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童篇（3）（1 / 1）

羽高澪与天童觉的恋情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就像一阵龙卷风，刮得人脑袋发懵。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恍惚地眨两下死水般寂静的眼，然后跟传出消息的人确认羽高是哪个羽高，天童是哪个天童。

很不幸。羽高真是那个羽高，天童真是那个天童。

“啊。没想到事情能传得那么快。”

羽高澪一脸淡定地表示自己的惊讶。她的友人兼同班同学相原穗子呲着牙给她送上一枚白眼，不客气说道：

“得了吧！要不是昨天后辈问你为什么那么高兴你张嘴就是一句‘因为天童前辈答应了告白’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可那是实话。”

“实话也要分时机说啊大小姐！”

……

也有人不相信这段神奇故事的展开，对此抱以坚决否定。

“你们能想象羽高和天童手牵手在街上走吗！？”

“为什么不能？”

“画风差距极其大啊！！”

“是吗？可是我觉得很和谐吔~”

“你眼睛是不是被糊了！”

说话的人愤然回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

他此时背对的同学们早已故作姿态吹口哨的吹口哨，看风景的看风景，就是没人来挽救一下和当事人面对面僵持的他。

天童觉抿着嘴角扬出习惯的笑唇，兴致高昂地又猛地凑近他，在盯着已经冷汗涔涔的男生沉默十来秒后，又像个折叠尺一样忽地弹起来，然后伸手拍拍人家的肩，一脸“我懂我懂”地道：“不用羡慕哦~”

说完便像小企鹅一样翘着手蹦蹦跳跳地从后门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男生：“……为什么突然觉得好气呀！！”

——————

天童觉的扭捏害羞似乎是限时的一样，脱单第二天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在经过二年级教室门口时叫着“小澪小澪中午一起吃饭！”了。

羽高澪收回轻轻挥动的手，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就坐在她前头的相原穗子还是自觉地扇了扇迸出来的小花。

相原穗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撑着脸，“你还真是掩饰都不打算掩饰一下了啊。”

“掩饰什么？”羽高澪平静如水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看就知道她压根没把周围人震惊到恨不得吞大象的表情往心里去，相原穗子最终还是放下了心里那一小点劝阻的念头。

反正她开心就好啦。

“掩饰你对你的天童前辈的喜欢呗！”

“那不是应该掩饰的东西。”

这两句话以神风般的速度，在一节课的时间里席卷了大半个白鸟沢学园，当然也刮到了排球部的各人那里。

比起从来没将那两个人联想到一起过的其他人，亲眼目睹女方单刀直入先表白的这群家伙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里准备了。

只是……

——“就算是这样还是好气啊！！为什么我们之中先交到女朋友的会是天童！！”

濑见英太一拳捶到桌上，“我还以为最起码会是牛岛或者我啊！”

“不，我觉得比起你，若利更不可能。”

“当然你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私服品味真的很差。”

“喂！不是在说天童吗为什么炮火会转到我身上啊！还有我私服真的很难看吗？牛岛你说！”

“啊。”

“这种时候就不要用语气词回答了！！”

……

与这群热闹的家伙相距几张餐桌的地方，天童觉撑着脑袋，轻飘飘地感慨着：“真是一群吵闹的家伙呀。对吧？”

他的表情很轻松，眉宇间还藏着一抹笑痕。羽高澪将嘴里的东西安静地咽下去，而后方才开口，“其实您可以去和朋友一起用餐，我没关系的。”

“嗯~”，天童觉把头扭回来，“和他们已经一起吃了三年，是时候该让我享受一下对面坐的不是臭男人而是美少女的滋味啦！”

“而且——”他用手掌托住自己的脸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少女，“没关系吗？大家都知道了哦。”

羽高澪长长的眼睫扑扇了两下，“这是好事。”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天童前辈成为了我的男朋友的话，就相当于宣示主权一样。虽然并不畏惧，但情敌能少一个是一个。”

她用严肃认真的口吻清楚道：“因为我太喜欢天童前辈了。”

说完她看到对面的人一左一右手掌一盖，把脸挡了起来。

“前辈？”

“让我缓个10秒。”

“好的。”

……

午饭结束后，羽高澪一回到教室就被相原穗子抓过去念：

“我知道你追到心怡的前辈很开心，但你公共场合能不能控制一下，今天的羽高语录已经刷新两回了。”

“羽高语录是什么？”

“你别管，你就说你是不是又去给你的前辈说情话了。”

“我没有说情话，只是客观表达对前辈的敬仰。”

“认识那么久了，互相说话靠谱一点，不要带滤镜。”

“滤镜是什么？”

“拍照能把人拍漂亮的东西。”

“天童前辈怎么拍都好看，不需要滤镜。”

“……闭嘴吧，你没救了。”

相原穗子现在就怕羽高语录又刷第三回。

——————

说实话，天童觉虽然有过对恋爱的幻想，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朋友会是个情话满分的大佬。

饶是他这样跳脱的性子，也没想到生活中有一天会被人狂灌糖，而且还猝不及防。

他第一次牵上女朋友的手是在两人散步的时候。彼时因为气氛很好，他成功逗笑了习惯面无表情的少女好几次，一时成就感爆棚，然后就在过马路的时候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比他的小上一号，明明那样纤细，收拢在手心却仿佛一团软棉花一样的手。

讲真，他过马路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

当然不是怕被车撞。

结果过了马路他正想随便找个话题，总之别让少女注意到他不想松手的意图时，对方却把手抽了出来，并且用黑漆漆的眼睛死盯着不放。

比起小沮丧，天童觉更想知道——

“……你在干嘛呀？”

“在记住我的手此时的模样。”

天童觉沉默了一下下。

“……你明天会多长出一根手指吗？”

“应该不会。”

对方果断回答。

“那你记住它干什么？”还不如还给我！我还没牵够哇！

结果羽高澪用严肃的神态说：“我怕我忘了它第一次被您牵住的样子。”

天童觉感觉自己在大马路上，无端端地一阵头晕目眩，恍得他眼前除了少女之外的事物都模糊了。

最后他控制不住自己双颊升高的温度，只能把头低下去，欲盖弥彰却稳稳地用两只手罩住了女生那只白皙的手。

“可以了……以后多少百遍、千遍都会握住你的手的。”

他听到自己一贯响亮的声音含糊地拼凑出这样一句话。

而后他也同样意识到——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比当时的一见钟情，更喜欢了。

……

天童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所以他讨厌同样喜欢出风头的比如青叶城西的某人），但他同时还不喜欢辩解，尤其是针对他本身的一些评价，好的坏的他都不予以置评。

这就导致了他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怪圈中人”，童年时甚至与“妖怪”的外号相伴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样的天童，在长久的成长历程中，除了家人和高中才相遇的强悍队友外，几乎没有获得过多么贴心的对待。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命运会在他即将和乐园告别的关口为他送上象征“温柔”的门票。

天童觉升二年级的时候，在百无聊赖的开学典礼上，对新生代表一见钟情。

连一见钟情这个结论都是后知后觉的，其实当时他最直白的反应是“我天这个学妹好漂亮”“啊是我喜欢的黑长直”“声音也好好听”。

然后在两天后的社团招新活动中，排班到负责守摊的他因为熬夜打游戏太困一不小心睡着了。

可能是心中的责任感多少还挣扎了两下，他猛地一个钓鱼点头清醒过来时，迎面吹来带着樱树气息的风，在空中打着卷儿的粉色花瓣轻飘飘地落到了一个单薄的肩膀上。

“您醒了就好。请小心着凉。”

平静的声音乘着风飞到耳蜗里，清晰印在视网膜上的，是一张干净的脸。眸光清澈，表情淡淡，但是从小到大不知道正对过多少人藏着距离感的面容的天童，却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堪称“温柔”的关心。

就是“刺啦——”开了个小口的声音。

如果要描述，天童觉会给出这么个让人云里雾里的回答，然后欢快地跳着去找他女朋友了。

——狮音君说错了，其实他们是说过话的。

只是他谁都没告诉，把这段对话独自藏到了心里，就像收到床底下那个藏了他所有宝贝的小盒子里一样。

——————

没有人能想到，天童＆羽高的组合会成为白鸟沢特产。

也没有人能想到，他们居然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对这对“奇迹情侣”习以为常。

甚至习惯了突如其来的狗粮。

高岭之花羽高澪，有一天在社团会议时手机突然响起，然后整个社团活动室回荡起了整齐划一的“天童”声——是后援团的现场应援。

然后，呆愣的众人就见当事人淡定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应援声没了，她继续淡定道：“抱歉，闹铃。”

坐在她旁边的相原穗子默默捂住了脸。

……

相较于剑道部，排球部的狗粮嗑得要更痛苦一点。原因无他，比起话少的羽高，天童的话量是恨不得把两人份一次说光的。

渡过了一开始的适应阶段后，天童对排球部的众人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狂轰乱炸，内容是“我家小澪吧啦吧啦对我吧啦吧啦特别吧啦吧啦”，这让对即将引退的优秀前辈们满怀不舍的一年二年生已经下意识产生了“这个人为什么还不走”的疑问。

关键这要都是他自己戴了滤镜后的表述，那这些可怜的运动少年还能多少屏蔽过去，可问题是故事主人公本人往排球部一走……他们从不知道天童有天会满嘴谦虚！

在这之前，其实排球部众人也有私下讨论过，天童谈了恋爱会不会收敛一下平时的欢脱行径？一开始据他们观察，天童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会有一点点在意的。

比如某次练习，因为他状态很好，连连预测成功，所以名场面上线。

“奇·迹·之·子！——阿——觉！！！”

这之后不只他，连场上其他人都下意识看向了场边围观的人。结果就见对方一脸严肃地在那鼓掌，“是的，您真厉害。”

然后天童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招呼他们继续。

他们当时还觉得，羽高真给面子。

后来……

天童在练习赛中拦网拿下分数，音乐鬼才直接上线：

“咔呲咔呲——”

“有东西碎了~”

“是什么——”

“击碎了它们！”

场边姿容端丽的羽高澪张嘴就来：“是我对前辈的喜欢。”

“回答正确！！！”

什么给面子这分明是百分百自愿在惯着他啊喂！！

还有天童！居然那么不给队友情面地在塞狗粮！这首歌平时不是这么唱的吧！！

……他们只能庆幸羽高是念白，不然双重唱段会成为整个高中生涯的一绝。

……

这种狗粮后来甚至塞到了外校人嘴里。

在白鸟沢举行的集训中，羽高澪罕见地缺席了有天童上场的练习赛，当时五色工就左瞄右看的，动作大得伊达工的黄金川忍不住问他：“你在看什么啊？”

五色工当时没来得及回答比赛就开始了，结果打完比赛，他就利索地用视线锁定了场边某处，嘴里郑重道：“来了！”

这群外校一年级顺着他的注视方向看过去，就见场边站着一个穿着白鸟沢制服的黑发女生，清隽秀丽，正一脸严肃地在那鼓掌。

然后他们顺势一联想，纷纷挂上揶揄的表情，“什么啊五色，原来在等……”

然后某个高高瘦瘦的红毛就欢快的一声“哎呀我的小宝贝儿！”扑了过去。

那个看起来一派严肃的人就笑了。

外校来的一年单身狗们：“……”

五色工则振振有词：“太可怕了！已经上升到敢当众叫爱称了！天童前辈，真可怕！”

五色工这个纯情热血小男生之所以会在满是排球的大脑中分出一点点位置来关注别人的八卦，主要是曾发生过这么一段对话。

当时他一如既往地在表明决心：“我一定要超越各位前辈！”

结果川西太一毫无情分地给予打击：“天童前辈有羽高前辈那样的女朋友哦。”

“……可恶输了！！”单纯的五色工当时就痛苦地跪倒，然后反应过来他要比的明明是打排球，只是还不待反驳，川西又来：

“工，不可以觊觎天童前辈的女朋友哦。”

“不然他今晚会去敲你门的。”

路过的濑见凉凉补充。

五色工立马又被转移了话题重点：“真的会这样做吗！？”

“嗯。会半夜钻到你房间里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对你说‘工啊来玩吧’。”

濑见英太用死寂的眼神笑着说。

似乎历经沧桑。

最终这群人自愿不自愿的也习惯了。

甚至学会了在天童当他们的面给女朋友打电话撒娇“若利君的球打在手上可疼可疼了~”时只默默咬牙在心里骂他“平时不是没见你接过牛岛的球，明明每次都是甩两下手就完事这狗东西！”

其中的苦与泪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