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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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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你可知道我今天陪着刘妈上街看到了谁?”月荷人还未到,声音便已经先人一步上了阁楼。

兰月盈并不回头,顺着她的话询问:“看到了什么人?”

月荷放下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堆小玩意儿,跑过来,搭上她的肩头看她读书。摇晃肩膀,道:“姐姐,你看我呀。怎么整天就知道看书,别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哪怕是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

兰月盈被她晃得没办法,只好放下自己的手中书卷,连声道:“好好好,我不看了。月荷快请说,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人,叫你这样兴奋?莫非……我们家月荷春心萌动,见到了什么才子郎君,来找你家姑娘来给牵线的!”

“姐姐,”月荷被她这样打趣,脸颊都要气红了,嗔怒道,“姐姐每次都这样取笑我。但这次啊,我是见着了姐姐的夫婿!”

“你这丫头找打是不是?你家姑娘我既没许人,又没成亲,哪里来的夫婿。”说着,兰月盈便来挠她的痒痒肉。

两人打闹好一阵才停下,月荷终于说起刚才的话:“姐姐,今日我与刘妈去外面采买,见到街上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要出城,看样子是要出城打猎。为首的年轻公子身骑白马,锦衣华服,一表人才,就是孙家大公子。”

“孙家公子,与我又有何干系?”兰月盈不以为意。

“姐姐,你不知道吗?这几日孙家夫人日日上门,与我们夫人商谈。府里的人都说啊,孙夫人是来说亲来的,至于是谁……”月荷说到这儿,瞧着兰月盈的脸,好像终于找到了能打趣回来的时候,故意停顿在这里,站起身继续说道:

“夫人两个孩子年岁不大,还不到说亲的时候。府上适龄的好像就只有姑娘了,长嫂如母,夫人替姑娘定下亲事也是应当的。”

兰月盈拿起帕子,砸向月荷,道:“嫂嫂不曾和我说过要给我定亲。月荷你别瞎猜了,也不准胡乱讲。什么孙家公子,管他是什么样都和我没一点儿关系。”

“好吧,姐姐,我不再这样说就是。”月荷拿掉帕子后,看她脸上表情严肃,立即改口,“那姐姐若是要定亲,想要个什么样的公子?”

不待兰月盈回答,月荷自问自答:“我家姑娘才貌双全,肯定不能匹配与普通人。我看啊,未来姐夫也得是个样貌英俊的,还得能文会武。对,就得是个‘貌若潘安,才比子建’的男子。”

“好啦。”兰月盈打断她的话,笑道:“我看是你月荷想要,这样的相公吧!还得要赖到我身上。”

月荷面上故作淡定道:“这有什么?不是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翩翩君子,有女好逑。”实际上,她耳朵红得要滴血。

这样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于月荷来说还是过于大胆,即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十分不自在。

又询问兰月盈道:“那姐姐说,自己想要个什么样子的人做相公?我知道姐姐是个有主意的人,才不是那嫁鸡随鸡,自甘认命的人。”

“我嘛,自然是要嫁个顺眼的人。任他是谁家公子,家中多少钱财,父母神身居怎样的高位;亦或是,哪家的穷秀才,家徒四壁,快要揭不开锅……当然是要我愿意,做村野乡妇也是甘之如饴。”

“可……”月荷还是被她大胆的言语惊到,想问若是夫人偏要她嫁个她看不顺眼的人怎么办,还是没问出口。

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整日在院内如何会遇到你说的这人?”

“是啊。做女儿家的整日待在府上,都是不许外出的。对她们来说,天下之大是大不过府门的。这样子,到了给她们定亲的时候,无论选了什么人,女儿家什么主意便没有,只能说,‘全凭爹娘做主。’”

兰月盈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内的自己,继续道:“可是嫁过去的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将她送出去,要是遇人不淑,这辈子都被一个人毁掉了。”

“姐姐……”

兰月盈从镜子内看她,说:“我也早听府上下人议论这事,但是嫂嫂一句话还未与我说过。父母早逝,是兄长与嫂嫂供我吃穿,不然我哪有今天。他们自然是有权来决定将我嫁去谁家,就算是用我来换什么,我也毫无怨言。”

“顺不顺眼的问题,我是不会去肖想了。现在只要嫁个略懂诗书的正经人就好,不求他有多大志向、多少才华、相貌如何,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徒便好。”

月荷又说了什么,兰月盈没有听清。

忽地镜子里画面一转,又回到了那天,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怎么也冲刷不掉的血迹,月荷的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

兰月盈惊出一身冷汗,猛地醒来。

“咦,姑娘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红玉进来时,兰月盈已经坐起来了,看样子是醒了很久。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复,红玉奇怪道:“姑娘怎么不问自己是怎么倒下去的?当时您急着要进城,顾大娘情急之下将你打晕,后来您又发烧,今早才请了郎中来看……”

兰月盈只是听着,并不回答。

“刚醒不久,刚才有人来过吗?”兰月盈看到她鞋子上的泥点,若有所思问道:“刚才去哪儿了?”

红玉放下手里的水果,转过来问:“有人?什么人呀?我刚才和顾大娘去果园摘了些水果,她家的果园真大,有几十亩呢。”

兰月盈点头不答。

“姑娘,吃橘子吗?”红玉坐在床边,看到她面色凝重,想必又是在为老爷的事情发愁,道:“姑娘别再担心了。老爷和老夫人吉自有天相,听说昨日圣上又派了什么大将军前去剿匪。今日早朝不少人为太尉求情,圣上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想来,不日便要下旨释放太尉了。”

“你,这些话谁给你说的?”兰月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声量不自觉也提高了。

剥了一半的橘子从红玉手上落下,咕噜噜地滚道门口,被一只纤细的手捡起。

“是我告知红玉姑娘的。到底会如何,待过上几日兰姑娘便知此言是真是假。”顾大娘进来,将橘子放在桌上。

手指纤纤,白皙细嫩,这双手定然不是乡下中年妇人的手。

顾大娘的顺着兰月盈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也不躲藏,笑盈盈道:“兰姑娘聪明过人,想明白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家大人不日便要离开别院,兰姑娘暂且放心,各种事宜都已安排好。”

顾大娘离开后,红玉还傻傻地没有回神,道:“顾大娘的声音怎么变得这样……年轻?”

“顾大娘该不会是骗子吧?”待顾大娘离开后,红玉猛地凑近兰月盈,悄声道,“我看出来了,这里才不是什么云霞村,附近除了那别院,那边全是满山的林园果树,也再没人家。她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才想到,我们已经在这儿住了几日,怕是早就落入其他人的圈套里了。”

“什么?那日马车故障,也是圈套其中一环吗?”红玉吓一跳,慌张无比,“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不知道他们是要谋财害命,还是要将我二人卖掉?”

说着便要收拾东西,恨不得立马离开。

兰月盈制止她:“好啦,哪有人贩子这样有礼貌的,还让我们在这儿舒舒服服,还替我们打听消息的?”

“对啊,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因为咱们是太尉府的,所以专门咱们入城前等着……”红玉越想越有道理,惊喜道,“是了,顾大娘说自己的主人是谢侍郎,谢侍郎和我们老爷同朝为官,情谊深厚。”

“果真如所说,谢大人确实是个心善的……”

红玉说到开心之处,猛然转身,却见自家姑娘神色黯然,脸上一丝喜色也没有。

——

“谢大人这是作何?不是要让人家姑娘主动来寻你的,怎么放弃这样大好机会?到时求上门来,你再向皇上进言两句,便是帮了她,任以前多大的误会,不都化解了。”蓝色锦袍男子听了谢瑾对手下的吩咐,笑道。

谢瑾视线停留在茶盏上方蒸腾起来的水汽,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留下一个人的法子有很多,但我要人真正心甘情愿留下。”

男子恍然大悟,赞道:“原来如此,谢兄这一手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手法确实高明,攻心为上。”接着话音一转,“就是不知谢兄是否知己知彼,万一‘纵’得太过,错失良机,这可得不偿失啊。”

“得不偿失?怎么是得不偿失,现在她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她记得我。明明是稳赚不赔才对……沈兄与其关心我的私事,不如直说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谢瑾正色道,俨然是恢复了往日商谈正事的模样。

沈郁平日可不常见谢瑾刚才的模样,并不愿放弃这样大好机会,道:“谢兄不愧是正人君子,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别人愿意。要沈某来说,只要是我想要的,抢也要抢过来。付出了三分,我要谋到十分才罢休。”

他见谢瑾不言语,继续道:“当然,我这样斤斤计较利益得失的商人习气,谢大人是看不上的。”

“要是看不上又怎会和沈兄合作?人各有所求罢了。”谢瑾神色淡然,“我们合作不也是这样,各取所需。”

“没错,各取所需。”

两人谈话间,外间有人来报:“禀大人,兰姑娘在外求见。”

沈郁折扇一收,笑道:“谢大人这招当真有效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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