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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插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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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插秧

清晨,摇水机边,从左往右三房一大三小四个人排成一排蹲在天井边,都是左手拿着竹筒杯,右手拿着牙刷。

喝一口水,仰起头咕噜咕噜咽到喉咙口,低头扑通一声吐出来。

漱漱口,开始刷牙。上下左右,牙截面,井然有序地刷出满嘴泡沫。

接着四人就如同排练好了一般,咕叽一声吐出满嘴泡沫,然后喝水、冲刷、吐出白沫,几次之后口腔里干净了,再往右手倒一些清水,嘴角一抹,嘴角干净了。再倒些水,把脸和眼睛也抹一抹,脸也干净了。

李翠芬拿了个葫芦瓢出来,见到这一幕依然看不顺眼,她暗暗嘀咕一句:“真是穷讲究。”

却不敢再多话了,第一次看到三房刷牙,她刚骂了一句“浪费钱”,苗老太就拿着锅铲杀了出来。那架势仿佛她再多话,老太太就要和她拼命。

这死老太太,自从同意分家后,她又得瑟了起来。也不知道得瑟个什么劲儿,还非要跟着老三,就老三那德行,养活自己都够呛,以后要是吃不饱饭可不要来求她。

李翠芬看不惯三房刷牙,他们还不乐意搭理她呢。苗小喵率先站起身,一行人洗净杯子和牙刷,一个接一个从李翠芬身边走了过去。

苗小喵走过去时,还得意地咧了一下嘴巴,露出一口瓷白瓷白的小米牙。

“嘿嘿,我的牙好白牙好白,好白好白好白白。”

李翠芬:“……”

她走到摇水机边,压了压摇水杆,出水口里顿时流出一股清澈冰凉的净水,她接了半瓢水,弯下腰准备漱口。

水面印出一张黑黄黑黄的大脸,李翠芬下意识地咧开嘴,然后看到一排满是牙垢和污渍的大黄牙。

心塞!

李翠芬下意识地模仿苗勤之刷牙,但她没有牙刷,便用手指代替,在口腔里扣扣弄弄,然后扣出了一嘴的渣渣。

她吐掉渣渣,漱完口,又对着水面去照自己的牙齿——依然是一口大黄牙,和之前比丝毫没有变化。

李翠芬:“……”尴尬了。

她撩起水,抹了一把脸,转身走了。

如果苗小喵看到了,一定会说要是随便洗个牙就能美白,那么牙科一定是大街小巷全都开遍了。

刷完牙,一家子去吃饭。苗勤之把苗小喵抱上饭桌,用她专用的小木碗装了一碗清粥放到她面前。

苗小喵喝了两口,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刷牙带来的清醒很快消失殆尽。

她又犯困了。

本来小孩平时起的都比大人们晚,今天这么早是因为大人们要去田里插秧。就连大哥二姐也要去帮忙,家里没人带她,所以干脆弄起来,吃过饭,把她一起带到地里去。

苗勤之见了,当机立断伸出一只手拖住苗小喵的下巴,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脸都要埋到粥碗里,用鼻子喝粥了。

苗老太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碗,打算把苗小喵接过去,自己来喂她。

苗勤之摇了摇头:“妈你吃你的,不用管她。等我吃好了,我来喂她。”

苗勤之很快喝完碗里的粥,啃了两个馒头,然后把苗小喵抱了过去,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拿勺舀粥喂给她吃。

苗小喵闻到了来自米粥独特的香气,很快张开嘴,苗勤之顺势喂到她嘴里。苗小喵顺势咀嚼两下咽了下去,然后长大了嘴巴,像一只等着雌鸟投喂的小雏鸟。

苗勤之顺势又给她喂了一口菜叶子,就这样一口白粥,一口青菜,很快她瘪瘪的小肚子就鼓了起来。

吃过饭,苗老太拿了个竹筐过来,底下垫了一层褥子,筐子边缘也用不穿的旧衣服裹了起来,然后便把苗小喵放了进去。

苗小喵动了动,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嘴抿了抿,歪头睡得更香了。

一家子挑着箩筐扁担,还有一把把提前备好的拿来捆稻苗的绳子。

这些绳子是用春天的笋壳做的,采回来的竹笋,剥掉外层带绒毛的笋壳,入水煮后撕成长条晒干,就成了充满韧劲又可天然降解的绿色绳索。

最重要的是这种绳子不会伤及稻苗。

一群人兵分两路,苗老太和李翠芬去地里起提前育好的稻苗,苗勤之带着三个子女和苗建军一起去稻田。

稻田里其实有一些昨天晚上提前起的稻苗,都是用竹笋壳绳捆成一把把丢在泥水里,方便大家拿取。

苗勤之找了个树荫,把装苗小喵的筐子放下,周围几棵树下也有几个筐,显然是其他人家的孩子。

插秧有时令要求,早几天晚几天都可能会影响早收的产量。所以村里人家,除非不在家,或者像苗小喵这样才两三岁,站都站不怎么稳的小孩,其他人都要出力。

大孩子像苗东苗南这样十多岁的,跟着父辈爷辈一起下田插秧,七八岁的小孩就在田埂上帮忙补货——大人们在田里插秧,要是手头的秧苗不够了,小孩要帮忙把泡在岸沿水沟里的稻苗丢过去,减少他们来回走动的时间。

苗小喵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太阳升到老高,天气热得厉害。摸了一把额头,汗蹭蹭的,全是汗珠子。

苗小喵扶着筐爬起来,探出一个头去看,田里都是人,还有刚插下去绿油油的小苗苗。她很快找到了苗勤之,他戴着斗笠,弓着腰插秧,头也不抬。

苗勤之的动作不算很快,但很稳重。他插下去的秧苗就没有因为没有插稳而漂浮起来需要补栽的。

但依然是慢的,村里不乏动作又快又稳的老把式。

十点半,陆陆续续有一些女人从田里走了出来,她们都是要回家做饭的,做饭也不轻松,大夏天闷在厨房里,火炉一样,热得人心焦。

过了一会儿,苗老太也准备回家。

她走到树荫下,想把苗小喵带回家。苗小喵拒绝了,她还是想等爸爸还有大哥二姐一起回去。

女人们走后,男人们也陆陆续续从田里走了出来,或是倒水喝,或钻到树荫下凉快,大家也没有精气神再下田干活,便三三两两聚到树下八卦、吹牛。

几个大热点,苗家占据其二。

一个,苗老三好好的厨师不做,要回家种田,是个傻的。二个,苗老三一回家,苗家就要分家。明摆着是苗老大和他媳妇想赶弟弟出门,这苗老三也是傻的,居然还真同意了。

综上所述:大男人就不能进厨房,看,苗老三就是在厨房熏久了,脑子都熏没了。

苗小喵气炸了,这些人也太坏了吧!爱偷懒压榨家里老娘妻女就算了,居然还当着她的面骂她爸傻。

她气鼓鼓的,刚想起身反驳,就听又有人道:“不对,你们那话不对。他苗老三什么时候聪明过?”

“哪个聪明人二十出头,正要说亲娶媳妇的时候会捡个小跛子回家,生生弄掰了一门好亲事。白白便宜了赵海成那小子。”

苗小喵气鼓鼓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了说话的人。

她爸在遇到她那个糟心的亲妈之前,居然还有一门差点成了的姻缘?

“你说说赵海成那小子,当初求亲的时候嘴巴多甜,后来怎么就变了那个鬼样。就算那孩子是个残疾,也是他赵家的种,赵海成怎么就忍心让他妈把人给丢了。”

“谁知道呢?鬼迷了心窍呗。”

“听说赵家那小媳妇这些年还在找那孩子?”

“是啊,赵家这些年闹翻了天,赵婆子让他们两再生一个,小媳妇硬是不肯,说是找不到前头那个姑娘就坚持不生孩子。”

“赵家也由着她?”

“怎么可能!”说话人讽刺道,“你道今天插秧赵家那小媳妇为什么没来?难不成赵老抠和赵家那凶婆子是因为心疼儿媳妇,想让她留在家里歇歇?

还不是闹大了,听说昨天晚上打了一夜,奉新那小子听见动静担心会死人,忙把村长和村支书喊了过去,这才停下来。那小媳妇被打的鼻青脸肿,都没法出来见人。”

“赵海成那蔫货还打老婆?”

“赵海成没打,是他爸打的。他妈呢,做婆婆的不说在旁边劝着,还拉着儿子不让他插手。赵海成呢,左右为难了下,干脆躲到屋子里装没听见。就任由他爸殴打他媳妇,说真的要不是村长和支书及时去了,那小媳妇没准真要被他爸打死。”

“这赵海成可真是,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乡下男人打老婆的不少,但他们甜水村的男人普遍都疼老婆,不说什么都听老婆的,可也不会对她们动手,更不会让人这样欺负她。

这赵家也算是一例奇葩,哪有做公公的动手去打自己儿媳妇的,也忒不讲究。

苗小喵在旁听着,不禁有些同情那位赵家儿媳妇。

生的女儿被婆婆丢了不说,自己因为不想生二胎被公公殴打,偏偏嫁的丈夫一点担当都没有。既能任由自己母亲丢掉自己的女儿,也能任由自己父亲殴打自己的妻子。

不对啊,苗小喵突然皱起眉头——他们甜水村,苗姓人家占据大多数,其他如周、如王、如李姓也有一些人,但就是没有一户姓赵的。

苗小喵记得很清楚,她上大学时,哥姐都有出息,家里也有钱,她爸不用再辛苦工作。村里穷,乡党也缺人,老头子在支书的应招下,回村当了一阵子的乡干部志愿者,不入编不拿钱义务干事的那种。

村里有些老人不舍得缴纳社保和医保,都是老头子上门游说的。等大家都交上了,还要把信息汇成表格。老头子不会,就把苗小喵拉去做壮丁。老头子做了四年的志愿者,苗小喵就帮他统计了四年的表格。

不说能记住村里所有人的姓名,但村民里有没有赵姓人家,她还是能确定的。而且就算有老人去世,可大家口中的赵海成和她爸是同龄人,四五十岁的人,还很年轻呢。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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