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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穿花寻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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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吉日良辰,终于到了封后大典,太庙祭礼、百官朝拜自不用说,孟兰漪穿着十二幅金线缝制成的凤纹云霞翟衣,头戴龙凤博鬓花钗冠,在大庆殿前由皇帝亲手将皇后宝册、凤印交到了她的手上。

谢太后纵使再怎么与皇帝生分、不睦,这种场合里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落下一个母不慈的罪名叫史官记入史册,勉强撑起笑意,按规制念完了训导皇后的辞目。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典既成,百官还未从殿门处散去,谢太后便皱眉看着丹阳巴巴从后殿钻了出来,一口一个皇嫂缠着孟兰漪不放。

谢太后对这个亲生女儿简直恨铁不成钢,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女儿,冷眉沉声道:“丹阳!叫你这几日禁足乖乖待在凤阳殿,谁放你跑出来的?”

丹阳咬了咬唇,自觉这些日子皇兄待她亲近了不少,简直是有求必应,对比逼她嫁人的母后,心里那杆秤渐渐就往帝后这边偏了不少,梗着脖子回道:“今日皇嫂封后大礼,哪有身为臣妹不来相贺的道理,母后也早该转转性子了,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正理,皇兄,丹阳说的对吗?”

她转头递去话茬,皇帝却并不接话,也未曾看太后一眼,只默默微笑着,看着他新册封的孟皇后。

谢太后被这话气得一个倒仰,后悔这些年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小儿子庄王身上,对这个女儿放养不曾好好管教,本来要厉声斥责,却见有内侍匆匆赶来,一脸喜色,跪在殿前禀奏。

“陛下,安西大都护、定安侯世子祁大人回京了!”

一句尖利着嗓儿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大殿里忽然静了下来。

谢太后听到这个名字霎时间变了脸色,紧皱着眉闭上眼睛,拉着身边的嬷嬷直说头晕不适,催人备轿辇回慈明殿。

临走前看了一眼在孟兰漪旁边低头傻笑的丹阳,叮嘱了身边的女官几句话,拂袖离去。

皇帝大喜:“还以为明日才能到,没想到修礼今日便回了,可巧可巧,于朕来说当真是双喜临门!”忙叫人去宣祁召南进宫面圣。

语毕才发觉身边的孟兰漪垂眸不知在看哪里,玉容上少了几分封后带来的喜悦,反倒有几丝苍白,皇帝还以为是方才太后和丹阳的争吵扰了她的心绪,拍了拍她的手。

“皇后脸色怎么这么不好,不必将那些杂事放在心上。”

孟兰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冰凉一片,抬眸婉声道,“臣妾只是累了,陛下,既然祁大人回京,想必您君臣二人还有好些话要说,臣妾也要回临华殿接见妃嫔,先告退了。”

一旁丹阳闻言张了张嘴,孟兰漪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打断道,“丹阳,你皇兄和祁大人还有好些正事要说,你随我回去吧。”

丹阳心心念念,本来以为能跟着孟兰漪去见表哥,却被她几句话拦了下来,心下不快,本还想拖住孟兰漪的脚步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万一能见表哥一面也是好的,结果磨蹭了半天,只等到太后派人来叫她回慈明殿。

“母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头疾复发了,嬷嬷不是骗我吧!”

孟兰漪心里着急离开,也不再管丹阳,径自告退。

绮罗跟在她身后,眼见她从听到内侍来报便变得心神不宁的模样,等回到临华殿,替孟兰漪换下翟衣,卸去博鬓花钗时,叫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内殿里只留下她们二人。

“娘娘,您怎么了?”绮罗亦是蜀地人,当年随着孟兰漪一起入宫,但却并不知道她与祁召南的事。

孟兰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这么明显吗……”

祁召南早在十几日前便回了上京,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悄无声息瞒着皇帝的耳目潜入宫中,那天在湖边遇见只是个巧合,她不想知道他的秘密,不去探究跟他回话的黑衣人是谁,不想与他再有什么牵扯。

但今日显然不是什么巧合,他就是故意在自己封后这天假装回京的。

他就像是小舟上的一条裂纹,随时都有可能让她覆舟溺水。

孟兰漪的心陡然一沉,皇帝如此信任重用祁召南,即便她做了皇后,他若想报复自己,凭他的本事,自己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他恨也好,怨也罢,总不能赔上他的前途叫皇帝发觉吧。

至于丹阳的婚事,眼瞧着太后反对,祁召南自己也不一定愿意,自己身为皇后不宜与外男多接触,顶多见见定安侯夫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到了下午,各宫嫔妃纷纷来临华殿拜见,孟兰漪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便留她们多坐了一会儿。

嫔妃们少见孟兰漪留人说话,兴致颇高,热热闹闹说起话来,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刚刚回京觐见的祁召南身上。

有嫔妃年幼时曾养在宫里的太妃膝下做养女,知道皇帝和祁召南的兄弟情义,说祁大人出身的定安侯府,二十年前被先帝发落前还是定国公府,祖父是与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大功臣。

这样的武将世家,二十年前却因为一场败战损失惨重,祖父伯父皆亡故,父亲也因此伤了双腿,定国公府被降罪发落,过了好些年才重新赐了爵位。

原以为身为独子的祁召南能重新从武、重振门楣,却没想到十岁时伴皇帝出游打猎,为保护马儿受惊的皇帝,折断了右臂,养好之后也再无法挽弓习武,这才走了科举,成了陛下亲政后第一届钦点的探花郎。

座下嫔妃们或唏嘘或议论,座上的孟兰漪却只觉得手脚冰凉,喘不过气来。

他右臂受过重伤?不能挽弓?不会习武?

怎么可能,他明明替她亲手杀过仇人。

她见过他用剑的样子,知道他的手臂强健有力,轻轻松松就能将她困在怀里,耳鬓厮.磨时,一只手便可以托住她的身子,箍住她的腰……

天色将昏,嫔妃们都已散去。

孟兰漪仍旧坐在原处,努力消化方才得知的一切。

正乱绪纷纷,皇帝身边的内侍来传话。

“陛下设宴在铅华台,准备给祁大人接风,请皇后娘娘一齐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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