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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贴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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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霎时凝住了几秒,珞宁心惊胆战地收回手。有些突兀地说完这一句话后,才察觉到此时此刻的这句话十分不妥。

珞宁的目光略微上移,便看见周青璟气定神闲、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她问:“你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给我道歉?”

说来奇怪,周青璟的气质素来清雅,若是只看外表,便常常给人一种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错觉。

明明看上去十分端方沉稳,即便是面对冒犯也能不动声色,不会对对方做出什么举动。

但是对于珞宁来说,只要每次被她这样盯着,就忍不住地心虚。

珞宁被盯得心慌。

她干脆一鼓作气,双手合十,在美人的面前虔诚地闭眼道歉:“谢谢……谢谢你给我带的饭!”

对方只微微睨她一眼:“我已经给你带了一路的饭了。”

珞宁哽住。

总不能说是自己想同她打好关系吧……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就突然冒出一句道谢,这个理由确实站不住脚。

不过,珞宁看着周青璟半信半疑地目光,并不打算继续解释。

……糊弄过去就是成功!

她干脆闭上眼睛想着事情。

其实便宜姐姐猜的没错。

在她的心里,确实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只是这么随着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一激动就夺口而出了。

珞宁想得很好。

按照原著里这篇土地的律法,流人们具体到了目的地都要服从当地的律法以及管制。

只是不知道到达中冶后,会具体是什么情况。

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她对时珞仪对中冶描述的说辞算是将信将疑。

如果是她了解的那样,每年都有规定流人的上交数量。

就时家分到的那些田地,对于这些京城流放过来的贵人来说,基本都是要交由给佃户打理。

旁人要靠低声下气得到分成,或者只能分家另谋出路了,所以也是时珞仪为何如此趾高气扬地对待她们二人。

原主的想法到底有些天真,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困在时家的范围里,要想要长年生活下去,基本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再者,以两人浅薄的关系来说,周青璟大概会计划着,等到了中冶就同她散伙的心思。

珞宁自顾自的看着眼前人依旧有些略带病气的侧脸,心里怪不了别人的想法,便有些生自己的气。

一想到真的分开后就彻底远离了主线、不知前路如何,此时此刻才真的下定决心。

……只是,她想了想自己在便宜姐姐心中的形象。

自己的优点是不是略微地乏善可陈了些许?

不过自己也不是全无长处,还算是有一些手艺和技巧。

她到底乐观了不少。

自己嘛,或许是有些雏鸟情节,对于自己身边的少女产生了些许依赖感。

如果往后她们能够搭伙过日子,那她就展示给姐姐自己并不是单纯的拖油瓶。

如果最终还是要分开,自己也得靠着自己,想办法独立出去。

毕竟,在珞宁看来,依靠着时家、在时珞仪的脸色下生活并不是长久之计。不论自己今后是不是一个人独立门户,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挣脱这个牢笼。

漫长的历史上,流放后能够回到京师的人或许是有,但是绝不会轮到她的头上。

如果幸运地是遇到大赦还有机会,如果是被召回京城,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自己一是女子,二无官职在身、又为孤女,更要做好长久在边境生存下去的计划才行。

只不过,珞宁又开始苦思冥想,原著里关于白月光的后续剧情是什么样的呢?

说来也奇怪,她都开始怀疑是否是真的按照原著里的那样发展着。

像是书中所说的,周青璟到达西北就同时家分道扬镳之后便不知所踪。

即便周青璟后来同男主有过几个照面,然后数年后传来病逝西北的消息,这就是她的全部半生。

总觉得她的结局不应是那样。

她只是莫名觉得,周青璟这样的人也合该有自己的想法。

珞宁想起,即便是短短一两日下来,她和周青璟相处的不算很融洽,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也见识了许多次周青璟看上去羸弱、与世无争的外表下,给了她许多不同于刻板看法里出人意料的印象。

时珞仪选择欺负她,是因为周青璟是她认为的弱势方,正如时珞仪选择时珞宁作为拿捏的对象一样。

但真的是这样吗?

珞宁想,她很厉害。

比如她每次都能在途中食物有限的情况下保证两个人的份量。

比如面对她同时珞仪时不时的为难下,能够不动声色的解决问题。

还能够保证两个孤立无助的女子即将安然无恙地走完这一程。

种种痕迹告知珞宁的是,周青璟即便是女子,也绝不会是池中物。

珞宁半靠着墙壁,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很快,门外传来人声,差役们的指令也很快传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大半,该上路了。

珞宁看着周青璟的动作,也起身收拾好了自己寥寥无几的随身物品,难得十分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熹微已过,旭日升起的光亮将天空染上橙映映的一片,沉甸甸的心情居然放松了几分。

西北少见雨,因此没有下雨,路途上不会有泥泞落石。

今天没有刮风,不会有扬沙弥漫。

太阳照得也不算刺眼,比她想象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沿着官道走着,路不算艰难,而队伍居然还有些长,她同周青璟走在最末,后面便是压尾的差役。

她看着周青璟的侧脸,脸色还是不太好,带着苍白的病气。

看来早些时候的她还是嘴硬,宁愿说自己好些了,也不愿承她更多的照顾。

只是还有半日路途,对于寻常带病的女子,已经吃足够吃力的行程。

说不上熟悉的两个人一路上鲜少交流。

人多,队伍走得也不算快,按照原来的走法,大概还是得从白天走到天黑。

珞宁索性竖起了耳朵,听起了后面压尾的差役的抱怨。

“走得恁慢,你晓得还有几日路程?”

“再有两三天就到头了!这帮人命硬。”

珞宁轻叹。

自己算是运气好,穿过来的时候中间的路程已经过了大半,比不上原身受的苦。

再有两三日就到中冶了,可后路也要着急决定如何规划了,总不能走一步是一步。

若是一般的人家被流放至边境,没有特殊的照拂,早就路上死伤大半了。

流放虽然说是帝王已经网开一面的极刑,但到底路上艰难。

如果有人倒在半路,向来都是尸体一卷一挖一埋,便可以丢至野外路边。

从此可怜无定骨。

这些人本就是罪犯,如果能够活着到达流放地,那就是老天命不该绝;

如果运气不好,死在半路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本来有些人也就应该死在半路。

对于差役来说,没有义务保证流人活着,若有此类情况出现,报备便是了。

少些人到达目的地,也就是少押送将近大半的人,差役也乐得轻松。

只不过这家人又是得了求情,和圣上口头上照拂的指令。

每日路程慢,又中间走走停停多次,这才使得这次押送时间拉长许久。

差役们即便不做出格的事,也态度算是恶劣起来,愈到后面愈是怨声载气。

珞宁深以为然。

她赞同的是——时家是真的乌乌泱泱一大家子。

具体怎么多呢?

她趁差役不注意,踮起脚抬起头,朝前看了一眼。

时家大概有着上上下下近二十口人,长房便将近占了十口。

以前时府光景尚在,便并未主动提起分家,不论亲疏都能够养供得起,只不过如今,大有分飞之势,只能各自独善其身、自求多福了。

珞宁试图回忆着脑海里有限的记忆,又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背影,依旧分辨不出来。

只不过她脸盲,即便是转过头来让她一一辨认,对于她来说,基本上大半还是陌生的面孔。

不由得又想来自己的处境,即便规定流放的犯人每年只用上交一石,这么多的人,能靠分到的那些田地的收成最后都交上吗?显然是不能。

前提是能够分到吗?这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想到这里,她又控制不住地脑袋放空,没发现自己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少女的后脑勺。

像是察觉到了身后人的目光,周青璟微微侧过脸,神色有些不自在。

对于周青璟来说,珞宁的视线实在是过分热情了。

珞宁甚至不知道对方心里冒出有些莫名的形容,来描述此时此刻的场景:

少女像是一只饥饿许久的狸奴看到了垂涎许久的小鱼干一样——

而自己则是那条小鱼干。

周青璟微微敛下眼,有些莫名的目光很快对上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女。

她眼里的笑意并未及眼底,只是问:“时珞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珞宁:“!”

周青璟嘴角轻扯,声音冷淡,“如果你是又想折腾我,我劝你放下这些心思。”

珞宁没想到自己只是偷偷盯着前面的人出神,就又被误会了。

原来有时候盯着美人的脸想事情,还能说是被美色所吸引,现在好像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只不过珞宁反应比手要快,她干脆直接扯上周青璟的袖子。

珞宁略微歪起脑袋抬头看她,说:“我腿疼。”

她看到周青璟的面色很快冷了下来。

唔,美人冷脸也好看!

而且,她现在觉得,朝着冰冷冷的白月光撒娇也别有一番趣味。

珞宁装作没看到似的眨眨眼,“姐姐,能不能扶扶我呀?”

周青璟依旧面上没有表情,只是身形看上去略有些僵住。

反应过来后,她只短暂地思考后,便冷静地出声拒绝:

“腿疼,你自己去路边捡一根木棍。”

啊,什么宇宙无敌大直女!

珞宁听到这话瞬间瞪起了眼睛,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眼里写着大写的拒绝。

只不过她手里还扯着她的袖子,两人无声地站在原地对峙。

由于是队伍的末尾,后面的差役也注意到了僵持在原地的两人。

“你俩干啥呢?在这站着不动!快走!”

珞宁抬眼小心地看她,轻声说:“快点啦,他们在催了。”

周青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她有些无赖的脸上慢慢巡视而过。

最后像是终于妥协了,施舍般地轻轻吐出出了两个字:

“……随你。”

少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计划得逞般的笑容。

珞宁加快步伐赶上前面高挑少女的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只不过,她感受了一下自己挽住的对方的胳膊,显然是很不习惯面对这样的做法,几乎是瞬间又僵住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背负了相当沉重的使命。

像美人这么高冷孤僻的人,应该向来没有什么闺中密友,所以才对自己的主动亲近反应有些生疏。

以后要和社恐交朋友的话,也得多靠自己主动了。

问题不大,自己对这方面还算是拿手。

毕竟,女孩子就是要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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