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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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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言去蒋律师那里在文件上签了字,被领着去周芹住的地方收拾东西。

房子是租的,租金已经付到年底,邓言愿意的话也可以搬过来住。

一百多平方,两室一厅。装修的时候敲掉了隔断,阳台、餐厅和客厅合为一体,地方格外大。虽然周芹走了有段时间,但钟点工的钱也是早就付过的,所以仍然按时上来打扫卫生,连每周一次的鲜花也没断。打开大门,悠悠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只有干净,连灶头都没有一丝油垢。周芹的住处极其寻常,墙上没有装饰画,衣物都是普通牌子。一间是卧室,另一间书房,蒋律师的助手告诉邓言,当时警察就是在笔记本电脑下发现遗嘱的。邓言想起自家的桌子,各种书堆积如山,可不容易发现薄薄一封信。

五楼的高度,楼边有一小片树林。邓言眯起眼看了会,发现是桂花,连围墙上缠着的都是桂花。一只羽毛艳丽的小鸟掠过树梢,停在小区道路上,蹦蹦跳跳不知人间忧愁。

这里的一切,都像随时等待主人回来。

下了班回到家,煮点食物,靠在椅子上刷一会网。

也有男人呆过的痕迹,洗漱用品,浴巾,乃至衣服,全都收在整理箱里。

邓言想起朱翔的嘱托,拉开梳妆台,那个吊坠静静地躺在抽屉中央,叶子状。她拿起来放在手心中仔细端详,沉甸甸,但明显藏不下别的东西。

“给。”邓言把坠子推到朱翔面前。

朱翔拿起来放进口袋,“谢谢。”

“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这个不是你送的,也不是韩煜的,是周芹自己的。”

“是的。”

“为什么咬定了非要不可?”

“因为……想要。”

邓言看着他的眉眼,突然很失望,这就是曾经让周芹感受到荷尔蒙荡漾的男人,他有欲语还休的眼睛,有俊秀的五官,可他竟然没去见她最后一面。

“有必要吗?”他还冷淡地反问,“她已经走了,在那里的只是她过去的躯壳。你是写文的人,没听说皮囊的说法?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让她高兴。她被人害死,我没帮她报仇……”邓言忍不住,“你也别想太多,她解脱了也好。虽然很可惜,但如果是她的选择,我们还是应该尊重。”

“她不是自杀。”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找到害死她的凶手。”朱翔看见坐在对面的邓言的眼睛越瞪越圆,“我知道是谁,只需要找到证据。”

真是固执。邓言没好气地指指朱翔面前的杯子,“现在我不欠你了,奶茶,还有坠子,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朱翔没吭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这是什么?”

粉紫色的液体。

“其实是奶昔,叫莓好时光。”邓言捺下性子,好声好气再劝一次,“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就放下吧。找份工作,找个女朋友,说说笑笑,多好。日子是过出来的,不要那么狗血。平平淡淡也是爱,戏剧化整天嚷着爱反而不一定能长久……”

“你知道我们的争吵?”

“是啊,她写在博客里。”这种情况算不算偷看日记?不算。邓言迅速自我原谅。

“怎么找到的?”

“不能告诉你。”邓言狠下心肠,周芹把东西全部留给她而不是朱翔,等于周芹对他有保留。再说,她还没忘记韩煜说的话,朱翔是滥情的人。

朱翔眼里的光芒渐渐淡下来。

“我有点不放心他,总觉得会出什么事。”邓言发信息给官君。

“快三十的大男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官君回复。

“你呢?最近好吗?”邓言才不傻,她觉得官君这是有意见,一样是朋友,凭啥只关心一个不关心他呢。

“不太好。”

这是吃了钉子?吐出来的话一字一个刺。算了,不跟他计较,“那怎么样才能好起来?请你吃小龙虾。”

邓言到得早,除了五斤小龙虾还点了一盘鸭头,再加两瓶啤酒。天气热了,下班后喝一杯的人也多,邻桌的男人忍不住看过来。小姑娘看上去像大学生,T恤牛仔裤,面颊粉嫩,唇角沁满汗珠,喝了一大口冰啤酒,趁人不注意偷偷吐吐舌头。桌上的碗筷有两份,就是不知道谁在让这样的漂亮女孩等待。

那个男人骑着辆女式小自行车晃晃悠悠来了,长胳膊长腿。

“这里!”邓言站起来招呼官君,“你骑车的样子挺像狗熊。我小时候见过马戏团表演,狗熊骑单车。”

“你这是打算安慰我,还是打击我?”官君挑了挑一条眉毛。

“安慰。”邓言还是想笑,“谁的车,也太小了吧?”

“我妈的。她不敢骑大车。”官君拿起一瓶啤酒狠狠喝了几大口。

“喂--!”这瓶是邓言刚才喝过一口的,没想到官君问都不问就喝。

“干吗?吹瓶子不行?”

“行。”邓言心虚地不敢坦白,好在自个身体健康,再说也就喝了一口,“来,我敬你。”

两个瓶子轻轻碰了下,邓言喝了口,还是觉得冻得激舌头,“放放再喝,先吃小龙虾。告诉你一件好事,我终于要出书了!”她可真是为官君牺牲,本不想谈这个,但总得找愉快的话题吧,凡是破事、烂事聊多了只会让人更生气,好事才能生出正能量。

“不是出过了?”官君愣了下。

邓言腼腆地笑,“没有。”她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冷到成冰的不用提了,所有黑历史必须藏起来。懂?”

“懂。”官君跟她再碰一下瓶子,“记得给我签名。”

“没大卖就不用了。”邓言小声嘀咕,“不过就那个水平那个印刷量,能大卖才怪。”

官君耳朵灵,听了个清清楚楚,噗地一声笑出来。

“行了,咱们不谈这事。”邓言恼羞成怒,早知道就不讲了,“最近在忙什么?”

“还在休假。”官君喝了几口酒,“替我妈看了几天厂。”

“伯母怎么了?”伤心?还是被官君爸的所作所为气坏了?邓言迅速脑补了一个糟糠之妻的故事。官君看她那眼珠转得飞快,就明白她又在添油加醋地猜想,“去避了两天,免得不清净。”

“那也是。厂里做什么的?”

“做衣服上的标签布。”

“……这也是门生意?”

“瞧不上?”官君拿了个鸭头啃,“我们是老老实实的劳动者,劳动致富最光明。”

过了会邓言忍不住好奇,“那伯母不打算争家产?”

官君弯起指头在她额角敲了下,“她用得着争吗?”邓言按着额角被敲痛的地方敢怒不敢言,谁叫她八卦,“那也是,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官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举着鸭头对着他自己比了下,“是我们的干吗不拿?这不有我?官家长子长孙。”

轮到邓言噗一声笑了,什么话都被他说了,“伯母为难你了?”

这人,要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要她笨的时候偏又这么机灵。官君埋头啃鸭头,就当没听见。

“就是争也是应该的。何必把钱落到那种人手上。”邓言柔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应该有更发挥能力的天地。”

“鸡汤没完没了了?”官君冷冷看她一眼。

“没了。”过了会还是忍不住,又吱一声,“反正你别为难你自己。”

官君再冷冷看她一眼,发现她呲着整齐的小白牙笑得特别讨好,忍不住也笑了,“你啊—成小富婆了,还写?”

“写文是我终生爱好。再说,我还没拿到钱呢!”邓言把基金的事告诉官君,又补充一句,“是好事。要是钱到我手了,没准我就想着先休个假,去哪里玩一下之类的,到时心都散了,哪里还写得出文。”

“想得还挺长远的。”

邓言甜甜地笑,“不是我想的,是看到一篇文,讲那些中了彩票的,有的中了两三个亿美金,到头来有好下场的没多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长处就是慢,现在可能还不行,但是只要坚持,慢慢的也许有一天就能到达。”

她喝了点酒,热得小包子脸成了桃花色,连唇色也比平时红润不少。

“万一到不了呢?”

“怎么狗嘴吐不出象牙,哪有这样咒我的。”邓言火得筋起,“我又不是为了成名成家才写文,我就是喜欢!能够找到一件喜欢的事情,能够做,马马虎虎还能养自己,这不就是目标!”语声刚落,她额角又挨了一下,“喂怎么又欺负我?”

官君看她那气鼓鼓的河豚样就想笑,“嗯就是喜欢欺负你。”见邓言的嘴翘得更高,他更想笑了,把额头凑过去,“打回来出气。”

谁知道邓言脚踝上又痒又痛,她生怕被蚊子叮了,这一低头去看,刚好和他碰个正着。

两额头撞在一起!

官君赶紧扔下鸭头,抹了抹手察看邓言有没有受伤,“叫你用手打,没叫你用头打,怎么这么笨,怎么办啊!”

邓言也很绝望啊,没洗手就来揉,是想抹她一额头鸭油?

“别动,揉开了不会起包!用的是掌心,不脏!你怎么这么傻!”

嗯,得了便宜的只有蚊子。邓言伸腿给官君看,脚踝上三个大包。官君顺手给她掐出个井字,邓言疼得嗷一声就缩腿,被他一把按住,还振振有辞全是他的道理,“痛总比痒好。”

回去是走的,邓言想到朱翔,“总怕会出什么事。”

“他有分寸。”官君见她仍然满脸担忧,伸手扯了下她的马尾,“我盯着他,放心了吧?”

邓言跳到远远的,“怎么又动手了?讲正事!”

“还有什么?”

邓言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狗熊骑车!”说完她撒腿就跑。

“有这么瘦的狗熊?饲养员得黑了多少食材?”远远的传来他的抗议。

隔了一天邓言把周芹那里的钥匙托蒋律师交给朱翔,她不会搬那里住,也不会拿周芹的东西,还是给他,他要找蛛丝马迹也方便些。

爱的不爱的终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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