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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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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不追究了,玉佩找回来就好,我还要回去给祖母请安,先告辞了。”袁惜月此刻忽然道,话落,她带着丫鬟便离开了。

鹅黄色女子也跟着离开了,只是她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振振有词。

冯少卿道:“既然如此,大家便散了吧。”他看了许如欣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触及到手腕处那一抹浅白,终究还是闭上了嘴,扶着身边人离开了。

连徐青柠都注意到了,许如欣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她好像真的没什么反应,淡淡往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徐青柠想起辰时三刻前往冯夫人院子里的场景。

她很意外这位姐姐忽然邀请她一同去,徐青柠虽然有疑惑,却没拒绝。

冯府和许府有些相似,待她们二人到了花园时,忽然迎面匆匆走来一人,正是冯少卿,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仿佛没料到在这里遇到她们。

许如欣本不想和他打招呼,只想略过他。

可冯少卿忽然道:“欣儿,抱歉。”

许如欣瞬间就冷了脸,“不要这样叫我。”

一旁的徐青柠眨眨眼睛,没想到原来二人并不是她以为的互相看不上,而是有秘密。

“那日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迁怒汐儿。”冯少卿语气带上了恳求。

欣儿与汐儿,他分得清吗。

徐青柠在心中胡乱想着,她不知这三人有何过往,但她能明显感受到,许如欣此刻已经隐隐在生气边缘了。

她有些害怕,冯少卿再多说两句,二人就能在这里吵起来了。

“冯少爷有事先离开吧,我们有私事要办。”她快步上前,温声支走了冯少卿,回过头来,却发现许如欣脸色异常难看。

而此时此刻,她们二人坐在马车里,气氛微微凝滞住了。

徐青柠虽然不明白许如欣和冯少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表面上的认错人这么简单。

许如欣对冯少卿的态度明显很恶劣,甚至不想多与他说一句话,而冯少卿……徐青柠微微抿唇,若是她看得不错,方才在大厅里许如欣被刁难时他是向前走了一步,可仅仅也只是一步。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徐青柠虽然有些微微好奇,却也不好过于干涉。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不为人道的苦衷。

柳依依说,许家二房宠妾灭妻,这是她们家事,来这里学堂的大多是家中嫡女,而许如汐的到来似乎也是大夫人默许的。

或许大家都在心中觉得,许如汐庶女身份没什么,毕竟她在家中受尽宠爱,哪怕如今许二爷不在府里,整个许府上下也没人委屈她。

可是许如欣身为嫡女,却过的不是很好。

父亲在时,精力几乎都放在了那对母女身上,对她不咸不淡。

如今连之前对她好的冯少卿都被带走了心思。

是的,许如欣和冯少卿认识。

在很多年前,二人便有了一段缘分。

那年父亲和大伯父下海经商,刚刚过了一个年便要离开,老夫人担心他们安危,百般不舍,连连嘱咐了好多话才含泪将他们送走。

那时的许如欣刚满十四,看到父亲离去的背影,在寒风中抿紧了唇。

一旁的许如汐在落泪,父亲临走前摸了摸她们二人头,温声道:“欣儿,你是姐姐,要照顾好你妹妹。”

许如欣记不清这是父亲第几次这样说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欣儿,你妹妹还小,你多让着她一点。”

她自以为听惯了这些话,可如今在凉风吹过,她竟微微觉得鼻尖发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瞳孔盯着眼前这个是她父亲的男人。

男人的大掌摸在她的肩上,眼里带着期冀和一丝丝算得上关怀的话语。

“父亲离开了,你们姐妹二人要好好扶持,下一次见面,父亲给你们带来好东西。”

许如欣抬起头,不自觉问道:“那您能早些回来吗?”

她记不清那个男人是如何回答了,或许给了她承诺,又或许什么都没说,只依稀记得那年,雪刚刚融化,她在寒风中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身影,头一次为他红了眼睛。

那年她尚有几分稚气与天真,私自跑去了山上去求佛,母亲每日在家以泪洗面,纵使她的丈夫对她并没有很多爱意,她仍然盼望他平安归来。

许如欣听说了很多海盗抢劫事件,听说那些人凶狠异常,对商队下手毫不留情,父亲刚走那几日,她便坐不住偷偷跑去了这里最灵验的寺庙。

想要去替父亲祈福。

可是她年纪尚小,在山里走了一天都没找到路,又逢夜里严寒,她一人身处荒山,周围漆黑不见人影,高大的树木将她包围起来,月光在这里洒下的光辉微弱,她一脚一个泥坑艰难向前走去。

不懂变通,不懂迂回,只一门心思,勇往直前,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回头,当年也是如此。

许是没料到会面临这种场景,她单薄的衣衫并不足以抵挡夜里的严寒。

一阵冷风袭来,书上叶子哗哗作响,也吹得她四肢百骸都陷入了冰冷的麻木,可她仍然没放弃,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在风寒里艰难行路。

可她忘记了,夜里不仅有大自然的危害,还会有猛兽出没。

头顶上乌鸦嘶哑难听的叫声一遍遍响起,山林里回荡着一阵一阵呼啸声,她凭借着不知哪里来是一股勇气盲目走了许久。

却不料脚下踩空,整个身子落入了猎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

这是一个大坑,她微微抬眼,且不说要凭借自己力量爬上去会很艰难,她刚刚滚下来时把脚崴了,整个裙摆都落满了泥土,头上的金钗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那时候的她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明明是好心替父亲祈福,却将自己弄成如此境地,她试着呼喊,喊了许久都不曾见到有一个人来。

纵然平常再心高气傲,此刻面对这样孤立无援的境界,她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恐惧,举目张望四周,漆黑的天幕冰冷的不见一丝人情。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却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

“姑娘,刚刚是你在呼喊吗?”

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年轻男子,他举着灯笼,灯笼里虽然只发出微弱的火光,却给她带来了极大温暖。

那一时刻的抬眸,她看到的是一张温和俊美的脸庞,和那眸中微微的担忧。

鬼使神差之间,许如欣点了点头。

那男子也松了口气,将她从坑中拉起,却发现她罗袜下血痕累累,顺着他目光看去,许如欣也发现了自己刚刚掉下来的时候似乎被挂了一下。

刚刚心里的恐慌大过肌肤传来的疼痛,这会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能走了。

“上来吧,我背你下去。”他有君子行为,转过身默默弯下腰去。

这时候男女之别显得微不足道,她没矫情,默默扶好他的肩膀,低声说:“我要去含光寺。”

她还记得自己上山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即便受伤了都没能忘记。

那男子一愣,良久后,温声道:“那我们顺路。”

许如欣没再说话。

眼前男子背影宽厚,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大强壮,可不知怎地,他的背影十分有安全感,这是父亲都没带给她的安全感。

二人身体几乎没有空隙,许如欣觉得不适应,在他背上一动都不敢动,可她没发现,眼前这个男子同样也十分紧张。

手稳稳托着她的双腿,眼眸里很是认真,这泥泞路并不好走,可他却没脚滑过一次。

就这样,一步一步,背着她来到了含光寺。

寺里有僧人会看病,替许如欣将骨头正了回去,她的脚才渐渐好转。

这期间,那个男子一直在她身边。

许如欣并不知道如何与男子相处,不管是与父亲还是哥哥,她都习惯要强,此刻面对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她下意识会回避。

二人并没有互通姓名,那时候她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彬彬有礼,和她说话会脸红的男子是冯少卿。

他只和她说,家长老人离世,自己跑这里来祈福,听说含光寺祈福很灵,只要心意真诚,所念之人一定会圆满。

许如欣闻言,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戳到了,柔软蔓延开来。

她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月,那男子也不着急离开在这里陪了她一个月。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们会一同前往大殿,抄颂佛经,闲时他们会围炉煮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或许那段日子十分寂寞,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年轻男子便成了她唯一心灵寄托。

男子说起家中趣事,他前面有好几个姐姐,他是家中唯一男丁,这次出门他母亲万分挂念,可他却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许如欣微微蹙眉,若是换作她自己,不回去母亲怕是又要在家中以泪洗面。

“她不见我会对我十分担心,见到我就又十分嫌弃,整日唠叨,十分烦闷。”话落,他还做了个苦恼的表情。

惹的许如欣忍俊不禁。

“你笑了。”那男子看她脸上露出如此丰富的神情,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连连说了好几遍。

许如欣微微怔愣,原来她很久没这样笑过了,原来有人会因为她的笑容更加开心。

这一切都发生的十分奇妙,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嘴角弧度却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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