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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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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回头,看到五个蒙面黑衣人从路边冒出来,来势汹汹。

见到他们两人,那群黑衣人就像得到了动手信号,为首的人一点头,便来动手捉人。

目标是兰月盈。

他们就是冲着兰月盈来的,方青将手上的独轮车扔到路边,缓缓解下腰间的刀,站在了兰月盈面前,挡了几招。

与首先动手的两人过了十几招,已经砍了一人,还有一人大腿中了一刀并不致命,但流血不止。

方青喝道:“你们想要拿人,问过我手上的这把刀吗?”

剩下三个黑衣人并不害怕,相互对视一眼,要一起对付方青。

赢才能活命,谈什么公平。

三人一起,方青却有点招架得困难,他一脚跛,行动不便,一时间几人僵持不下。

余光瞥见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已经站了起来,朝兰月盈去了。

方青大喊:“你往城门口跑,这里交给我。”

“方……”

“快走!”

方青头也不回,只是喝道。

兰月盈立即转身就跑,看了一眼那个受伤的黑衣男子——刚刚中了一刀,已经将他的凶性激了出来,提着刀过来了。

凌冽的秋风吹到脸上,把脸刮得生疼,但是兰月盈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身后到底是什么样,也不敢去想方青到底能不能打得过那三个人。

她慌不择路地只知往前,幸好那个男子大腿受伤,刚刚止血费了点时间,没有追得那么紧。

猛然她摔到了路上,脚踝传来尖锐的疼痛,她顾不上去细究到底有没有骨折。

等她爬起来顾不得拍干净裙子上的灰尘,走了两步,实在是疼痛难忍,没办法行走。

兰月盈抬头环视一周,发现四下无人,只路边有几户人家,这里非常陌生。

他们来时根本没有走过这里,她迷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身后的黑衣人还有多久追来。

咬牙继续走了两步,却又摔倒了。

她的步子不算很快,身后的黑衣人虽然受伤,但但是亡命之徒,不可能比她慢很多,他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终于,脚步声传来。

他来了。

他的腿上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深,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草草包扎后的伤口,又因赶路而裂开了,他咬牙切齿:

“等会儿抓到那个娘们一定要她好看!”

虽然要求是让他们活捉,不能伤及性命,但是对付人的法子他多的是,尤其是对付一个女人。

又想到伤了他的那个跛子,杀了他们一个兄弟,现在被三个人围攻,想必坚持不了多久。

他看了眼渗血的伤口,犹豫要不要停下来再处理一下。

兰月盈躲在秸秆中,在缝隙中看到黑衣人,内心期盼他赶快走,不要不注意这堆秸秆。

可是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祷告,黑衣人停下了。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害怕是自己露出破绽,慌忙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完全把自己盖住。

往下一瞥,她顿时心都到了嗓子眼——

绿色的裙角露在秸秆外。

想起来时听到的吩咐——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黑衣人啐了一口,骂了一声,心道,还是找到了那个小娘们再说。

兰月盈看到黑衣人离开,一时间松了一口气,手脚发抖酸软,再没一点力气。

她不知道黑衣人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便想再躲一会儿。

刚把那片裙角拉进来,却听见有人说话:

“呸!娘儿们就是事多。今天在外面看了个长得水灵的,谁知道人家还有人动刀子。哼,要不是爷今儿个出门什么都没带,还能怕了他?……”

“回家也是,老娘们一看到我就骂,说我一点儿活都帮她不干。还说什么有个好东西给老子瞧,非要老子干了活才行。老子在外面挣钱的时候,怎么没人来帮忙。就是看老子好说话,要是换了别人,哼哼哼哼……”

是方才客栈里的那个男人。

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堆,终于想起干活,竟直接冲着这堆秸秆来了——

——

石大夫是个年近六十的医者,头发胡子花白。

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碧眼方瞳,目光灼灼。

病人来了一瞧石大夫,还不用他摆出一副神医的高深表情,便对他的医术深信不疑,一定是个神医。

甚至有人到了妙手春医馆,就是个风寒小病,吃两副药就能好,还偏要来石大夫看看才放心。

实际上,石大夫只是个徒有其名的,只懂些粗浅药理。

他的徒弟秋平才是个真正的大夫。

给人诊脉时,秋平便在旁边给这假大夫使眼色,还好病人都在观察石大夫的表情,才没一个察觉的。

“哎呦,慢点慢点!你这小子不知道老人家年事已高,驾车这么快,是想颠坏我这把老骨头啊!”

石大夫下了马车,揉着自己的屁股,不满地嚷嚷。

慕寒这会儿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没空与他再多说点什么,老老实实赔罪,然后催促道:

“石大夫,大人中毒已深,又发作了,快请您去瞧一瞧。”

“催什么,姓谢的小子一时半会儿又死不掉。之前都和他说了,这种毒不能情绪波动,让他赶快辞了官回家,他贪图权势。哼,活该!”石大夫慢慢悠悠整理衣服。

慕寒看了恨不得去亲手给他把衣服上的褶子全部都抹平,好叫他赶快进去。

“明明说好的自己来医馆,现在又要我出城,真是一点也没把我这个神医放在眼里。”

石大夫看再磨蹭下去,恐怕慕寒真的要急上火了,一甩袖子道:“好了好了,阿平你快出来,等会儿这位小哥要亲自进去请你了。”

他话音落下,马车里才出来个青年,身形瘦弱,面容白皙,提着个巨大的药箱。

他这人瘦弱,药箱很大,让人看着不由担心,他到底提得稳吗?

慕寒见石大夫终于要进门了,连忙上去要去帮忙。

谁知叫阿平的小个子青年一躲:“干嘛?里面的东子宝贝着呢,磕碰不得。你毛手毛脚的,损坏了可赔不起。”

慕寒收回手,道:“两位快进去吧,大人等着呢。”

秋平好像对慕寒格外不满,嘟囔:“要不是你赶车那么快,里面的药材才不会撒出来,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装好的……”

“这位小哥,真是对不住了。”

慕寒也冲他赔礼。

三人总算是进了门。

可慕寒在前面带路,听到后面秋平在和石大夫小声说话:“什么小哥?叫人也不会……”

石大夫只是笑呵呵,不发一言。

慕寒想问他,那该叫什么?难道也叫你大夫吗?

可是碍于赶时间,又是他和石大夫两个人说话,自己说了反倒有偷听人谈话的嫌疑。

只能讪讪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石大夫看到谢瑾,面色一变,平常总是笑呵呵的人,现在居然换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立刻抓起谢瑾的胳膊,手搭在上面半晌没动。

“你,你不要命啦?”收回的手,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居然在发抖。

“咳,石大夫这次不咒我死,还担心起我的性命了?”

谢瑾咳嗽两声,反倒还开起了玩笑。

石大夫为老不尊地呸一声,冷哼道:“你要想死可死不掉,遇见了我,就是阎王爷也不敢收你!”

谢瑾笑道:“那我便放心了,我还没活……咳咳……够……”

他说到一半,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连话也说不清楚。

石大夫惊了,叫道:“快,快扶他躺下。”

“都说了你小子早点辞官回去,还能多活个几年。虽说有我在你死不了,但这毒素越深,作用越大,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痛苦多了……”

石大夫打开药箱,在里面翻来找去,终于摸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寒气扑面,见里面是一株草,蓝色的草。

草原本是绿色的,只是上面结满了冰霜,看起来就像是蓝色的。

石大夫又看了躺下的谢瑾,叹气,正色道:“这便是我寻到的落冰草,不是药草,也是一株奇毒无比的毒草,以毒攻毒。现在我要你服下,由我徒儿来施针。”

谢瑾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那毒草也不看,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愧是奇毒无比的毒草,谢瑾服下之后,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是疼痛的,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秋平,施针!”

秋平立即细如牛毛的银针,不停地按照石大夫说的穴位下针。

一时,谢瑾汗如雨下,体内两股极寒极热的毒素同时发挥作用,相互较量。

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脖颈与脸上的的花朵又浮现出来,如獠牙一般的花瓣,好像遇到了极为难缠的对手。

这个与他起鼓相当的对手,极为难缠,甚至还在限制他的花瓣绽开,那些刚生出来幼小娇嫩的花瓣被落冰草的寒气侵袭,已经有了枯萎之态。

石大夫看到谢瑾脸上的纹路,深深浅浅不断变化,那诡异妖艳的花朵,一点点变小变淡,接着好像被逼出凶性,颜色猛地加深,如淋漓鲜血——

两股势力正在谢瑾身上来回激斗。

谢瑾此时,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涣散,身子好像被人一会儿放入滚水,有一会儿掉进寒潭之中。

赤古花的极热之气,带着让人迷幻的效果。同样,落冰草的极寒让他陷入冰冷痛苦的回忆。

两股力量相互对抗,但给他的身体带来的伤害是成倍增加的。

他看到的,想到的,全都是与一个人有关。

兰月盈。

初见的那方淡青色帕子上的小花,再到高阁之上远远瞧见的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一直在向前走,一直走,追着那道背影,就算是落到寒冷的池水之中,就算是浑身的伤痕发热发痛起来,他也不管不顾。

再见的满树红绸之下,还有人群之中的一眼回眸。

他奔跑起来,背影如此清晰,触手可及,可就是差了一星半点,还是追逐不到。

极度惊慌之时,那一吻,寒气刺骨,差点折了半条命——

好像真的又回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刺骨寒气源源不断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快,快一点,再快一点,才能救,救她……

石大夫一碰他的额头,忽然间大叫起来:“快快快,继续施针,快来不及了……”

他一把抢过自己徒弟手中的银针,向他头上一处穴位扎去。

顿时,谢瑾浑身一颤。

脑海之中的画面又一变化,两个人在争吵,他们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

他听见了她说,她再也不爱他了。

然后她转身就走,再见已经是一片红色,她穿着嫁衣,走过他,走到了另一个人身边。

他说不出来话,他也无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石大夫这回从徒弟手上又拿来一针,看准了穴位,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看着谢瑾眉头紧皱,汗水不断,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无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还是将银针扎了下去。

果然,这一针见效很快,谢瑾渐渐地能从梦魇之中脱离出来,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了。

谢瑾强撑一口气,看到石大夫眉头紧锁,秋平施针,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能……死……”

石大夫知道现在正到关键时候,不能分心,赶忙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不会死的。这才刚开始,你便怕了?”

“怕……”

怕死,怕再也见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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