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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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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云了解齐殊的脾性,纵然他为此踌躇,最终还是迈过门槛,点出雍王府中的护卫十四五人,直奔公主府而去。

不远处的连廊下,银制风铃随风起舞,撞出阵阵破碎密集的声响。怀庆见横云隔着庭院向她一拜,方知她嘱托的事已办妥,可见了跟在横云身后的护卫们,不禁心生疑惑,便对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心领神会,立时阔步离去。

怀庆在庭院中踱过两圈,慢悠悠进了兄长的卧房,齐殊藏在黑暗里的面庞落进她眼里,让她反复斟酌着开口:“二哥醒了,把我担心坏了。”

齐殊竭力伪装好情绪,试探道:“我的身体如何?”

“御医言无大碍,精心调养即可。”怀庆从容笑答,装作从未知晓兄长身体的真实状况。

天气阴沉,万里不见骄阳,兄妹二人眼神交汇,相顾无言,实则彼此试探,瞳孔中的交锋比屋外风铃的跳动更为激烈。

怀庆正欲寻个借口离开时,她派遣出去的侍女焦急来报,俯在她耳畔三言两语讲清事宜。怀庆大惊,厉声呵斥道:“胡闹!驸马死去何处了!”

“驸马……驸马躲在内院装作不知呢。”侍女低声发。

怀庆深呼吸几次,长眉紧蹙:“真相未明,二哥竟命横云将嫌犯杖毙——还是在我的府邸只中!你一人所言,不能成为断命的令牌!”

“既证据不足,逻辑链蹊跷,依我言是不必再查了。”齐殊周身的阴气只上不下,兄妹一时僵持住。

怀庆索性不再理会,黛色衣袖振出一股冷风,昂首踏出屋门:“去叫醒王妃,告知她当下的情形。再告知驸马,若他窝囊退却,便不必呆在我公主府了,滚回他自己家中去!”

“命人阻止横云等人,人犯若有三长两短,本宫就把横云葬在公主府。物证的搜查再加快,今日我就要知道结果。”怀庆步履轻快,几乎要飞奔起来,“本宫这便进宫向父皇禀明。”

公主府。

横云持着雍王的手令与口信,已将高平从羁押场所拖至正院,意欲在众目睽睽下用刑。他从未行过,也没有机会去行杖刑,但他晓得,想使人毙命在长棍下,最佳的手段是捶打后腰,如此便能击碎内脏。

高平吓得瑟瑟发抖,口中高呼“冤枉”,他挨完数棍后,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内脏显然沦入了破碎之境。

而公主府的仆人侍从们皆以为公主和雍王达成共识,便置之不理,纷纷围观行刑。

怀庆的侍女姗姗来迟,高声呵住横云等人,此处是公主府邸,以公主召令为先,原先被蒙在鼓里的公主府人等纷纷怒目瞪向横云,终于晓得用刑只是雍王一人的意思,他横云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公主府肆意撒野?

珠桦被五花大绑,额角的汗珠密密坠落,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她在一旁等候行刑,九成脑海都是混沌恐惧,余下的一成还算清醒,遂问道:“我没有证据,但我要死个明白,毒是你放的吧?”

楚瑰意脸上看不见丝毫对死亡的畏惧,她冷笑一声,未作言语。

“为何要给齐殊投毒,或者说,为什么要给我下毒?我们无冤无仇。”珠桦百思不得其解,“高平与你又有什么仇?你要拉他下水?”

她猛然想起楚瑰意曾对她展露的恶意,启唇缓缓问道:“……一箭三雕?”

齐殊吞下致命率极高的西域奇毒,本应身死,却因世界规则不允许男主死得太早而侥幸存活,但付出了无法再生育的代价。他一旦出事,首要被怀疑的对象就是珠桦、楚瑰意和高平三人。

只要楚瑰意将毒物藏好或销毁,证据无从寻好,加以她的宠物猫时机恰当的闯祸等无法解释的问题,真凶就无法显形。爱子一死,帝后必然大怒,珠桦和高平难逃一劫,沦为齐殊的陪葬。

所以,珠桦说楚瑰意此招是一箭三雕。

先利用拿起有毒糕点的五成概率毒死齐殊,再利用扑朔迷离的真相和帝后之怒害死珠桦与高平,三个人都得死。楚瑰意甚至不惜抛却自己的命,也要下毒手。

另一种情况,若当时中毒的人不是齐殊,而是珠桦呢?珠桦中毒暴毙——先假定原著作者不受世界规则的保护,必然会毒发身亡——有几个人会认真探求真相?

最少害死一人,最多害死三人,对于心怀仇恨的人而言,哪怕只死一个,她也能达到复仇的目的。

珠桦暗叹楚瑰意足够机敏,足够狠心。

但珠桦有很多事想不通。

楚瑰意对齐殊求而不得多年,一片痴心情真意切,怎会心生歹念?莫非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珠桦最想不通的,还是楚瑰意对她的恨,和对骆青月的保护。按照原著设定,恶毒女配最想弄死的人是女主,然而楚瑰意在听风轩里先为骆青月择出桃花酥的行为,无疑是对骆青月的善意,防止女主误食糕点中毒。

这份善意又是哪里来的?

“你无需死得明白,人只有稀里糊涂才是最舒服快活的的。”微风浮动楚瑰意鬓边的碎发,她仰起素静的脸庞,冲天边藏在云后的金轮笑了笑,“只恨我心愿未完,不知可有转机。”

珠桦听不懂她的话,心跳如鼓地担心起自己来,便问离自己最近的守卫:“是谁下令将我们杖毙?皇帝陛下吗?”

她认得横云,晓得这个人是齐殊心腹,但迟迟不肯相信。

那守卫嗤笑道:“陛下的圣旨怎会让横云来办?若陛下有旨,哪会在公主府中杖毙你们,该拖去菜市口枭首示众。”

珠桦的瞳孔瞬间缩紧,双唇抖动:“……果真是雍王?”

她的耳朵隆隆轰鸣作响,竟然是齐殊,果真是齐殊!

她太了解自己亲笔写出来的疯子了!

喜欢的就抢过来,厌恶的便永久除去,宁可错杀,不肯放过,既然揪不出凶手,那就让嫌犯统统去死!

“不、不可能……”珠桦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茫然无措地呢喃控诉,“怎么可能?”

楚瑰意不屑地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还不了解齐殊吗?怎么,你怕死?”

珠桦对她话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质问:“你喜欢齐殊,为何要杀他,顺带连我也害死。你在他心里占有分量,快去求他!”

“不必了,”楚瑰意冷静得不像将死之人,她略微颔首,示意惊慌失措的珠桦往前看,“有人来抓你受刑了。”

眼看横云就要靠近,珠桦在庆幸横云没有带刀的同时尖叫一声,抬腿朝横云腿间踢去。

气氛静默了一瞬。

横云恼羞成怒地蹲下,嘴里痛苦地呜咽着,珠桦眼疾手快地挥出两拳,正欲再挥第三拳时,突然有人擒住她的四肢,让她不得不直挺挺跪下,继而就有一根五指宽的棍子锤过来,只那么一打,珠桦便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开了。

说不清是心碎成两半,还是皮开肉绽,更或者是脊椎被硬生生打断。

而楚瑰意静静站立,垂目观赏,她的面容不止含有冷意,还有遗憾、痛快,种种复杂情绪汇聚一张冷笑着的脸。

珠桦后腰处承受着剜心之痛,有某种东西缓慢地塌陷坠落,齐殊欲杀她以泄心头之痕,这怎么可能,她对他那么好,恨不得把最好的设定都往他身上堆……

但转念一想,穿书后的一个月里,齐殊和她有多少正面交集?她是骆青月的侍女,和齐殊打过的照面不少,说过的话总共没有几句,齐殊待她就像待小猫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还殷切诚恳地供他使唤。

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你要命人打死他们?”骆青月花颜失色地攥住被角,连素日里的仪态都顾不上,扑通踢翻了椅子,“何至于此!”

齐殊慢慢抚平心口凝堵的气息,以不容置喙的态度握紧妻子的手:“他们要害我啊,婵婵……你半点都不心疼吗?”

“我、我……”骆青月几乎咬破了下唇,她眼里的惊慌汇成水潭,顷刻间溢得四处皆是,然而双拳却紧紧握在袖中,语气坚定道,“你不能杀他们……不能杀阿珠,她必定无辜。”

齐殊并非没有办法糊弄过去,待他看到嫌犯的尸首,自会伪造证据,平妻子心头的伤怀恼怒。他用力握住骆青月的臂膀,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谁说她无辜?横云已去办了,事情一毕,我自然给你看证据。”

沉默片刻后,他眼底扬起晦暗的波澜,补充道:“不过是个相识不久的小侍女,我再给你挑好的。婵婵,你要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想得到的,一定要弄到手,想弄死的,必然不可多活半日。

齐殊原来是这样的人?

骆青月的手腕止不住发抖,她以为齐殊虽性子冷淡,内里却是温和儒雅,在稍纵即逝的瞬间,她回想起齐殊的许多好处,比如在她鬓边簪花的时候,湖上泛舟为她撑桨的时候……

美好回忆当前,骆青月重新勾勒起齐殊的轮廓,英俊的、疏离的,又是温柔的、体贴的,亦是手段强硬,甚至是不顾别人的性命的——拜珠桦塑造人物时的偏心所赐,婚后的一个月里,骆青月有幸看见了一个完整鲜活的齐殊。

齐殊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稍稍恍了一下神,便感觉被拥进一个温暖单薄的怀抱,耳畔传来男人假意的安慰:“你睡一会儿罢,醒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骆青月不假思索地发力,轻而易举推开了中毒不久的齐殊,她大失所望,踩着绣鞋连连后退,眼中的泪即刻就要滚落:“你八成是因毒变了性子,对不对?你才该多睡会儿觉,多清醒清醒!”

掷地有声的话炸开崩裂,齐殊捂着胸口,困惑不解地盯着床前摇摇欲坠的女子,腹诽道,骆青月原来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那抹雪青色的裙裾被人提高了,继而席卷起一阵微风,骆青月拎着裙摆往外狂奔,很快没了踪影。

但凡齐殊能够打开好感度面板细细看看,就会发现骆青月对他的好感值由60分降低到了45分,由“情窦初开”降低为“失望不解”。十五分的距离足够引起质变,但数值没有归零,仍有一根数据条从“0”的位置直射出去。

公主府。

怀庆的侍女姗姗来迟,她见高平经不起打,已然没了性命,大惊失色地呵止怒喊。原先被蒙在鼓里的公主府等人得知此事没有怀庆授意,义愤填膺地上前推搡。

两伙人搅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珠桦疼得眼冒金星,她和高平不同,没有被拖至长凳上受刑,而是狼狈不堪地被人按在地上。与其说恐惧更多,不如说寒心更多。

她的哭声全憋在喉间隐忍不发,而是呜呜咽咽地低诉着:“我要见齐殊……我要见齐殊!”

旁人的议论嘲笑不绝于耳,大抵是在指责她痴心妄想胆大包天,珠桦此时不过挨了五六棍,神思还算清醒,她低低垂着头颅,不想让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故而她未曾看见有一抹雪青色的身影拨开人群奔过来,但清清楚楚地听见一道清亮焦急的声音:“住手,不许再打了!”

骆青月推开横云,扑倒珠桦身上来的时候,珠桦再也忍不住哭声,近乎嚎啕地哽咽了两阵。

这一天珠桦和齐殊都发现,某种本不属于骆青月的强硬性格,不知何时已经属于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需要一段剧情,阿珠才会彻底恨齐狗。

写这一章的时候意外发现【珠桦(话)】和【瑰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仗,珠是珍珠,瑰是美玉,话和意也是相对的。小珠的名字是去年夏天取的,小楚的名字我改了三个版本,开文前两天才定下来,之前完全没发现是对仗的,缘妙不可言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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