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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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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是谁借了几个大镲,一声接一声,和喧天的人声混在一起,浪潮一样的涌进来。

虞欢心里忽然觉得紧张,一下子又恍惚回到前世,对于即将要见到的人,存着一种莫名的退缩。

她深吸了几口气,看着铜镜中盛装的自己,暗自劝慰自己:

不过是给外面的人做做样子而已,今日过后,不会有人因好奇而想方设法打探她的来历,她的新身份会因此得到掩护。

即使虞晃派了天兵天将来查,也不会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的就与别人成了亲——

还是和一个遥远边镇上的兵卒。

这时候,沈岭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外面那些喧喧嚷嚷的起哄声渐渐就弱了,似乎都在关注着里面的动静,方便他们做出下一步的判断。

“小娘子一会儿可千万别心软,”孟媪朝她使眼色,似乎是经验十足,笑道,“他们前头念的这些诗,都是事先请人写好背下来的,很不能作数。”

门口的沈岭几人耳朵尖,登时都慌了,只听兰执趴在门口朝里面道,“孟媪,你怎能这么阻挠人家两位新人呢。”

大概是怕虞欢误会,王阿婆帮着补充道,“成婚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夫妻两个如何相处,怎样一团和气,做丈夫的呢,当然要对自家娘子有十二万分的耐心。这会儿的催妆,考验的就是这一点,小娘子你可要好好考验考验他,看看他对你有几分耐心。”

屋内的其他人也将各自成亲时的经验传授给她,无外乎就是不应、不答,细上妆,勤梳头。

听上去热闹又有趣,不像宫里,一言一行都有规矩板着。

虞欢坐在妆台边,透过镜子看云青正在仔细的替她梳理鬓边,她拿起胭脂盒,打开盒盖,正看着,忽听到门外的沈岭已经开始念催妆诗。

那诗一听果然就是请人作的,用典颇多。

难为他背得准,没弄错了其中的意思。

虞欢听着这首诗,只觉得作诗之人用典的习惯与前世她听过的那首却扇诗很像,大概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让她不禁想,沈岭于微时结识的这些朋友,过去那么多年,竟还在他左右,光凭着这一点,就知道他是个极重义气的人。

难怪他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在乱世中站稳脚跟。

想得有些远,不自觉就拖长了时间。

云青不知她是在出神,只当她像孟媪她们所说的那样,故意不应,以此来考验沈岭。

便当真替她拆了发髻,重新梳理。

门外,沈岭把自己背的几首催妆诗都念了一遍,还是没见里面有所反应,不由得看向两旁,寻求助力。

“别别别、别看我,”兰执第一个认怂,“你知道的,我干不了这事儿,顺口溜儿我倒是敢编,但是你敢用吗?”

兰执虽然平日里话多,也算是会说话,但这种需要文绉绉的情况下,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沈岭也清楚这一点,目光在他身上一落,瞬间就划走了。

卢虎和卢豹也连忙表示,他们大字儿都不识几个,实在不是这块料。

同来的人几乎都是没读过几天书的粗人,沈岭看来看去,还是只能自己想辙。

“早知道是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也把卓吾缨给拖过来好了,”兰执一脸遗憾,“他学问好,既然能帮你作五首,肯定也能在现场再替你作几首……”

“不过真没想到妹子也会这么刁难你,”卢豹一脸同情的看着沈岭,“沈阿兄,你现在就这样,以后肯定夫纲不振啊!”

卢虎连忙推着卢豹的脸,顺带捂住卢豹的嘴,把自己兄弟推到最后面,“大喜的日子,你可少说两句吧。”

门里门外都在等着沈岭念下一首催妆诗,沈岭深吸了一口气,当真作出一首。

虞欢在里面听到,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岭没寻捷径,仗着大家都不太懂,去重复念之前的诗作;但他自己作的这一首,虽听得出来极是用心,但也不过是四句顺口溜。

直白的就差用大白话问她,能不能开门,放自己进去。

这诗是不能放任他继续念下去了,虞欢见自己的妆容已经极是完美,发髻也再无需要梳理的地方,点了点头,示意门口的人,可以开门了。

门一开,外面的人乌央乌央的就跟在沈岭的身后闯进来。

虞欢手拿团扇遮挡在面前,透过薄薄的扇面,看到身着喜服的沈岭。

这时候的沈岭还不曾经历过战场上的厮杀,周身少了些沙场浸染过的血气,但仍带着一身的豪气与洒脱,他朝她伸出手时,眼里神色坚定,是在告诉她,自己会谨守与她的承诺,让她放心。

她于是也没有丝毫犹豫的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算作回应。

……

镇上成亲时候的仪式与宫中礼仪相差不大,区别只在于,没有宫中那么多束缚人的规矩,一切都透着随性。

礼成以后,虞欢被送入青庐,沈岭则要继续留在外面,招待今晚来的客人。

“沈岭!来,再喝一个!”

等沈岭敬过一圈酒以后,兰执端起酒杯,招呼沈岭到他们这一桌,大剌剌的与他一碰杯,满是感慨,“兄弟真为你高兴啊!”

他们这些自小一块长大的都围坐在一桌,桌上菜肴没怎么动,空酒坛子却已经堆了好几个。

卢虎、卢豹也倒了满满一杯酒来跟沈岭喝,“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干!”

一杯酒喝光,兰执在一旁朝沈岭挤了挤眼睛,话却是对着卢虎和卢豹说的,“诶我说,咱们醉成烂泥睡在院子里都行,但是沈岭,他可千万不能醉着回去。”

沈岭敲了兰执一下,早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乜他一眼,“老子千杯不醉——”

前院一片热闹的恭贺声,但是突然,这些恭贺声里就多了一些不甚和谐的声音。

沈岭察觉出不对劲,手往下一压,示意兰执几人先坐着,自己迅速走向发生争执处。

天已经完全黑了,院子里虽点着灯笼,但有些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还是暗得看不清站在里面的人影。

“沈岭,你快去看看吧……”

客人们不明因果,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见沈岭往这边来,连忙先把人拦住,小声提醒,“来的好像是些当兵的,不知是要干什么,你姐夫刚刚拦了一下,惹了他们不高兴,你快去瞧瞧,别叫你姐夫吃亏了。”

沈岭走过去,正看到院门口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喝令手下对庞树拔刀。

“住手!”他疾走几步,挡在那群人和庞树中间。

而后换了一副口吻,也行了一个军礼,看向为首那将领,“今日是在下大喜的日子,家中正在招待客人,还请将军高抬贵手,莫要吓到他们。”

为首那将领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却没有开口。

沈岭见状,只得又问道,“不知将军来此所为何事?在下若帮得上忙,必当尽力去做。”

“还办喜事那,”那将领看一眼随处可见的喜字与灯笼,“去,把你们家的户籍文书拿出来,家里的人也都叫到这儿来,把院子里的客人都请走。”

“要是再敢像刚才那般怠慢,老子砍了你们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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