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播第十天（1 / 1）

张方吓的脸色煞白，眼珠不停地转动，他情绪失控地朝着沈瑶尖叫道：“你在胡说八道，你在演我！”

极度的惊惧让张方本能地将事情归类于是沈瑶做戏，拒绝承认另一种可能。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位处郊区的废弃画室显得越发荒僻死寂，窗外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兼之初秋温度骤降，张方只觉得教室里越来越冷，冷的他嘴唇发麻，人也止不住地哆嗦。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画室角落。

这里堆砌着废弃不用的画具，一些半残的雕塑肢体，像是惨白的人类残肢断臂。

随意散落在地上的玩偶畸形丑陋，黑洞洞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张方，黑线缝的歪斜的嘴角像是在嘲笑，透出无尽的恶意。

墙壁上随意泼洒着乱糟糟的红漆颜料，白天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到了夜间，昏暗的光线下，这些红色的涂料越发像大片杂乱脏污的血迹。

就仿佛曾经有一个人，坐在张方此时坐着的位置上，疯狂而又绝望，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用刀子割裂手腕，麻木地看着自己的鲜血肆意喷溅，洒落满屋。

张方被这个昏暗诡秘的场面刺激，忍不住对着耳麦呼叫朋友们，想要寻求一丝心灵慰藉。

“刘潇、娄天你们快上来，我这里情况不对。”

“王晴你不是说你要上来找我吗，你现在人在哪里啊。”

耳麦中传来一阵阵信号不好的滋啦声，粗哑的机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化成索命鬼哭。

张方吓得抖着手赶紧关掉了耳麦，不敢再试图联系同伴，他又从屏幕中沈瑶的脸上划过。

沈瑶的目光依旧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肩膀斜侧方，似乎那里一直站着一个他看不见，却唯有沈瑶能够看到的什么东西的存在。

屏幕中的沈瑶还在微笑，可是这个笑容落在张方的眼中无比的失真空洞。

那张脸渐渐地扭曲变形，最后化成了张方一直想要忘掉，却怎么忘都忘不掉的脸，是周清的脸。

年轻男生阴沉沉的，一双眼睛如同黑洞，呆板死寂而又充满恶意的凝视着张方，缓缓地缓缓地咧开了一个阴森可怕的笑。

“啊！”

张方终于受不住刺激，一下子从座椅上跌落下来，他跪在地上，闭着眼朝着空荡荡的教室嚷着：“周清，不是我害的你，你走开啊，走开，你去楼下找娄天，找刘潇，把你锁在美术室里也是王晴的主意，她说你又脏又恶心，配不上毕老师的青睐，不怨我，真的和我没关系。”

电脑桌旁隐隐绰绰地浮现出一个身影，那身影静静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张方。

他比张方要干净多了，没有腐烂的眼眶，也没有满脸的血污，留着保守可笑的西瓜头，身上还穿着朴素的校服，像是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

可是这份干净却比张方重口惊悚的妆容还要令人不适。

也许是他的脸太过惨白，白的像是殡仪馆里躺着的死人，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黑过于阴冷，像是再也无法折射出光线的死物。

总之当这个隐于阴影中的男生出现后，废弃画室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冷的仿佛冰窟一般，空气中还隐约浮现出粘腻的令人作呕的腥味。

张方闭着眼睛嚎了半天，屋里依旧是令人不安的死寂。

他终于忍不住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朝着周围看去。

周围空无一物，唯有奇怪的滴答滴答声音响起，张方扭头看向墙壁，发现墙壁上红色的颜料粘稠地流淌下来，有湿漉漉的水落在自己头顶，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粘腻。

张方疑惑地抬头向上看，然后他就对上了周清那双近在咫尺的，充满了恶意的黑洞洞的眼睛，那眼睛中一滴一滴的，滴落着血，落在了张方脸上。

刺耳的尖叫瞬间划破了死寂的画室，张方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几步远，回过神地向沈瑶求助：“大师救我，快帮我报警，带人来救我的，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周清也直起了身体，扭头看向了摄像头，朝着摄像头深深地咧开了嘴。

此时直播间中，观看视频的众人全都惊的仰卧起跳。

【卧槽！】

【卧槽！】

【md，吓死姐了。】

【真的假的，这是剧本吧，主播，你快说话啊。】

黑粉们个个惊吓的头皮发麻，一个个刷了满屏的卧槽和富强自由民主。

也不怪这些黑粉们觉得惊悚，原本他们以为张方就是这次直播的八卦主角，听完了张方的故事以后，他们正坐等沈瑶去传言里闹鬼的画室进行现场直播。

可是没想到张方说着话，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古怪的男生，对方那不声不响的样子多少有些渗人，再加上画室原本就声名远扬，对他们产生了一定的心理暗示，所以这些观众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

不过也有人强行解释挽尊。

【今天的剧本还蛮有创意的，比实地探险有意思哈，别说沈瑶这人没几点才艺，想剧本倒是挺会的，这假李鬼撞上真李鬼，别说，沈瑶请的演员还挺敬业，演的够真哈。】

张方欲哭无泪，他不是演戏不是！

可是对上阴冷可怖的周清，张方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恐惧到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周清取代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整个人诡异地朝着电脑九十度弯折，眼睛直勾勾地怼着沈瑶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清能钻进屏幕似。

这一幕也让张方想起了甜甜红，他那时候还觉得甜甜红演的挺真的，搞的好像真能从电脑里钻出来，现在突然意识到，那不是演戏是真实，甜甜红也和周清一样，真的是鬼。

“大师，你知道？”

周清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出来，粗粝又阴冷。

此时从沈瑶这边的视角看去，能看到屏幕中的周清和之前的甜甜红一样，距离镜头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瞬间，周清那张惨白可怖的脸就能穿透屏幕，直接怼上沈瑶的脸。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疑惑嘀咕。

【剧本挺有意思的，就是沈瑶挑选的这个直播方式也太阴间了吧。】

【话说这是真的还是拍出来的啊，我都有点分不清了，太真了这。】

阴魂们也同样凑在角落里议论了起来。

“主播的直播间是不是有什么筛选机制，上次的红衣女这次的小伙子，身上的怨气都很重啊，嘶，是挺吓人的。”

可以说鬼魂之间比人类还要阶层分明，厉鬼恶鬼对普通的鬼是有压制的，所以这些看直播的阴魂才会对甜甜红和周清退避三舍。

沈瑶从头到尾都表情平淡，哪怕周清的脸快要伸过来了，她也只是撩起眼尾，语气平静。

“我这个人呢有一点小小的洁癖，不是很喜欢被蹭上乱七八糟的脏污，所以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我的金主榜一大哥砸的时间是有限的，还是说你打算砸钱续费？”

说到钱，沈瑶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我可是个很宠粉的人，续费的话一切好说。”

周清凑近的动作顿了顿，他僵硬阴森的表情露出了怀疑鬼生的呆滞，原本还有些阴森危险的气焰顿时就灭了两分。

是的，和大款甜甜红比起来，周清确确实实是个没钱的老实穷孩子，要不是张方作死选择在这个地方连线，他也不可能打破界壁，出现在张方面前，然后完成自己的夙愿。

原本因为周清的靠近，沈瑶的桌面上开始浮现腥臭的血迹，然而当沈瑶提出续费陪玩后，这些血迹瞬间消失了，干净的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大概是恐惧之下的急中生智，张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扑向沈瑶嚎叫起来：“大师，大师，是我砸的榜一大哥，五百万是我花的，我命令你现在就救我，现在快带人把我们带出这个该死的画室。”

“我们家里有很多的钱，我们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们摆平。”

张方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他身侧周清的表情越发的阴冷，黑洞洞的眼中怨毒仿佛凝聚成了实质。

沈瑶则带了几分怜悯地看向了张方：“听过通灵和替身吗？”

张方愣了下，不解：“什么？”

“晚了哦，当你选择在这个画室，坐在这个位置上打开我的直播，当你把周清的经历编造成自己的故事告诉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无形间和周清的世界建立了联系，成为了周清的替身，你成为榜一大哥后的诉求也就不再是你的诉求，而是周清的诉求。”

“因果有道，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数吧。”

随着沈瑶的解释，张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明明有许多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鬼使神差的提到了用这个画室。

明明当初周清在这个画室中惨死，他们就算再不忌讳鬼神也会稍微避一避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几个就仿佛被兴奋冲晕了脑子，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不对的。

而当他们进入到画室以后，感受到画室的荒僻阴冷，他们依旧不觉得有什么，还沾沾自喜地觉得选了个好地方，就是这种有真实传闻又阴间的地方，做出的布置才能事半功倍，吓的沈瑶屁滚尿流。

张方原本不算是大胆的人，明明当初他因为好奇偷偷看过周清死亡的场景，并对那个画面印象深刻，按理说他就算来了这个教室，也绝对不会再靠近这个位置，更不会化成厉鬼坐在这里，可他就是做了，并且做的这么顺理成章毫不思索。

想到这里，张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凝固，彻底凉到了心底。

周清则是一百八十度扭过头，怨毒地死死盯着他，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我还要谢谢你们，否则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我才能从这个画室离开，找上你们。”

随着周清话音落下，画室里的环境开始不断地扭曲变化，原本废弃的画室逐渐变得井然有序，头顶的吊顶也晃动着，变成了泛着淡淡红光的灯，而教室的四面墙上全都贴满了各种畸形可怖、血腥残忍的阴间画作。

死寂的教室仿佛黑暗中的惊悚孤岛，挑动着身处其中之人脆弱的神经。

倘若想象力丰富一些的，身处这样漆黑无人的画室里画鬼怪，恐怕情绪早已经堆上了崩溃的边缘。

周清已经消失不见，唯有张方一个人发着抖坐在桌子前，他的面前铺着雪白的素描纸，旁边是一整盒的颜料，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握着画笔，一点一点地将墙壁上的可怖阴间的残肢鬼怪画在白纸上。

冰冷僵硬的声音带着残忍意味催促：“把墙上的所有画都画下来，画完了才能离开教室，否则……”

声音古怪的笑了起来：“否则就死吧。”

像是回应这道声音，墙壁上的血腥残忍的鬼怪画像都蠕动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画桌前的张方。

与此同时，同样的场景也都出现在张方的朋友身上，他们都被逼着发着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满屋子阴间画作画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会更，呜呜呜，赶榜单这事儿，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