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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反败为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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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帝爱屋及乌,宠萧潜不假。

但当年晋文帝尚未登基时,高阳长公主曾拼着性命护下过晋文帝。

两人又是亲姑侄。

血浓于水,是以晋文帝对高阳长公主家的小辈们也是极宠的。

尤其是对女孩子,更是宠到了骄纵的地步。

说起来,也是托了原身亲舅舅睿郡王的福。

他娶妻之后,连着生了六个儿子却不见半个女儿。

直到原身娘亲嫁人,生下原身,高阳长公主才总算在孙辈里见到了女娃娃。

一时间,不止高阳长公主,便是睿郡王夫妇和他的六个儿子都对肉乎乎的“贺小婉”爱不释手,整日吵着要抱她,隔三差五便往靖远侯府跑。

直到两年后睿郡王妃终于生下一女,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不过即便瑞郡王府有了一个乖囡囡,贺婉也不曾受过冷落,她和表妹林言儿皆是被一大家子人宠着长大的。

不同的是——

林言儿体弱,这么多年越被宠越乖。

原身则被宠得越来约嚣张跋扈。这些年做出了许多过分惹人嫌的事,有事没事还总挤兑欺负林言儿,因此这两年大家对原身的宠爱,被她自己折腾掉了不少。

晋文帝便是如此。

当年他亲自为原身撮合婚事,可见他对原身有多上心,几乎是把她当成自己女儿对待的。

可原身呢?

原本有些小骄纵也无伤大雅,自去年及笈后却是越来越过分。

明明已有婚约,却整日追着周誉跑,隔三差五就制造些什么巧合偶遇、眼巴巴地往周誉跟前凑,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若不是原身背景实在太过强大,她和周誉之间也算有层表兄妹的关系在,外头的传言恐怕早就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鞭挞。

刚才贺婉觉得萧潜被晋文帝宠的有点飘。

这会儿她要对萧潜道个歉了,原身才是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人。

她甚至从未意识到,她这么上赶着追周誉,不止丢了自己的脸面、还让贺府和萧府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更是明晃晃打了晋文帝的脸。

她更不知——

宠爱是会消失的。

一个如此不知分寸的姑娘,终有一天会失去所有。

方才电光火石间,贺婉便从晋文帝的话里听出这种警告。

他在警告贺婉:若你以后安分些不惹事,也许还能嫁个好人家度余生。

若再惹是生非,便只能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还是……随时可以放弃的那颗。

“表舅舅——”

“其实退亲都怪我爹爹!”

贺婉倏然急声,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忽而又垂眸,小嘴一瘪,声音小小的控诉:“我…我没想退亲的,是爹爹误会了我的意思……”

“误会?”

晋文帝显然不信。

贺知远和玉睿虽宠明昭,但他们二人更知这桩婚事有多重要。

若非明昭三番五次的磨他们,贺知远绝不敢瞒着他私自前往萧府退亲。

明昭这蠢丫头,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

晋文帝不由眯起眼,威严道:“明昭,你可知骗朕乃是欺君之罪?若是误会,你且说说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

贺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莫说便宜爹爹和亲亲娘亲不会追究她为何改变心思,便是追究了,随便扯两句谎遮掩过去就是。

晋文帝却不一样。他不仅是原身的表舅舅,更是一言九鼎的晋国君主。

对他扯谎,那就是欺君之罪,搞不好是会被杀头的……

嘶。

不好搞。

不过刚才贺婉开口之际,便已经在脑子里将原身追周誉的种种事迹碾压、揉碎、掰开,重新过了一遍。

也将原身在撞远睿院中那颗树之前说过的话反复咀嚼了一通。

原身对着靖远侯夫妇大哭大闹,哭着喊着“我就喜欢周誉!就要嫁给他!”

几乎堵死了所有退路。

但,事在人为。

原身已死。

那么她曾经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都将被贺婉重新赋予意义。

“噗通”一声响——

贺婉忽然跪到地上,痛定思痛道:“皇帝表舅舅,明昭向您认错。”

晋文帝脸色缓和了些。

知道认错,这孩子还有救。

“说说,错哪了?”

晋文帝淡淡问她。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只要贺婉真心悔改,晋文帝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贺婉见状垂眸,张口便是一出忏悔录:“明昭不该因底下人三两句胡言,便去爹爹娘亲跟前闹着退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明昭更不该拿自己的性命来逼迫爹爹和娘亲。”

“但明昭最最不该的……是不该跟誉表兄走得太过亲近,落人口实,让旁人传出莫须有的闲话。”

“可表舅舅明鉴,明昭只当誉表兄是兄长,绝无半点其他情意!”

贺婉说完抬眸,眼圈发红,眼神却很倔强。

“……”

晋文帝微怔。

不知他这小外甥女是真的开窍长大了,还是从她娘亲那儿寻来了对付他的法子……

晋文帝不由清了清嗓子,问:“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你娘亲?”

“……”这是不信她啊。

昨日娘亲的确提点了她两句,但今天这段发挥可是她的真本事。

贺婉边腹诽边让眼圈变得更红,嘴巴紧紧绷着道:“表舅舅,这都是明昭自己想说的,与娘亲没有关系。”

晋文帝:“当真?”

贺婉闻言愤而起身,使起小性子战略性撤退:“您!您不信就算了!”

“朕让你起了?”晋文帝面子上有一丝挂不住,见状不由皱起眉吓唬贺婉。

哪料贺婉屈着尚未站直的腿瞬间便跪了下去——“噗通!”

响声清脆。

听着都疼。

贺婉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小脸倔强的盯着地面,也不看晋文帝。

晋文帝:“……”

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过于严厉了些。

万一让姑母知道她宝贝外孙女在他这儿被罚了跪,恐怕又会来宫里训他。

“罢了,起来吧。”

“表舅舅信你便是。”

晋文帝轻咳一声,语气缓和道:“只是朕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方才既然已经答应你们两家解除婚约,如今又岂能言而无信?”

贺婉闻言却是眸光一亮,霎时间不撇嘴也不倔强了。

甚至结结实实向晋文帝行了一个叩首大礼:“明昭明白了,明昭谢皇帝表舅舅成全。”

“?”

晋文帝微怔。

他成全什么了?

这丫头又明白什么了?

贺婉行完礼起身,趁晋文帝怔愣间隙又道:“只要皇帝表舅舅您不反对,剩下的事明昭会自己努力!那……表舅舅可否允明昭先行告退?萧将军昨日有东西落在明昭这儿,明昭想去还给他。”

“……”

晋文帝张了张嘴,无奈挥退贺婉:“去吧去吧。”

他堂堂皇帝,一国之君,难道要他说他没听懂一个小辈的话?

还不如自个儿琢磨琢磨。

直到贺婉提着小步子跑出御书房好一会儿,晋文帝才恍恍惚惚的转过弯来。

明昭这丫头的意思,是她有法子让萧潜这孩子回心转意?

若是这样,那倒是有意思了。

晋文帝顿时笑眯眯的抚着胡茬坐到棋盘旁,盯着略呈败势的棋局沉吟。

片刻后,执起一白子落于棋盘。

反败为胜。

**

宫墙间。

贺婉步履匆匆,不断催促前面领路的小公公:“烦请再快些。”

小公公闻言不由轻声询问:“县主可是有急事?”

贺婉黑眸微转。

心道这小公公年纪轻轻便能跟着桂公公在御书房外伺候,想来应是个机灵懂事的,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二关于萧潜的消息。

遂道:“是,我要去追萧将军,有急事想与他商谈。”

“那县主您怕是赶不上了。”

小公公步子一顿,微微侧身道:“萧将军今儿是骑马来的,比您早一刻钟离开御书房,待您赶到宫门外,只怕萧将军早已回到自个儿府上。”

自个儿府上?

原身记忆里没多少关于萧潜的信息。

贺婉倒是记得,她在书中看到过,萧潜十六岁那年便取得军功、独自开了府……

“那小公公可知萧将军住在何处?”

今日入宫是来请罪认错的,贺婉打扮朴素,身上没带什么首饰。

幸好秀荷还算懂事,见状急忙褪下手腕上前两日刚打的金镯子塞给了小公公。

那小公公未推脱,默不作声的收好后便道:“据小奴所知,当年圣上为萧将军选府邸正巧选在了福安坊。”

福安坊?

那岂不是和靖远侯府离得很近?

贺婉谢过领路的小公公,心下思索起了主意。

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贺婉便与车夫说:“不去萧国公府了,直接回福安坊。”

车夫应是。

马车很快便跑了起来。

马车内。

贺婉看了眼痛失金镯、一脸悲痛的秀荷,不由出声安慰:“别伤心,等回了府上,我首饰盒里的镯子随你挑。”

“没、没有的,小姐,奴婢没有伤心。”

秀荷悲痛的小脸一白,慌张解释:“为小姐做事,是、是奴婢分内之事……”

“是么,那便算了。”

见她一脸被吓到的模样,贺婉没再多言。

秀荷心细,为人本分,是个值得信赖的帮手。

但她胆子小、行事也过分谨慎,这些毛病需要日后慢慢调·教,急不得。

回府后,她自己挑一个镯子还给秀荷便是。

“对了,方才萧潜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贺婉问。

“名、名字?”

秀荷结巴了下,埋头羞愧道:“小姐,奴婢没问。”

贺婉:“……”得。

敢情这姑娘压根儿没懂她意思。

让她去接触萧潜小厮,那是希望她从那小厮嘴里套出点儿关于萧潜的消息。

这姑娘倒好,连人名字都没问。

“那你和萧潜的小厮都聊了什么?”

贺婉不死心:“他有没有说到过萧潜?”

“萧将军?”

秀荷眼睛一眨,无辜摇头:“没有。”

“……”贺婉郁卒。

行吧。

她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改道去萧潜的骠骑将军府……

现在不用犹豫了,先老老实实的回府问娘亲要个能帮忙的人才是正经。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到了靖远侯府门外。

贺婉抱起装着萧潜细麟甲的檀木盒走下马车。

不料刚下马车,秀荷却忽然在她耳边激动道——

“小姐!萧将军的小厮!奴婢这便去问他叫什么名字!”

“……?”

这是重点?

重点是萧潜这会儿就在靖远侯府好吗!!

贺婉黑眸蹭地一亮,抱着檀木盒风一样的跑回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贺婉:亲爱的生命值!妈妈来了!

萧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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