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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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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彧说到底也是上京城里有名的才俊,虽身体病殃殃的,但那张清俊的脸属实令人着迷。

再加之先前被摄政王之女看中,又是掀起了好大一阵风,这会儿他直直地跪在王府门口,让人想不多看几眼都难。

檀妧方走至影壁旁,便见张堇在门口慌张踱步,嘴里还念叨着“如何是好”。

王府门外的议论声四起,檀妧站在里面都能听到几句。

“这不是被退婚的齐家公子吗?怎么又跪到王府门前来了。”

“跪了有一会儿吧,也不见有人来见他。”

“以承安郡主的性子,怎么可能出来见他。人家怕是都有新欢了!”

……

这些话一旁的月荷自然也听清了,下意识地望向檀妧:“姑娘。”

“恩。”檀妧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甚至都察觉不到她的情绪波动,仿佛外面那些说的都是与她无关的事。

听到这边的动静,张堇忙回过头来,见着檀妧就跟见着救世主一般,弓着身快步过来。

“郡主您可来了。”他说着捏起衣袖去擦额头的汗,“王爷今早上朝至今未归,这齐公子又跪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奴才也实在没办法了。”

檀妧当即抓住了这番话里的重点,不由诧异:“父王至今未归?”

张堇点点头,“以往圣上也偶尔会将王爷留在宫中议事,倒也没什么。只是这齐公子……”

盛夏的热风卷着门外的议论声吹拂进来,檀妧漠然看向门口那道垂头跪着的瘦削身影。

她惊觉,于自己的记忆中,齐彧跪着的模样竟多于让她仰望的时候。

以往只要她不顺心,他便会跪下请罪。檀妧虽是被下人们跪惯了的,可齐彧在她眼中从来都不是奴才,只是多次劝说无果后,她便也由着这人去了。

直到后来齐彧在朝中有了官职,才渐渐改了喜欢跪在她脚边的习惯。

现如今看来,这人还是跪着的时候更让人喜欢。

檀妧收回目光,转身往前厅走去,“让他进来。”

“是。”

齐彧被带进王府后,围在门口的那些人自然也就散了。

他跟在张堇后面,衣衫上因久跪而沾上的尘土都没来得及掸干净,逐渐犯麻的双腿让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无数针尖之上,但他仍不敢落下半步,白着脸色走进了王府前厅。

檀妧端坐在上,听得动静才撩起眼皮去看他。

见齐彧又要跪下,她沉声:“站着。”

那人一怔,垂头称是,默默伫立在原地,脚板上的麻胀感却已让他额角冒了冷汗,隐在袖里的双手不住地紧握成拳。

檀妧睨着他,她是最了解这人的,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牺牲掉所有。

这点倒是与她颇为相似,但她起码还有个底线——王府和家人。

而眼前这人……

“请问齐公子,是本郡主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我王府给的补偿不够多,才让齐公子你不惜忍受流言蜚语的折辱,也要来败坏我王府的名声?”

“阿妧……郡主殿下。”齐彧立即摇头否认,他眼底微红,一双桃花般的眸子里隐隐泛着泪光,“齐彧绝无此意,自知不配再见郡主,只是……”

又是这套。

檀妧冷眼望着他,有些不耐烦。

“只是,我还想再同郡主说几句话。”

“……”

檀妧的心思月荷再明白不过,这会儿主子不想说话,她自然要代为开口:“现下齐公子既已见着我家姑娘了,还请长话短说。”

齐彧的肤色因长年累月的弱症,本就要比寻常女子还要更白些,这会儿他眼圈红红的瞧起来我见犹怜。

檀妧也没了耐心:“说。”

脚上的麻胀感已散尽,齐彧从袖中拿出一封请帖递上前,“十日后,又是围猎的日子。请郡主务必到场,齐彧愿与郡主做个了结。”

围猎场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一年前檀妧就是在那里见到了被马匹所伤的齐彧,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致后来闹得满城风雨,齐家攀上她这高枝的事也人尽皆知。

只是这人说的愿意与她做了结……

檀妧去接请帖的手忽然一松,帖子脱离两人的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在齐彧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捏起帕子擦了擦手,冷笑道:“我与你早已了结,不必多此一举。”

“阿妧……”

“张堇,送客。”

张管家已经走过来,那人却还是怔怔地杵在原地,目光从掉落在地面的请帖一点一点往上,最终望向了檀妧漠然的双眼。

他半晌不曾说话,最终也只是垂眼毕恭毕敬朝她行了一礼,沉声:“愿郡主与王爷福泽绵延,百岁无忧。”

回到云苑,檀妧连用午饭都心思都没有,一直担忧着檀承渊被留在宫中的事。

倒也不是她草木皆兵,是上辈子的遭遇实在让她怕了,畏了,在有关父亲的事上不敢有半分懈怠。

“姑娘多少用些。”月荷端来碗清凉解暑的冰酥酪,辅以两小碟肉脯。

见着酥酪,檀妧自然而然地想起那日见到的盛清砚与他们二人的谈话来。

檀妧有位闺中密友,在她印象里时不时便会提及盛清砚,还妄想从她这里得知些许有关他喜好的事情。

可惜在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并不亲近之后,只得悻悻地放弃了。

而檀妧明日要去见的人,也是这位。

桌上的吃食仍是未动,檀妧起身:“月薇,备车,去文府。”

“是。”

尽管张堇再三解释檀承渊被留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也不会有危险。可王爷不在,一切都还是要听从檀妧的安排。

这会儿马车在他的目送下离了王府,朝着两条街后的文府而去。

张堇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便见檀承渊的护卫匆匆赶回。

张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难不成她家郡主禁闭一月修成了能未卜先知的圣人?

他忙迎上去,不死心地明知故问:“你不应当陪着王爷留在宫里吗,怎么回来了?”

“王爷下朝后被圣上邀进了内宫已近三个时辰。一刻钟前,出来通禀的内侍说王爷陪圣上用过饭,要在宫里午睡。我隐约觉着其中不对,特意回来向郡主禀告。”那护卫说着也顾不得自己额头冒出来的汗,就要进府去见檀妧。

张堇眉头都快拧成个川字,“郡主早猜到事情不简单,眼下已去文府打探消息了。”

“文府,太医院院使的府邸?”

“正是。”

彼时,檀妧被太医院院使幺女文江篱的贴身侍女白药迎进了府:“郡主来的巧,我家姑娘今日无心午睡,正说有些时日没见您了,想要寻个日子去递拜帖呢。”

都是一些惯用的客套话,檀妧也就淡淡点头接下:“她与我向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谁说不是呢!”白药带她进了文江篱的院子,只见人已撑伞在门口等着了,“我家姑娘果然是最记挂郡主的。”

“阿妧!”文江篱远远地便迎了过来,她撑着伞遮阳,这会儿也将檀妧的身影给笼进去,“现下是最热的时候,怎么也不让月荷给你打把伞,晒坏了可怎么好?”

她说着嗔怪地去看檀妧身后的月荷跟月薇,觉得她俩行事不周。

“是我不喜欢打伞。”檀妧拽了下她的衣袖,“你小心脚下的台阶。”

“好。”文江篱笑呵呵地应下,带着檀妧进了屋里。

文府在吃穿用度上虽比不得王府,于京中却也算得上是钟鸣鼎食之家。

院使文德仁官居三品,自然为官清廉,靠的是极有经营头脑的文夫人,京中有几家生意不错的商铺都隶属在文府名下。

文江篱的性子也随了她的母亲,直率可爱,颇通算术。

这会儿白药端了茶盏过来,文江篱端到她面前:“阿妧,你先喝茶,有什么事慢慢说。”

作为一起长大的姐妹,文江篱见她第一眼便知道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能让檀妧沉下脸色的事情,势必不简单。

而檀妧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喝茶,直截了当地问道:“江篱,院使大人在府上么?”

文江篱叹了口气:“我爹年事高了,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今日更是告了假,连早朝都没上。是王府有人生病了么?”

“没有。”檀妧摇摇头,心头方才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狠狠掐灭了。

她原本想着文德仁若在府上,她说不定可以询问一番早朝上的事,若无异样便可安心了。

再不济,就算文院使没在府上,她也能央着江篱带自己进宫去见,又或是递个信叫人回来,总归还是有法子的。

可现下文德仁都不曾去上朝,自然对今早的事一无所知,她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檀妧敛了敛心神,“既然院使大人病着,我便不去叨扰了。”

文江篱也看出来她是有急事,不由也跟着拧起眉头,“你可是要打听早朝的事?与王爷有关?”

“是。”

“那看来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檀妧摇摇头,“无妨,兴许是我想多了。”

“你放心,王爷为人刚正,又深得民心,定能逢凶化吉,顺风顺水。”

檀妧扯了下嘴角。

谁说得民心是好事?身为臣子,越是得民心就越容易被皇帝怀疑。

这时候倒不如做个奸臣了,虽被天下人不齿,却能蛊惑得天子信赖。有了这一人的信任,其余的那些反而显得便微不足道了。

檀妧没在文府多留,只是文江篱的话却提醒了她,心中已生出另一计。

月荷扶着她上车:“姑娘,现下怎么办?”

“回去,做冰酥酪。”

“啊?”一旁的月薇惊呆了,眼下这紧要关头,她家姑娘怎么还想着吃?

却听到檀妧接着说:“又是许久没见义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石见:我,工具人石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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