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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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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冷惟脸色苍白,看不出血色,脚步也虚浮着,透着一股尚未痊愈的病气。

曲稚言托着下巴,见端着餐碟于觥筹交错之间忙前忙后的陆冷惟,目光变得古怪。她近日与上任首席弟子进行交接,洗尘宴上仙侍人手不足,制定抽选外门弟子帮工的名单也是由她掌眼。

她轻抿一口酒,细细凝思,名单中的名字中并没有陆冷惟,看来是有人把此事推在他的身上。

除了清虚门内的长老峰主们,今日能在主殿有一席之位的,皆是在修仙界戴头识脸的贵客。外门弟子能有混入大殿做勤杂的名额,想必是家里人没少费心打点。可惜小少爷非但不领会长辈的一片苦心,还极要面子,觉得众目睽睽之下给别人做仙侍是件丢脸之事,硬生生把机会推给他人。

骤然间,曲稚言灵机一动,一个突发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了过去。

名门正派向来注重礼节,如此至关重要的宴会上,对服饰仪容的要求更为讲究。陆冷惟体弱力薄,她只要薄施灵力,让陆冷惟手中的菜肴意外散在她的衣裙上,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陆冷惟退场。

一可以逃避宣布她与陈子铉的婚事,二既可以与陆冷惟产生联系又不会引起他的疑心。至于陆冷惟那边,如此重要的场合,私自找他人来顶替自己的工作,犯了清虚门的门规。他们自然不敢声张,只得吃了这哑巴亏,后续门内的惩罚倒也不会落在陆冷惟身上。

陆冷惟行了几步,五脏六腑像是被搅了几圈,身体实在乏力,陷在墙根处艰难喘息。

菜肴才上到第三轮,尊卑顺序不可乱。仙侍长见他躲在角落偷懒,使眼色命人来催。仙侍毫不留情,将陆冷惟推搡得一个踉跄。

强撑着身体跨过门槛,陆冷惟端着菜碟,紧踩身前人的步伐。椎骨越发沉重,肿胀之感像是要从内至外将他整个人吞噬,陆冷惟抬起头,恰巧与罪魁祸首浮有笑意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曲稚言表面上与相邻的宾客交谈甚欢,实则观察四周环境,暗中在盘算着从哪个角度运灵力,既自然又不会引人注目。

待陆冷惟走到她面前,还未等计划实施,意外突生。少年一头栽倒,衣袖猛不丁扫落桌案上的瓷碗,一瞬间汤汤水水四处迸溅在她华美的衣裙上。

曲稚言惊愕一瞬,凭着剑修敏锐的反应速度,顺势接住了下落的少年,空闲出来的手臂将桌案一角轻压,平稳接应住即将落地的盆盆碗碗。她动作幅度不大,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视,旁边陈子铉的师弟们察觉到这边的情况,被她抬手拦住。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用灵压抑制住陆冷惟微弱的挣扎,曲稚言伸出一根手指,停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了前方气氛其乐融融的场面,又指了指自己被泼洒汤汁污损的衣裙。

曲稚言的动作轻且利落,环顾四周,见没有几人察觉到这场意外。顾迩小幅度点点头,朝着侧门走去,在曲稚言前方带路助她脱身。

溜出侧门,曲稚言终于有理由撕开这碍事的衣裙,挂在两侧纷杂稠密的云纱太过沉重,让一贯轻身上阵的她十分不适。

通过清虚门内部的传送阵,只需不到五秒便可抵达天缘峰。腰牌上的天缘二字闪烁,数以万计的萤蓝色符文逐一涌现在半空,如花开花谢般有序不紊地律动在自己的轨道。

将陆冷惟带回上次的厢房,斜躺在床榻上的少年死死瞪着曲稚言,烟墨色的明眸中透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

曲稚言面不改色,有意无视掉陆冷惟强装在脸上的凶狠,过了这么多天,以他体内魔族血脉的恢复能力,陆冷惟在洗尘宴上晕倒显然是不正常的。

为了防止少年再度挣扎,曲稚言直截了当就加大灵压将他摁在床上,将一小缕温和的灵力透进他的体内探索。上次情况紧急,为避免横生枝节,她只查检了陆冷惟的十二条主经脉,此次任何细微末节之处曲稚言都没有放过。

“别碰我......”

被他人的灵力侵入体内,对陆冷惟而言并不是一场愉快的经历。被异体灵气流过的地方疼痒难忍,仿佛是有蚂蚁在仙脉中爬,躺在床上的陆冷惟闷哼一声,白皙的指节本能抓住离他最近的被褥。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灵气顺着仙脉流入小腹,陆冷惟丹田内椭圆形的蛊虫浮出水面。察觉到灵气内熟悉的气息,蛊虫身两侧的复眼颤了颤,随即摇头晃脑的立起头胸,展露出张牙舞爪的胸足,它表现出对这股气息极其强烈的痴迷与渴望。

只见那白胖蛊虫伸出口器,转瞬之间,曲稚言与那一小缕灵气失去了联系。

为何陆冷惟的丹田中会出现这样一条诡异的蛊虫?曲稚言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满腹,她暗问系统道:“系统,这是什么蛊?”

人界分为中州、东海、西漠、南疆、北荒五域。其中南疆气候湿热,位于中州以南,地势多呈丘陵状,多生毒虫。而蛊虫即是南疆第一门派五情教的常用攻击手段。

南疆常见的蛊虫都在学宫中的必修课上有介绍,而这只神秘的蛊虫并不处于常规的范围,虫躯上若隐若现的金色密文也能彰显出它的不凡之处。

「这蛊名为情花蛊。中蛊之人会与中蛊后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绑定,并产生依恋,渴望与绑定者有身体接触。若求而不得,中蛊之人使用灵力时则要承受噬心之痛。」

「如果中蛊之人与绑定者长时间未有接触,若绑定者与中蛊之人挨近,蛊痛也会发作。」

曲稚言一时愣住,莫名想起自己绑定系统的夜晚,陆冷惟眼中的红莲如熊熊烈火般恣意绽放。

而她出关后,曾两次遇见陆冷惟,陆冷惟每次都莫名的晕厥在她的面前。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猜想,不由得让她的心一颤。

「啊,你想的没错,你就是与他所中情花蛊绑定的那个人。」

气氛沉默了许久,屋内只闻得见火盆噼啪响与陆冷惟略沉的呼吸声。

“此蛊有解法吗?”曲稚言在心底处询问。

「赤芽芝、龙纹霓裳果、九曲混元藤......」系统一口气爆出十几个罕见的天材地宝,每件都价值连城,有几份药材的名称曲稚言甚至都没有听过。曲稚言顿时头疼,意识到此蛊的棘手。

但曲稚言转念一想,陆冷惟性格敏感多疑,这情花蛊何尝不是一个将他绑定在自己身边的好机会。系统要她刷满陆冷惟的幸福值,曲稚言还缺一个合情合理接近他的契机。

想到这里,曲稚言倒也不着急解除情花蛊。

“醒醒,我知道你在装晕。”见陆冷惟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曲稚言拍拍他的脸颊,轻声道,“你中了情花蛊,我曾在藏书阁看过这种蛊的解法。你也不想一直无法使用灵力吧,我们谈谈。”

陆冷惟蓦地睁开眼,眼底的探究之意毫不收敛。

他早就清楚情花蛊诡奇难缠,中蛊的第一天陆冷惟便托了人寻找此蛊的解法。但情花蛊的消息仅流传于南疆民谣中,即便凭那人的势力寻找,它的解法如今仍渺无音讯。

“不过药材并不容易凑,还需要等待些时日。”那天晚上设的局毕竟是针对她而来,曲稚言说要帮陆冷惟解蛊,倒也不全是缓兵之计,也有几分愧疚之心在里面。

“你要帮我?”陆冷惟微微挪动下身子,半靠在墙头,嗤之以鼻道,“这蛊对你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你大可以不必管我。”

陆冷惟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曲稚言并不意外。她斟酌了一下字句,神色间颇有些郑重地说:“我查过了这三个月欺负过你的人,我会按照门规对他们进行惩罚。”

“那天的事情......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是受害者。”

“这些事怎么说也是冲我而来,我不可能看你遭受这样的痛苦。”怕他心有顾忌,曲稚言停顿半秒,再次开口道,“你不用担心这些药材的价格名贵,等找到罪魁祸首,我会让他们把家底都赔光。”

陆冷惟盯着她的眼睛,面容娇俏的少女微微仰头,有光在她眼睛里流淌。

“我去给你拿药,你别像上次一样偷偷跑掉。”曲稚言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你偷偷跑掉我也会给你抓回来的。”

她特地去药阁求了药,放在冰莲的灵芯中,以防药效流失。

曲稚言又去碎星湖畔将陆冷惟的东西收拾到乾坤袋中,他的东西很少,仅有衣物,洗漱用品与几本书。

回到西厢房,陆冷惟瘦弱的身躯蜷成一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曲稚言把药放在一旁,心情复杂,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扛过这三个月。

陆冷惟闭上眼,任凭痛感将他的身体向下拉扯。他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到来的准备,却未曾想蓦然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煦暖的体温、鼻尖袭来雪松味的细细清香、被小臂紧紧护在怀里的力度、脸埋在温软的肩膀中,布料抚过的酥痒......都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他忍不住想靠近,想依赖。

过了许久,陆冷惟缓缓睁开眼,见曲稚言紧紧将他抱入怀中,他有些愕然。

“喝药吧,我之前说的不是玩笑话。”曲稚言把乾坤袋交给陆冷惟,轻声道,“东西我都带过来了,我会求师尊收你为徒,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陆冷惟愣了愣,声音夹带笑意,如春水般温软,从他的耳畔悠悠传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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