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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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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一落,不及众人反应,有道粗壮藤条自她身后出现,径直一扫,周遭一带瞬间被夷为平地。树木倒落激起层层尘土,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弟子们纷纷被呛得咳嗽起来。

待尘埃落定,终于看清藏于她身后的是怎样一个怪物。虬树盘根错节,姿态扭曲而怪异,粗壮的枝条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围在了阵法前。

正是昨日困住齐司逸的千年槐树精!

弟子们登时惊慌失措。

将才那个引路而来的女弟子失去了利用价值,被一枝藤条缠卷至半空,藤枝像是活物一般,汩汩而动,瞬间将女弟子抽干一空,藤枝松解开,只剩下一具枯尸落在地上。

这一幕俨然震撼到了这些初出茅庐的黄门弟子。

解决完一个,滕树精将注意力投向阵法处的其他人。

这五行阵法虽然厉害,但奈何控制阵法的沈朝宁却是个废材,她连着服下两粒蕴灵丸,可滕树精的攻势太过猛烈,阵法不断缩减,所有人都往中间靠拢。

沈朝宁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平日里总会适时出现的系统这一次却像死了一样不发一言。她咬咬牙,又服下几粒蕴灵丸,勉勉强强维持住着阵法的形状,减缓了收缩的速度。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虬树攻破阵法是迟早的事。

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

“阵法太小了,站不下这么多人啊!”

“撑住,不能再缩了……”

沈朝宁却已是感到力不从心,正在这时,站在最边上的魏芷然不知道被谁狠推一把,一时不察,竟跌出了阵法禁制外!那些等候多时的藤条立即袭击而来,好在魏芷然反应也是极快,即刻折身而起,连着几下躲开了致命攻击。

“阿芷!”沈朝宁看着魏芷然掉出禁制,心神一晃,阵法又缩减一些。

先前三斋的那个男弟子忙道:“魏道友好歹也是练气四层,想来出不了大事!眼下更要紧的是我们,你莫要分了心!”

沈朝宁微微一怔,想到什么,眼神凌厉起来:“你推她出去的?”

那三斋弟子被问了个猝不及防,结巴了一下才否认:“不,不是我。”

其他人也附和:“魏道友至少能拖上个一时半会儿,既然木已成舟,也顾不上她了,我们得赶紧考虑怎么逃走为好……”

“就是就是,折损她一人,也好过我们都死在这里……”

“得赶快往山洞那边逃啊……”

齐司逸着实看不惯这群人的小人嘴脸,他眉头一拧,提剑在手,一言不发离了阵法,前去支援陷入苦战的魏芷然。

齐司逸一走,沈朝宁没了继续坚持的理由。她手一合,阵法禁制被收起,只归于她一身。

这下除了她,所有人都暴露在外。

藤条伺机多时,当即是延伸而来,令人应接不暇。

其他弟子始料未及,没想到沈朝宁竟然做得这么绝,一时焦头烂额忙于应对。

三斋男弟子恨道:“沈朝宁,你!”

沈朝宁冷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早说了,我不高兴大不了不救就是,你奈我何?”

言罢她不再理这群人的死活,从识海祭出赤月剑,趁着刚才服下的蕴灵丸还有效,迎阵上前。

这三个月的时间她所做的不过只有一件事,屠魔剑谱的第一层功法,虽然未使她破境入练气期,但与三个月前比已是天壤之别,多少有了些自保的能力。

另一头魏芷然是力竭不支,又一击闪躲不及,被藤条狠狠击落在地,就在藤条席卷而来,一道白光乍现,生生替她抗去一击。

魏芷然扶着剑摇摇晃晃勉强站起身:“阿宁……”

沈朝宁摸出乾坤袋扔给她:“里面还有蕴灵丸。”

魏芷然顾不得多谢,取了蕴灵丸服下,枯竭耗尽的灵力暂时得到了补充。

齐司逸这时也聚拢过来,三人背靠着背,将最薄弱的地方留给同伴。

可惜敌我差距过于悬殊,纵然强撑,也只能勉勉强强护住自身,根本不是虬树的对手,只等着体力灵力一耗竭,或早或晚成为它的盘中餐。

“打不过的。”魏芷然微喘着气,向来心大的她头一次生出绝望的情绪,这一刹那的走神,令手中的剑慢了一瞬,裹挟着黑气的枝条逮到机会,一下将她重重击倒。

魏芷然被甩出五丈之远,她喉头一涩,口中有了血腥之气,却勉力撑着不倒,在身前结出一道薄弱的防御禁制。

沈朝宁脸上身上也大大小小布满伤痕,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她同藤枝颤抖,根本分身乏术,眼见着魏芷然的防御禁制被打破,下一击就是致命伤——

“魏芷然——”

就在这时。

一道清光自远处袭来,以摧枯拉巧之势,将周遭之物尽数斩获。霎时间万丈光芒,四周亮如白昼。

沈朝宁被刺得闭上了眼,她只感觉到黑水林震了一震,随后便万籁俱寂一般。待光芒退去,再睁眼时,四面八方的藤条已裂成无数的碎片,化作木屑,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沈朝宁一愣。

那些纷扬的碎片就像一场小雪,魔气消融,平铺一地。

而他们的身前站着一白衣修士,手持长剑,长身玉立,没有敛起的灵气悬浮于周身,结着一层无形的结界,碎片在他身前自动分开。

这下三个人都愣住了。

魏芷然看清来人,最先反应过来,高悬已久的心终于是落了地。她是魏家嫡系,与桓灵初自小相识,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大有种安心的感觉:“桓师兄!”

沈朝宁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那些噩梦中纠缠她多时的声音再度显现,她不自觉退后一步,心如鼓擂。

而头号迷弟齐司逸面上虽然没有太大波动,但眉梢间隐忍的神色,还有微微颤抖的双手,都泄露了他克制在心底的情绪。

早闻桓灵初剑道无双,自行悟出的浮生万仞更是一绝,可无论道听途说多少次,都不及亲眼见识过一回。

以桓灵初为中心,周边已然夷为平地,那只作福作威化成精怪的千年滕树被浮生剑的剑气所镇,硬生生一分为二。

要知道早先他们三人合力都难以撼动那滕树精一下,桓灵初不过一息的工夫,就将一切斩尽。

这就是金丹期修士的修为吗?

果然深不可测。

年轻的修士却似不觉得应该有多意外,他收剑入鞘,清风袭来,吹得他雪白衣衫翩动,蛰伏在黑水林四周的妖物被这剑气震撼,各自隐藏愈深,不敢再擅自出没。

年轻修士回头,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却是清隽出尘,丰神俊逸,不沾染世俗间半分情.爱欲念。

他看到魏芷然安然无恙,略一颔首,眸中清冷似月,不见波动:“镜月幻境出了差池,混入了幽谷第三境的魔物,业考暂停。除了你们还有其余弟子活着吗?”

魏芷然犹豫一下,看向了不知何时躲在她身后去的沈朝宁:“阿宁,他们……”

年轻修士的目光也随着魏芷然一道看去,这才发现还有一人在,看身形约莫是个女弟子,只不过这个奇怪的女弟子用袖子半遮着脸,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朝宁察觉到来自最前面的那道视线,又往魏芷然身后挪了挪,才闷着声音道:“他们还在刚才的地方,不过是生是死,我就不知道了。”

语气格外无情,甚至还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年轻修士略一蹙眉,不禁多看了那女弟子几眼。道修固然性情淡泊,但面对着同门消亡如此冷心冷意的,倒是少见。

不过这念头稍纵即逝,他素来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只道:“带我去看看。”

魏芷然看出沈朝宁的不情愿,便自告奋勇前去领路,沈朝宁不想跟过去,谁料最前面的人却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移开目光方才开口,像是对她说,又像不是:“黑水林尚有危险,不想死,就跟上来。”

沈朝宁迟疑了一下,也知道这是实话,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走过一段距离,受刚才剑气波及,这里也是一片寂静,地上全是断裂的枯枝。而将才的几个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只剩下那个三斋的男弟子和一个女弟子。

听到有声音,他们以为又是什么怪物,吓得瑟瑟发抖,抬头看到为首着身穿一袭白衫,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师门救他们的人,当即红了眼眶:“师兄!”

桓灵初看了他们一眼,见没有大碍,只问:“其他人呢?”

提起其他人,那女弟子已是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三斋男弟子亦是哀恸,但在看到散散慢慢跟在最末的沈朝宁时,这份哀恸就变为了愤怒。

“沈朝宁!”

不及魏芷然他们反应,他大吼一声,便直冲到沈朝宁面前,一把将她遮脸的袖子扯下。

沈朝宁的脸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映入眼前。她肤色极白,五官清丽,面上在刚才打斗中划到的小口子,不仅不显得狼狈,反而愈发衬得白皙剔透。

桓灵初此时方才看清她的脸,明明没有见过面,却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袭来。

桓灵初轻轻蹙眉。

三斋男弟子劈头盖脸地一通诘问:“都怪你!若不是你撤了阵法,我们等来了救援,他们都不会死!怎么,现在知道没有脸面对我们了不曾?你要看清楚,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沈朝宁内心简直日了狗了,已是如此,索性不再遮掩。她看着面前歇斯底里想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的男弟子,冷冷一笑:“怎么会是因我而死的,道友难不成不长眼睛?”

三斋男弟子记恨着她将阵法收回的事,现下生命无虞,又有天门的师兄在,他不需要再为了活命而委曲求全,当即是将自己这些天积压许久的情绪发泄出来:“怎么不是因为你?都是你的见死不救!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沈朝宁不耐烦地打断他,大约是因为桓灵初在场,心浮气躁的,失了平日的耐心,懒得跟这样的蠢货周旋,直截了当道,“阵法是我的,我就是不乐意救,你管我。”

三斋男弟子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魏芷然忙道:“阿宁练气期未入,靠着蕴灵丸支撑那么久已是极限,况且若不是有阿宁在,你我早死在洞中了。”

齐司逸没有讲话,但却闻言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赞同魏芷然的话。

更别提刚才的情势之下是他们先将魏芷然推了出去,这笔账真要算起来,无论如何都归结不到沈朝宁头上。

三斋男弟子仍不甘心:“可是……”

“够了。”

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桓灵初忽然开口。他漂亮而冷淡的眼睛略略扫了眼争得面红耳赤的男弟子,眸中平波无澜,并没有夹杂多余的情绪,后者却莫名然后心头一凛,虚张的声势不敢造次。

“回去再说。”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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