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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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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景能约到施今倪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考试铃声一打就跑回家冲凉、喷发胶搞得一身清清爽爽。

他站在海岸城广场那又反复确认了一遍对方会来才安心,人站在广场中心的喷泉前,焦灼地等待着。

施今倪是搭公交过来的,从站台到目的地还走了几百米。

她甚至没回去换一套衣服,也没刻意打扮。只背着个薄而轻的书包,从学校出来就过来了。

深州绝大部分的高中校服并不是影视剧或国际贵高里普遍的短裙制服,他们身上的夏季校服都是黑白或者蓝白色的T恤长裤,很中式风。

只要码数正确就不算松垮,也并不完全修身,但穿着很舒适。

施今倪就是在这种朴素衣料下都难掩美感的女孩,取掉皮筋的柔顺长发零落披肩,高挑出众的身段,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白透。

少女下颔尖细精巧,鼻梁挺,唇瓣薄,如蛇蝎锋利的清冷感在下一刻特意扬起的笑脸中消弥。

“来了!”康景殷勤地把手上那杯奶茶递过去,微微俯身,“咸柠走冰。”

施今倪没推拒地接过来,道声谢。

远处海面上最后一抹夕阳光彻底没落进天际线里,九月中旬的深州还是热,偶尔经过餐饮店外边,空调外机的热气往脚踝那扑过来。

康景其实不是第一次约女孩出去玩,但他玩得花。平时和自己臭味相投的要么直接在喝酒时认识,要么聊两次就能带去兄弟局里装面子。

但施今倪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太高不可攀,冷静又清高的女神样,普通男生在她这种段位面前告个白都容易局促不安。

他还真不敢一开始就把人约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只能像个楞头青似的带人压马路。

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刚才在学校和司爷待一块呢?”

和柴近芝会因为喜欢的人忌惮太漂亮的女孩一样,康景也想旁敲侧击地问问施今倪对漆司异的看法。

施今倪捧着那杯柠檬茶,如实点头:“嗯,考场上借了他笔。”

康景“害”了声:“我这两天每回1来找他的时候,还以为你俩压根不说话呢。”

“他是不怎么和我说话的。”

“他对谁都这样,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施今倪低头抿了口冷饮,眼神淡淡地接话:“那你和他是认识很久了吗?”

“没有,他之前貌似都在国外读,是高一下学期才转到我们朗御这边的,反正一转过来就在这一块蛮有名气。对了,你知道他小名叫什么吗?阿ying,哈哈哈哈!”

或许是觉得打开了话匣子,康景眼睛发亮,放松下来,把兄弟的个人隐私情报都给卖得差不多了。

施今倪诧异抬头:“阿莹?太女孩子气了吧。”

康景知道她猜错了,摆手:“不是,是输赢的‘赢’。邝盛和他是小时候就认识,说他从小就遥遥领先很多人,而且他和他家老爷子下棋都从来没输过,所以叫阿赢。”

其实岂止从小就遥遥领先,如今也是在各方面都拔得头筹。

“阿赢,所以能在这么多女孩子的心里做胜者。”她不掩饰语气里的揶揄,注意到身边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并没转头。只是如常道,“你的那位柴近芝也很喜欢他吧?”

柴近芝和康景的八卦在她刚进班里第一天就了解了个大概:一个他喜欢她,她却喜欢“他”的狗血三角恋故事。

一位大小姐,一位校霸混子,一位贵公子,都是年级里备受瞩目的人。

虽然没明说过,但大家心里对他们这点关系都有数。

但康景这会儿泡着眼前的妞,可不认这些:“什么‘我的那位’?你说柴近芝啊,我就是把她当妹妹……至于她对漆司异的心思就不关我的事了。”

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后,不忘语重心长地又多说几句:

“她就是一根筋,司爷哪会钟意她?他多的是美女跟在身后跑。近芝还天天把殳絮当假想敌,想想也知道她都追不上漆司异,殳絮那假小子就更没戏了!况且又不是谁都和她似的,只把漆司异当个宝。”

他这一大段话里就很有心机了。

把自己撇开,又要踩一脚柴近芝是个围着漆司异转的痴女。还话里行间暗示漆司异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身边环绕的女孩子太多。

施今倪似乎是在他这里听到了什么好玩的,停住步,偏头问:“你只把她当妹妹?”

“是啊。”康景见她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被她眼睛盯着,有点紧张地又保证了一遍,“我真对她没意思。是那群人嘴巴多,乱传的。”

“哦。”

她笑笑,嘴巴里那根圆圆的吸管被咬扁,这是施今倪喝东西的习惯之一。不知道是没在意,还是懒得去琢磨侧脸那道紧追不舍的目光。

广场上风大,两人并排走着。康景闻到了她身上清香的甜腻味道,情不自禁地开口:“你身上好香。”

“……”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施今倪不解地睨他。

意识到这话太冒昧冲动,康景连忙解释说不是轻佻调戏的意思,是她身上真有股香味。

“花香吗?”

她自己在花店兼职久了,已经习惯了身上和店里的花味。

被她这么一说,康景就反应过来了:“就是花香。噢,司爷应该挨不了你这么近,他花粉过敏。”

施今倪脸颊迎着风,闻言捏着吸管的手一顿。原来是花粉过敏,难怪总是会咳嗽、会皱眉、会说她身上太香。

康景发现她又没出声了。

她在发呆时目光会落在他身上,却又不是在看他。

俩人慢慢走到小公园,康景帮她拎着书包。长椅那有个移动甜品车,人还没过去,路边上有个跪爬着的残疾老人牵动施今倪的裤脚伸手,是讨要钱的意思。

康景嫌脏地帮她往后拉开,想离老人远点:“城管不在啊,这些流浪汉怎么还能在这里活动。”

他正四处张望着能不能找到附近的保安,施今倪已经从零钱袋里揪出几个硬币投入老人的碗里。

当啷两声,康景回过头,见老人千恩万谢地鞠躬点头,只好带着她往前走几步:

“你不该给的。现在的流浪汉不比以前了,有些乞丐就是有手有脚还跑这种人流多的地方装可怜。”

“可是不给的话,他会缠着跟过来的。”施今倪没什么所谓,语调慢,“我胆子不大,还是不要起这种冲突比较好。”

施今倪晚点还要回花店工作。

有时间限制的缘故,他们没在外面待多久,后来只在甜品店坐了片刻。

康景打了辆车把她送回去时,她在一家超市下了车。

进去挑挑拣拣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瓶瓶罐罐的梅子零食,临了,不忘多买了两条防花粉的围裙。

周一上午,摸底考出了成绩。

实则,头天晚上的高二年级排名就已经公布在了朗御高中的校园公众号里。

狭□□仄的一室一厅出租屋里,她刚从浴室出来席地坐在长形地垫上,屈膝,脚趾头抵到一角的挂脖式耳机,高瘦的身材套在宽松吊带裙里。

头发没吹干,空调风口徐徐地对着脑袋这边转,发梢的冷水落在肌肤上降温。

手机屏幕上也都是水,她随手捏起裙角擦干,侧了下头,缓缓滑动屏幕上的年级排名表。

柴近芝,第七名。

殳絮,第六名。

施今倪,第五名。

王序,第三名。

……

最顶上的漆司异和后面几位拉开了十几分的差距,独占鳌头。

施今倪一直觉得自己这种情况不用太在意成绩,她对这次考试的把握不大。也知道自己在之前的学校还能做个领头人物,但到市里这些人才济济的学校就差得太远。

可是看到这张成绩表,她不由得轻笑了声。

没几个能打的。

因为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乔莲说好的会根据成绩换位置也如期落实。她大概是又把班级前三十名根据偏科程度和身高都互相安排了同桌。

于是施今倪的位置往前蹿了两排。

前桌是殳絮,同桌则也变成了女生,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且在这个学校不受待见的张雁。

而和自己隔着一条过道的人,正好是漆司异。

夏末秋初的傍晚,零丁的蝉声消失,深州市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点。这座繁华的城市人山人海,又有山有海,有与之而来长达几个月的台风雨季。

晚风带着点凉意,黄昏也变得雾蒙蒙,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雨。

高二(13)班的语文老师是位临近退休年纪的师太。

脾气和语速都太稳定,导致学生们都觉得她上课即催眠,一大片人在厚厚书堆底下睡得天昏地暗。

她正讲到试卷中的文言文注释词:“‘司’。在这里呢,是‘掌控’的意思。”

“比如咱们班上的漆司异同学,光看这个名字就知道他的家长对他有多寄予厚望了。当然了,有目共睹的是:漆司异在各方面也确实是不错的。”

施今倪慢悠悠地看向右手边的男生。

他并没有睡觉或旷课的坏习惯,只是也不像在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哪怕是被老师点名夸赞了,也是一副置身事外样。坐在那身板挺拔,懒散又松弛的姿态,骨节修长的指间不紧不慢地转着根笔。

棱角分明的侧脸逆着窗口日光,帅得太惹眼。

拿起身边人举例,班里这才躁动起来。

邝盛打个哈欠:“郝运啊,大家可都晓得你家老头对你有什么厚望了。”

“笑死,那刘强的怎么说?”

“突然发现,近芝的名字也很好听呀。”有女生接腔。

“哈哈哈哈哈你们拿名字说事礼貌吗?那我们班那个物理老师,谁替他申冤啊!”

……

话题一延展,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说开了。

施今倪听见他们的讨论声,回头好奇地问了句同桌:“物理老师叫什么?”

张雁在班里一向是闷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嫌恶情绪,或许也是惊讶施今倪居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顿了下,才在草稿纸上写下那三个字:甄时建。

“甄时建……”

施今倪默念了两遍。笑了声,明白过来了。

晚修一临近下课时间,冷冽的秋雨瓢泼而下,冲刷这座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深州的台风雨永远都是风声比雨点大,悬铃木的叶片被砸得哗啦啦直响,给人一种世界末日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节晚自习没有老师值日,班长柴近芝搬着凳子坐到讲台边上维持课堂秩序,投影仪那正放着一份数学报纸的参考答.案。

“邝盛、康景!你们回自己位置上去。”她拍了下桌子,朝漆司异那的一堆男生喊道。

几个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拎着凳子和扑克牌,朝讲台那比个贱兮兮的中指后走了。

一道雷声“嘭”得劈下来,教室里陷入一片黑暗,有几个男生脸上瞬间反着手机屏幕的荧光。

这要是有老师在,绝对一抓一个准。

一伙男生趁乱狂欢地说提前放学,几个班干部在大声喊让大家安静,整栋教学楼都因突如其来的停电沸腾了起来。

而施今倪把腿伸到过道那,横过了那条不宽不窄的过道,好整以暇地看向对面。

漆司异搁在桌边的左手腕骨被人拉住,鼻间是很清淡的洗发水香味。椅脚在地板上发出摩擦声,她靠了过来,几缕长发不清不楚地缠上他的手臂,有些紊乱的呼吸近在咫尺。

这个班里,没有第二个女生敢这样对他。

他指间那只笔掉落在练习册上,往下滚了滚。四周乱糟糟,他不作声地要收回手,却被对方使蛮劲缠得更紧,修长的尾指被轻勾了一下。

漆司异偏了偏额,没继续动。

她在把一张纸条往自己手心里塞。

外面稀稀落落的月光泄进来点,在昏暗混乱中,无人在意他们这一角。施今倪看着他高而挺直的身板轮廓,感觉到他手心的滚烫。

确认那张纸条塞到他手里了,她要往外撤时,却又被稳稳地回拉了一把。肌肤相贴,指腹到掌心的温热感一点点上移。

施今倪呼吸声放缓,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但所幸也就只有这两秒的相握时间,漆司异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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