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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怀长恨-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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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喉咙里嘟囔一声,掩嘴轻咳,“观江挺好的——”

说完,像是吃了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把一张脸皱成个包子:“呕。我原本以为,他再怎样,也是叔父的儿子,总该是你骗他,结果调过来了,这年头,鲛妖比他|娘的人都坏。”

魏思祐正要笑,想到金南毕竟是孟观江血亲,吵完还是血亲,此时她要是胆敢附和着,一起道是非,最后里外不做人的只能是自己。

于是她立刻道:“各人有各人的不容易,做起事来怕这个怕那个的,最后能作成什么?”

金南刚坐在圈椅中,闻言,炸毛猫似的窜了起来,一拍桌子,“娘|的!他要是倾河海之水,把这宁和县淹了,满县人陪葬,最后浮尸千里,蛆烂生瘟,那也好过骗小姑娘!”

魏思祐大惊:“他能做到这个吗?”

看看金南的反应,魏思祐万分诚恳地说:“那我觉得,他还是骗我比较好。”

金南又要拍桌的手顿住了,恨铁不成钢地往旁边一甩:“就算是死了,心里干干净净的,又有什么不好!总好过以后日日夜夜都想着她,越想越见不着,真恨不得死了!”

魏思祐张了半天的嘴,实在忍无可忍,“金······金南,你往眼皮上抹点生姜就能掉珠子,我想你不会因为丢钱难受,也从来不会吃不起包子,那你肯定不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和你说实话,我这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每天早上一睁眼,不琢磨吃喝只琢磨男人的女人,当然你要说这种人有吗,那说不好真有,大概皇后娘娘和青楼头牌就这样吧——不过男人对她们来说,那不就是吃喝吗?”

金南死死盯着她,“你怎么是这种人?”

魏思祐心里警铃大响,“你以前认识我吗?”

魏思祐一直挺纳闷,就算她接受过新时代的洗礼、马克思的熏陶,自认勉强算是比较有益于人|民,但这些跟一个世界顶级保护动物又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从第一回见面就这么维护她么?

金南把头摇得,比魏思祐失|足了还悲痛,就跟魏思祐背叛了马克思似的。

魏思祐要是第一天来这儿,那肯定毫不怀疑,金南就看上自己了。

可经历孟观江之后,魏思祐对于鲛妖这种世界顶级保护动物,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滤镜。

是人是妖,心同此理,都讲究一个远近亲疏。对于金南,肯定是孟观江亲,魏思祐疏。

何况对于男人来说,她和瓦子里的女人有啥区别啊?撑死就是多背过几句马克思名言呗,男人没有这么高思想追求啊。

金南道:“······思安。”

魏思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句“谁”刚要冲出口,幸好金南自己说:“思安以前总和我说,你心太善,又爱哭,她不放心你,以后成婚,要把你和思福也接进门,一起——”

金南叹了口气,沮丧而温柔。

他的目光沉静,“我听到她这么说,气得要死,我是个玩意儿么?就算是,思安应该将我包好,藏在怀里,谁也不给摸、不给看,怎么舍得掰成三瓣,分给别人?”

魏思祐心道:因为历史的局限性嘛!

金南继续道:“我活了十七年,数那天最生气,可那时候再生气,也比如今有滋味。”

魏思祐不知如何开解,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当然已经凉透了,茶杯像一块冰,坠得手麻。

金南道:“我是先遇到思安,然后才知道她主子和观江的关系,真奇怪,小时候我爹反复给我说,那女人多么多么坏,多么多么毒,可是一想到她养大了思安,我就觉得,她和叔父的事,想必是叔父有错在先,只是我爹护短,太偏疼兄弟侄儿了些。”

魏思祐赶紧喝了几口水。心想:金南这人,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这根本就是双臂无限延展,伸出大气层,拥抱太阳系。

金南道:“可我上岸太频了些,兄弟们都以为我又看上哪家馆子,贪嘴。唯独观江心细,撞破我和思安。”

魏思祐道:“糟糕。”这倒霉孩子怎么玩得过孟观江。

金南道:“还好。那天我送思安回去,看院门一点点关上,心里想:或许她主子晚饭没吃饱,还要差思安出来买芙蓉糕、冷糖水、咸糟鱼,那我就能再陪思安一程,于是我就在院外等了一夜,看月亮数星星,也很有意思。

“开始星星很亮,数着数着就不亮了,天边鱼肚白出来,我更高兴了,她主子不吃宵夜,难道还不吃早点么?该差思安出来买甜豆浆、水馒头、冷元子了。

“忽然前心一紧,我被人拽到巷道里,是观江。我很高兴,大哥从小就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他要是肯教我,我一定能说好多好听话,每天都把思安哄得高高兴兴的。

“可是他不教我。他说,自从那刁——思安主子到县上,他每日都来踩点,最初还以为我长良心,帮他筹谋,谁知道我是会相好来了。

“我更生气,原来他日日都来,那岂不是偷看思安许久了?思安笑起来比桂花糕还甜,观江一定看上她了,他是思安主子的亲儿子,思安主子一定把思安给他。思安胆子又小,常说自己有张什么纸在主子手里,要是不听话,她爹娘就要倒霉。”

魏思祐极力绷著脸,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可见人与人的区别,比人与猿猴都大。

金南道:“我气得头脑发昏,爹娘偏疼观江我不管,要是思安和思安主子偏疼观江,那不行!我就和观江打了一架。”

魏思祐刚要问谁打赢了,后来一想,孟观江一指头就能戳断金南手骨,很明智地闭住嘴,抓起水壶,给自己倒水喝。

金南果然含混道:“后来反正——观江在岸上活久了,和人学了一身阴谋诡计,要是公平地论,他和我五五开吧。我不服,还想打。观江朝我砸了两拳——也没太砸中。”

魏思祐重重点头,忍笑,“是。”

金南咬牙切齿:“思安主子养思安,那就和亲娘一样的。思安是我老婆,她就是我丈母娘!观江这颠倒是非的恶杀才,骂我丈母娘,还骂我老婆!说我丈母娘是个刁妇,调养出来的丫鬟也没有好心,一定是图谋我的心头鳞。”

魏思祐笑到一半,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金南道:“思安要我什么,只轻轻开口问上一问,有什么不能给她?没了心头鳞,又不防着我娶老婆,而且老婆笑得多,可不更甜了。”

金南显然忘了此行是来道歉的,一拍桌子,整个人从圈椅里弹起来,“可是他娘的观江!问我有侯爵还是有功名?罗刹海市里珍珠堆海、珊瑚如血,却一件霞披也没有,思安一定不喜欢我,只是为了骗我,杀我!就像府上一个叫思佑的,成日里和外男勾勾搭搭,只等勾搭上哪个,攀高枝呢!”

魏思祐知道孟观江说的是李信,心里微紧,用牙齿一点点咬杯沿。

金南怒目圆瞪,好像面前就是看不见的孟观江,他竖起一根食指,破口大骂:“那五根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那个叫什么佑的,是泥巴!是贱人!那我老婆也是莲花!是圣女!”

他口中又|操|又|娘的骂了一大通。

魏思祐不知道原主家族的女性亲属如今在何方,只能说,哪怕她们真在青楼高就,金南的这些话,还是对她们的男女作风问题,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抹黑和夸张。

金南一回头。

二人四目相视。

金南哑火了。

魏思祐笑呵呵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说过的嘛,那个什么,我没有职业歧视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干啥不是干呢,对吧。哈哈。哈哈。”

金南蔫了一点,窝回圈椅里,“后来······后来思安没杀我,她只是,不要我。”

魏思祐觉得此时应该做出沉痛的表情。可是想来想去,只想到:思安为周全你,宁可违背老夫人,被贱卖;孟观江嘴上说我多好多好,心里想的,也不比李信干净。

如果说安慰,那也应该······金南安慰我啊?

不过,自己欠着金南,金南不欠着自己,还人情债的时候来了。

魏思祐舔了舔嘴角,不过脑子地说了些宽慰之语。

就像一个满身冻疮的乞丐,一边抱着胳膊跳脚,一边安慰丢了皮袄子的富豪。——想想也是非常狼狈和滑稽。

她真是丢人到了极点,谁不都想见。

谁看一眼她都是羞辱她。

幸好金南也没看她,金南恍惚地自言自语:“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是人,你就知道功名和侯爵,······你说过,就算被人丢了,也是骂两句就能过去的事——”

魏思祐干笑,那是从前,她以为孟观江会给自己撑腰。如今,就算有人戳她鼻子骂,她也只能唾面自干,赔个没人赏脸的笑,顺嘴自己骂自己。

过了好久,金南发出一声呜咽,“我想,观江要是喜欢你就好了,你不理他,一眼不往他那边看!我不信他还能露出那张假惺惺的笑脸——

“可是我他娘的没想到,你会喜欢他!你喜欢他,那思安怎么办?我答应过思安,要护着她的两个妹妹啊!”

魏思祐瞳孔收缩。

真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收到最纯粹的善意,源自一个早已死去的姐姐。

一个不到十六岁、反复被卖,最终剮面而死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的孟观江:昨天老婆已经很心疼我了,今天金南又去跟老婆道歉,我看明天就能喝交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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