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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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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司怀衍刚好准备驱车离开。

男人隔着车窗,遥遥看了她一面。

容蝶戴着白色的宽檐鸭舌帽,头发没扎,简简单单披散在肩头,一身简单的黑色薄短款面包服,下搭深蓝色牛仔裤,身量亭亭,青春灵动,是来来往往人群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左周频频看向车内后视镜,忍不住有些替大老板感到着急。

“司总,内个您打算....什么时候和容小姐她说明白啊?”

司怀衍沉默片刻,一开口说的却是:“她不记得我了。”

口吻淡淡,透着一股禁欲男人独有的落寞和伤感之色。

“额……”六边形金牌小特助大感不妙,转头慌忙安慰:“嗨,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

司怀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至容蝶的身影消失在医院正门后的视线里,淡淡撂下句:“回公司。”

左周半点儿没含糊:“得嘞!”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平稳驶离医院大门。

不知是不是司怀衍故意而为之,每次都专门挑容蝶不在的时候来探望关老爷子。

关老爷子自打住进来后,左周和院里领导打过招呼,给他安排的都是最顶级的照应,只是医院这种地方断不能跟外面的广阔天地相比,难免觉得日子枯燥无趣,老爷子征得同意于是在窗台那里种起了绿植,每天洒洒水。

散尾葵翠绿的叶子能滴青,阳光下颇具生机。

他提着洒水壶,扭头冲走进来的容蝶和蔼一笑:“容小丫头,今儿可好啊?”

容蝶刚兼完游乐场管理员的职,回来放下装有复习资料的帆布包,点点头:“还行,您呢?”

“我啊,老样子。”面庞可亲。

容蝶不禁想,要是爷爷在世,估计和他差不多岁数。

至于姥爷么…她毫无印象,因为姥爷在她妈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容蝶看一眼床头王女士今天的挂水记录单,每一栏都是圈勾,没有打叉,看起来还算配合,只是王女士最近总抱着手机不撒手,容蝶每每靠近,她就像心里有鬼似的迅速将手机页面合上,然后缩在床的最内侧,只将消瘦的背留给她。

容蝶知道她身体疼,从前的那些烂习惯这么久了也再没碰过,每天都很听医生的话,按时吊水吃药...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听话了,于是就没有管太多,任由她随意作去了。

床边角落里放置着医院配备的银色水壶,里的热水还是昨晚上添的,容蝶注意到后准备去新接点儿。

她抱着热水壶,随手也帮关老爷子的那份拿上。

打水房离得不远,就在隔壁的隔壁,走几步就到。

容蝶进去后瞅见水表目前的温度显示78摄氏度,预计还得再烧一会儿。

水房虽说又大又明亮,但里面的窗台很高,还有股子的蒸湿气,一直留在里面并不舒服,于是就暂时先从水房里出来。

出来后她背靠在外面的白瓷砖墙站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糖,剥开放进嘴里。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副画面蓦地一看其实有点儿像在吸烟,毕竟嘴里含着棒棒糖的纸棍。

且她的模样透着颓却不丧的清冷劲儿。

整个人缩在面包服宽大的衣领中,只露出帽檐下边半双清凌凌的杏眼。

有路过的小护士看见了,还会不自觉多看两眼。

容蝶一边吃糖一边等水烧沸,视线落在走廊的斜下方,那里是栏杆。

她目前所在的高档病房在五楼,而上边一层是豪华病房。柱状的大理石杆之间隔着均等的空隙,丝毫挡不住下面来去匆匆的身影,有医生,有家属,甚至是满身裹着纱布的病人。

瞧着瞧着,她年幼时期的某段记忆突兀地被召唤起,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左胳膊连带着有些发麻。

从前那里被长针扎过,如今想起时还是能感觉血管里逐渐空洞的滋味。

司怀衍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刚巧就撞见这一幕。

穿黑色面包服的姑娘,靠着墙壁剥开一根糖,放进嘴里。

接着就开始一动不动静静凝望楼下徘徊的人脸。

其实无论看多少次,他的心脏都会觉得怦然悸动。

一旁的左周看一眼靠墙站的少女,又看一眼身旁自己的顶头大Boss,不禁觉得他俩某些流露出来的举止和感觉有惊人的相似。

容蝶正吃着糖,兜里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察觉到后她换了个姿势,将手机拿出来,依旧是背靠着墙,只是没有再将下巴缩到领口内。

未及她说一声‘喂’,那边已经几乎算是咆哮般的开口:“容小蝶!你这两天跑哪去了?”

听筒里的声音大到几乎遮不住。是宋青遇。

这一声中气十足,容蝶没料想,耳朵差点没被震坏,她不禁将听筒挪远了一点儿,轻呼出一口气:“去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说,语气轻描淡写的。

说罢,将视线落到了脚尖。

身后倚靠的墙就算是她支撑着的点。

刚才在游乐园站了四个小时,脑子里的数学公式记得断断续续。

这会儿她只想吃点糖,补充点能量。

“……你这是加入了什么组织?”宋青遇嗅到一丝不对劲,她的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赚钱组织。”容蝶随口一答,说完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她站在路边听游乐园主管培训时的场景,不得不说,他们园内培训的方针还有套路确实有点儿像什么传.销组织。

“嘿——”真是三句两句不离忙内,电话那头的宋姐活生生要被气得心梗:“我说你,容小蝶,你是真想钱想疯了是吧?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学业这档子事儿了?”

所有人都在忙期末考,忙着保研,只有她,三天两头消失。自打半个月前开始,就没见她认真对待过学业,每天课一下就没了踪影。

兼职赚钱就真这么重要?宋青遇真想撬开她脑子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容蝶没吭声,默默听着好友的劝诫,眉梢起伏间,就这么不经意的抬起眼眸一瞥。

——迎面望见男人风姿挺括地从她面前出现。

雨夜、高台、背影。

一瞬间重合。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通着电话。

直愣愣地瞧向那边。

“喂,容小蝶,喂?”宋青遇在那头喂了半天,她那边半点动静都没。

容蝶本以为和他不会再相见,永不会再相见,可是似乎命运有拐点。

恰似两道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忽然之间起了褶皱。

容蝶忽然就有种被‘宿命’击中的感觉。

容蝶打完水回到病房时,司怀衍正斜斜倚靠在窗边。

男人朗目疏眉,身姿挺拔,半边身子沐浴着阳光,有种风华浊世的感觉。

关老爷子床周围的帘子被悉数拉开。

起初容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抓住水壶的两只手真切垂落的重量在确生生地提醒着她,这不是幻觉。

她站在病房门口,脚步忽而顿住。

这时关老爷子注意到了她,笑眯眯地提醒:“容小丫头,怎么站在门口,快进屋。”

一句话点醒了她,容蝶没有耽搁,收拾好心绪赶紧进屋。

“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临床丫头的闺女儿,我没骗你,生的俊俏吧?”

关老爷子一见到容蝶回来了,立马同一旁的忘年之交,也就是司怀衍介绍。

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两个水壶,其中一个是他的,又顿时有些感激心疼地开口:“哎哟,容小丫头,你又帮老头子我的水壶里充水去啦?”

容蝶拎着关老爷子的水壶,眉眼间谦卑恭顺:“举手之劳。”她说。

这时司怀衍朝她看了过来,眼神里透着熟悉的淡淡审度。

就和从前的两次一样。

只是他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容蝶想。

但这很正常。可是为什么内心深处竟会觉得有些不甘心,似乎不甘心就此被遗忘掉。

“有劳。”他经过时,从容蝶手中接过水壶。

那股重量顷刻消失,容蝶甚至还条件反射地后挪了一下。

曾被被惊艳和好奇过的幽淡香气再度落入鼻息,是容蝶会反复喜欢上的那一种。

男人伸出手时,手腕处的袖口也同时清晰地暴露在视线里。

上面的刺绣婉转似游龙。

容蝶忽然想起,她曾经偶然听宋青遇说过那么一嘴,说有些显贵之人的衣物都是由某某高级衣品店专门定制的——那些衣店有的历史悠久得近百年,甚至有些衣服上的特殊设计在人世间只此一款,绝无赝品敢充次。

而今衣袖边上淡金色的纹路,或许恰是在无声的印证着什么。

一如他至尊至贵的出身、睥睨不凡的气度。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容蝶起初对这种事情半信半疑,而今却深以为然。

“小司,你也别站着,快招呼招呼人丫头。”关老爷子是个和善的,立马介绍二人熟悉,“容小姑娘也会下棋,棋艺也精湛。”

容蝶听闻摇摇头,只说:“算不得,小的时候跟爸爸学过。”

一旁的司怀衍闻言,眸色浓了几分,似不经意般的随口问道:“令尊可是象棋高手?”

“不是什么高手,只是爱好。”

容蝶同他说话,不由自主地,显得几分拘谨。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容蝶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如此耗费心力的事情。

他在与不在,病房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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