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人（1 / 1）

晚饭后，李塘在灯下写作业，李塘奶奶和了面准备包饺子，沈小鱼无聊得绕着她腿打转，问道：“奶奶，咱不是刚吃过饭，怎么还要包饺子？”

李塘奶奶极为耐心的告诉她，把饺子包好后放到外面冰天雪地的冻上一夜，然后再装起来，这样想吃的时候，直接烧水下锅煮就行了，比现吃现包要方便很多。

沈小鱼点点头，沉思片刻后，又问道：“那能包元宝饺子吗？”

在得到李塘奶奶的肯定回答后，沈小鱼高兴了，说她明天要吃一大碗元宝饺子。

李塘奶奶开始包饺子的时候，沈小鱼就支着脑袋在旁边兴冲冲的看着，包元宝的时候她是最兴奋的，还大声的跟李塘炫耀。

李塘忙着写作业，只抬头往这边瞧了一眼，并没有应声，即便如此，沈小鱼自己也玩得很开心。

饺子快包完的时候，沈小鱼下巴抵在手背上开始频频打哈欠，心里也开始有点担心她爸妈，她其实是故意跑出来住的，她知道大人有些话是不能让小孩子的听的，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一直在一起，她不知道也没关系的，就是不知道她爸妈到底说清楚了没有。

沈小鱼这样想着想着，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李塘奶奶是包完饺子才发现她睡着了的，于是赶忙让李塘把她抱到床上去，幸亏屋里炉子烧得旺，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沈鱼睡得死，李塘把她抱到床上，后来李塘奶奶又过来帮她把外衣脱了，又塞进被子里，这样几番折腾，她都没醒，而是直接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醒来的时候，沈鱼还有些恍惚，揉了好几下眼睛，看清旁边还在睡着的李塘奶奶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没有回家睡。

她在被窝里努力伸长脑袋，往窗外望了望，窗户上蒙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沈鱼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平躺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头顶的房梁。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爸妈谈的怎么样了，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看看了。

于是，沈小鱼便慢慢的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在两层被子中间找到自己的棉衣棉裤，开始窸窸窣窣的自己穿衣服。

沈小鱼过完年就要六岁了，当然是会自己穿衣服的，但冬天的棉衣棉裤，又厚而且又有很多带子要绑，沈小鱼自己穿衣服的时候，要么是带子绑不上，要么是好不容易把棉裤提上去了，结果秋裤跟着被卡在了膝盖位置，特别难受。

妈妈倒是教过她穿棉衣的时候，用手扯着秋衣袖子，穿棉裤的时候，先穿袜子，把秋裤塞到袜筒里，这样就不会被卡在棉裤里了。

沈鱼照着这个法子，穿好了棉衣，但在穿棉裤的时候犯了难，因为她没有在床上看到自己的袜子。

于是沈鱼便咬牙穿着秋裤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准备下去找袜子，屋里炉火燃尽，冻得她两条腿都在打颤，正当她偷偷摸摸准备抬脚往床边爬时，睡在床边另一个被窝里的李塘突然睁开了眼。

看到她时，李塘也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他很快便清醒过来，皱眉问道：“你在干啥？”

“找袜子。”沈鱼牙齿都在打颤，说完她又补充道：“我想回家。”

闻言，李塘眉头皱得更深了，昨天死活要睡在这里，说要听故事，结果早早就睡着了，现在这一大早的，又着急忙慌的要回家，可真能折腾。

不过李塘当着她的面，并没有说什么，只有些心累的捏了捏眉心，然后坐起，找出棉袄穿上，对着沈鱼招了招手，说：“过来。”

沈鱼赶紧爬到床边，李塘侧身从鞋子里找出袜子，给她穿上，又给她穿好棉裤，绑好棉衣的带子，最后又给她穿好鞋子，让她到堂屋等着自己。

等李塘也穿好衣服后，才开门带着她往家里走。

昨个儿后半夜又下了一场雪，不大，地上只落了薄薄的一层，沈小鱼今儿个没有跟在李塘身后玩雪的兴致，只想快点回家。

李塘在前面大步走，她在后面小跑，进自己家院门的时候，“咚”的一声，撞上了李塘的后背，李塘转身看她的瞬间，视线陡然变得清明，沈鱼看到院子里赫然堆着三个雪人，两个大雪人中间有个小雪人。

看到雪人的惊喜，让沈小鱼忽略了额头上的痛，她指着院子里的雪人蹦蹦跳跳的对李塘说：“李塘哥哥，快看，爸爸给我堆的雪人，爸爸没有骗人，真的给我堆雪人了。”

李塘本来还担心她有没有被撞坏，看她现在这状态，除了额头撞的有一点点红，应该没有其它问题，于是便彻底放下心来，跟着应和道：“嗯，挺好的。”

看到雪人，沈鱼又不着急回屋了，而且看情况她爸妈应该都还没有起床，她便拉着李塘，在那儿转着圈的欣赏雪人。

一会儿凑近瞧瞧雪人眼睛，一会儿伸手摸摸雪人鼻子，还跟李塘说：“李塘哥哥，这雪人鼻子是根胡萝卜。”说着说着她就把代表小雪人鼻子的胡萝卜给摸掉了，对上李塘审视的目光，她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喃喃道：“爸爸没装结实。”

说完她低头捡起胡萝卜想要重新给雪人装上，结果怎么都装不上了，最后还是李塘从旁边又抓了一把新雪，帮她把雪人鼻子给装上了。

这会儿她倒是学乖了，拉着李塘的手嚷嚷着要给人暖手，奈何她自己刚刚一直在那儿摸雪人，这会儿手也没多暖和，李塘硬是把手给抽回去了，不让她暖。

沈鱼又在外面胡闹了一小会儿，屋门便开了，他爸打着哈欠往外走，哈欠打完才看到他俩，吓了一跳，还以为雪人成精，“你俩怎么在外面？”

“爸爸，李塘哥哥陪我起来看雪人。”沈鱼跑过去抱住沈砺的腿，抬头笑着说。

沈砺低头看看沈鱼，又抬头看看李塘，想也知道又是沈小鱼瞎闹腾的。

便抬抬下巴，对俩人说：“进屋去，我给你们烧炉子，暖和暖和。”

说完他便往柴房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补充道：“进屋小点声，你妈还没醒呢。”

沈鱼回头对着她爸一阵挤眉弄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进到屋里，沈鱼又开始愁起来，她妈之前都很早起的，是她们家起的最早的一个，今天居然到现在都还在睡，肯定是昨晚跟爸爸说话说得太晚了。

沈砺从柴房拿了木头过来生火，随口问道：“昨晚上不是听故事了，咋还能起这么早？”

“我记着要看雪人，所以醒得早。”沈小鱼扬着下巴，还很骄傲。

李塘在一旁拆穿道：“她昨晚都没赶上听故事，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被李塘拆穿了，沈鱼也不恼，嘟嘟囔囔的故意转移话题，问道：“爸爸，妈妈昨晚是不是很晚睡，怎么到现在都没睡醒？”

沈砺咳了一声，手上柴火没放好，差点把刚燃起来的火苗给砸灭了，“咳，你不在，你妈不习惯，就睡得晚呗。”

沈鱼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直到要吃早饭的时候于嘉才醒，浑身酸软的不成样子，嗓子也有点干。她穿好衣服，刚出卧房门，就迎上了沈小鱼打量的目光，生怕被看出什么，她赶紧有点心虚的挺直了腰板，笑道：“小鱼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有点哑了。

所幸沈小鱼只顾着跟她分享院子里的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于嘉这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三个雪人，照沈鱼说的，她一早回来，院子里就有雪人了，那就说明这雪人应该是沈砺昨晚堆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于嘉，瞬间觉得有点头脑发昏，沈砺这个男人到底是多有精力啊，结束完，还能出来连夜堆三个雪人，真是恐怖如斯。

沈砺端着碗筷进屋，看到她愣在门口，便提醒道：“赶紧洗脸，吃饭了。”

于嘉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到他的声音，脸唰的一下便红了，直接红到耳根，怕被父女俩发现，她赶紧逃也似的，到外面去洗脸。

饭桌上，沈鱼看着她爸给她妈夹菜，明明动作和平时一样，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同了。于是，沈小鱼边吃饭，边暗戳戳的观察，终于让她发现了，以前她爸给他妈夹菜，她妈根本不会脸红，但今天就不一样了，她爸每次看她妈，她妈都要害羞的端起碗挡一下呢。

发现这一点的沈鱼，很开心，说明昨晚她爸妈应谈得很好。

吃完早饭，沈砺照例去队部做图纸，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于嘉昨晚的话，如果他答应于嘉跟她回城，那这图纸就得加班加点的做了，不然等他们走了都做不完，还有他妈那里，高低也得闹一场。

不过这倒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他一个村里人，种了几十年地，去到城里又该如何生存，如何养活他们一家人。

虽然于嘉说已经帮他在城里安排好了一切，但他觉得即便如此，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容易，所以昨晚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告诉于嘉，他需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