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海王婳姬（1 / 1）

海王深深地凝望着她，她没有开口，但是四周围却回响着她悦耳又雍容的声音：“人类，吾子年幼，遭你所骗，不过，你尚识大体，能洞悉吾子心思，实乃难能可贵！倘若你能安分守己，携吾子平安回到海瑟湾，吾亦不再计较这七十年来的囚禁之仇。”

“谢海王陛下！”齐悦欣喜若狂！

《通天宝鉴》：“海王者，海类灵长，通人性，貌阴柔，性慈悲，其智近妖。”齐悦相信，以鲛人一族的性情，尤其是鲛人领袖的傲气，定不屑于人族的残酷行径。庆幸的是，她好像赌赢了。

齐悦的太阳穴一阵电流闪过，她瞳孔失焦，晕了过去。

沉珂像护崽似的将齐悦抱在怀里，那双湛蓝的眼眸瞪着海王。“您对齐悦做了什么！”

海王苦笑着摇摇头，“吾儿沉珂，为了一个人类女人，你都忘记此行目的了吗？”分明一个月前还是一个找不到母亲一直哭鼻子的小屁孩，现在却变得霸道又护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鲛人的寿命可达万年之久，沉珂自出生到现在也才七十余年，是以，海王声称是齐悦诱骗沉珂，到也不为过。只不过以婳姬的智慧，尚能分辨得出齐悦对沉珂并没有加害之心，反而赢得沉珂百般维护，既然如此，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为难这个小小人类。

“吾未曾说不允许你带她回到海瑟湾，”海王冷艳绝伦的脸上难得荡漾起母爱的微笑，她张开双臂，温柔似水地说：“阿珂不愿意再抱一抱母亲吗？”

沉珂眼里蓄着泪，不知道想到什么委屈的事情，奔向海王。母子二人深深拥抱着，落下喜悦的泪水。如果不是七十年前的种种，婳姬会一直陪着儿子成长，沉珂也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跋山涉水踏上这寻母之路，这一路上，他究竟经历了多少危险？克服多少困难？一想到这里，婳姬的心里就难受自责。

无论如何，这都是作为母亲的婳姬最大的心酸！

“母亲还记得，你刚从你爹爹尾巴里钻出来的时候，只有那么小一点，可是现在却能用广阔的臂弯保护母亲了！”晶莹的眼泪从她的侧脸滑落，她绝美的笑容带着些许欣慰：“沉珂长大了，变得很勇敢！母亲亦为你的勇敢而感到骄傲……”

“母亲，阿珂好想你，阿珂再也不想离开你了……”沉珂阖眼，感受着这久违的，仿佛在梦里才能感受到的温度。

七十年了，海王每每感觉到头上的露天缝隙投下来的月光时，思念之情就会渗入骨髓，深深浅浅、斑斑驳驳，她是担负海族命运的首领，也是心爱的孩子的母亲，重见天日之后，她唯一的希冀便是用尽全部力量，弥补沉珂失去的母爱。

天上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仿佛有大雨将至。云深不知处，一只黑龙游曳其中，不久，便来到了母子二人面前。

黑龙道：“婳姬，久违了！”

海王微笑：“黑龙，我记得你应该历劫飞升了，难道是在等我吗？”

黑龙摇摇头：“不是，我是在等海神大人。算算日子，她老人家应该要回海瑟湾了。”

婳姬但笑不语。

海神雅，真是最不称职的神了。

黑龙伏着婳姬和沉珂等人，蜿蜒在云海之中，渐渐消失在皇城上空。

黑龙一日千里，穿云过海。

“母亲，请您接纳齐悦好不好？”沉珂的吻轻轻落在海王的手背上，语气带着几分恳求。“我知道海族与人族的结合是不受您祝福的，可是我已经对着海神发誓，此生只心爱齐悦一人。”

海王语重心长：“你知不知道，人类的生命脆弱，也很短暂，哪怕你能找到她的转世，也要生生世世承受生离死别之痛？”

沉珂垂下眼眸，忍着眼睛的酸涩，神情中透着几分令人心疼的无能为力。“我知道……”

人鱼能够活上万载，而人类的寿命对于人鱼来说不过须臾。可是人鱼忠贞，爱上一个人，就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灵魂。生生世世不易其心、不移其志，然而，人鱼能够如此，但是如何保证受尽轮回之苦的人类亦能如此？

海王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你这个愚蠢的小东西！”

黑龙：“小东西，你还是听听你母亲的话吧，你们人鱼一族，一生只为一人吟唱，人类的生死轮回都要走过奈何桥、喝上孟婆汤，倘若她有一天不再爱你了，哪怕你们只是错过一世，你都要变成泡沫的，变成了泡沫，你就再也无法和你母亲相认了。所以，人鱼只有与同族人相爱才能得善终。”

海王感慨：“已经很久未有海族与人族的姻缘了。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个做阿茹娜的绿尾巴人鱼……”可她讲着讲着，身边便传来一阵低低的呼吸声。

原来是沉珂搂着齐悦睡过去了。

海王摇摇头：“但愿这孩子只是一时的孩子心性。”

日月轮换、斗转星移，云雾底下终于得见一片广阔无垠的深蓝。

沙滩边上巨大的海浪声吵醒了齐悦，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阵外力拖动，背后的沙子与外衣摩擦出热，着急慌乱下，她试图蹬蹬脚，用手来阻止身体的不断移动，

她艰难地仰起头，却看沉珂正扯着她的衣摆，企图将她拖回海边，齐悦哭笑不得：“阿珂？你这是做什么？”

沉珂看见她醒了，欣喜地捧着她的脸庞，一阵热情的亲吻落在她的脸上。他说：“齐悦，我想带你回亚特兰，可是海水总是把你送回这里……”仿佛是对她的拒绝。

齐悦粲然一笑，温暖的掌心摸着他的侧颜。“我是人类，怎么可能和你一起住在海底呢？你娘说，人类是不可能在海底生活的。”

人鱼王子反握住她的手，无比自信地承诺：“我去求蚌母，她无所不能，让她给你变一条尾巴不就成了？”没等齐悦说些什么，沉珂转过身潜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