桓：“.………………”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