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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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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这话时,尽管他的脸色平静,但他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他的嗓音坚定,一语落下,没有回音,但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芳妈妈的心上,让她控制不住情绪,由内到外的震惊。

岑首辅方才说了什么?

芳妈妈的整张脸上都写满不可置信四个字。

可见这几个字冲击力。

“不是。”过了不知多久,芳妈妈才尝试让她去相信她方才所听见的,她震惊问:“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芳妈妈原名刘芳,无父无母,幼年孤苦无依,少年时与同村一男子成亲,但不到一年那男子便抛妻又娶,此后她又二嫁一鳏夫,但那鳏夫嗜赌成性,败光家产后便将芳妈妈卖给那些追债之人抵债,因此,芳妈妈才会不得已流落至这烟花之地。不过好在她中年时有了机遇,才得以在京城里开起这间留艳居,生活不算安定,但却也算富足,芳妈妈很是知足。

但她前半生这三十几年,见过的男人太多太多,皆是寡情薄义之辈,无论是当官的还是有钱的,无论是穷苦的还是无权无势的,那些男人都无一人可信,不过是花言巧语,贪图美色而已。所以在芳妈妈眼里,男人和爱情都是假的,只有钱财才能让她觉得安心和快乐。

她以为世间所有的男人皆是一个样。

说的话都不可信。

所以当听到岑暨说出他要娶柯晚的话时,芳妈妈才会如此震惊。先不论男人的本性是怎样,便是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也不太可能。

所以她才会又反问一遍。

但岑暨却并未回应她,而是站起身往外走去,路过芳妈妈时,他停下脚步,没有看她,薄唇淡淡道:“三日内,我要留艳居关闭。”

说罢,他便提步走了出去。

而芳妈妈则处于震惊之中,所以听见这话,她只顾着呆呆地看着岑暨的背影走远,而忘了行礼。

这时,一旁的芥风道:“大人的吩咐你只管照做,事情做好了这些金子就都是你的。”话音落下,他便将那装着金元宝的红木箱子敲的咚咚响。

这声响敲回了芳妈妈的神魂,她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芥风点头弯腰:“是,是,奴一定好好办,好好办。”

见她如此识趣,芥风便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事先大人已经吩咐暗罗门查过这老鸨的身世背景,很简单和安全,所以他们也很放心让她留在柯晚姑娘身边伺候。

芥风也离开了留艳居。

时近寅时,夜深人静,整个留艳居就只有芳妈妈一人像失了魂一般地站在大堂里。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走到那几箱金子跟前驻足。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金元宝,芳妈妈才缓缓意识到,莫非岑首辅说的要娶柯晚是认真的?

所以她要在三日内关闭留艳居?

————

而留艳居当晚发生的一切,柯晚皆不知情。

翌日,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等她醒来时,一睁眼,便陷入到一双漆黑且疯狂的眼眸。她突然睁眼,让坐在床头的男人猝不及防,来不及掩饰他对她偏执到发疯的情绪,让她不小心看个正着。

女人吓了一跳。

不过也仅是一瞬间,等柯晚再次看去时,男人便已经恢复他之前温柔和善的模样。

只见他淡淡地笑了起来,问她:“醒了。”

神情没有半分异样,眼底的疯狂和偏执也荡然无存,丝毫不似柯晚方才睁眼时看见的那样,像是刚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只为拉她一起下地狱。

但尽管如此,方才的那份儿恐惧还存留在心中,听见他一如往常温和的声音,柯晚还是抓紧盖在身上的被褥,带着些谨慎和恐惧的情绪看着他。

男人看见,像是没事人一般轻笑起来:“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他这样的态度让柯晚疑惑起来。

莫非是她看错了?

女子摇摇头,编了个借口解释:“还不曾一觉醒来便见到一个男子,所以有些不习惯。”

这个回答显然让岑暨非常高兴。

他脸上的笑意扩散,慢条斯理地解释:“本是在房外等你,只不过听见你求救的声音便进来了。”

求救?

柯晚的眼神疑惑,显然是对此毫无印象。

岑暨点了点头:“许是做了什么噩梦,说了梦话。”

闻言,柯晚下意识回忆她昨晚是否有做噩梦,但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见女人苦恼到皱在一团的小脸,岑暨忍俊不禁笑一声,轻拍了拍她身上的床被,温声道:“既是噩梦,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柯晚一直觉得她这一晚都睡得十分香甜,说来也是奇怪,这两晚留宿首辅府上的睡眠,都是异常香甜和舒适,所以她不信她会做什么噩梦。

她本也不想纠结此事,只不过她睁眼时看见的那个眼神还一直耿在她心里,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所以她便问:“不知大人,奴是说了什么梦话呢?”还是求救的梦话。

男人反问她:“当真要听?”

“恩。”柯晚坚定地点头,她以为岑暨是在骗她。

却不曾想,她的话音刚一落下,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淡了下来,直至渐渐退去,神色变得冰冷,他似乎在回忆什么,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尖锐和阴沉,那份冰冷虽不是对着她,但他的眼神却是一直看着她。

“你说的是。”他缓缓开口道:“大人,救我。”

这几个字灌入耳中,柯晚的心动了动,她的神色并非震惊而是奇怪,她应该反驳的,因为她根本不曾做过噩梦,也更不可能求救,可当她听见这几个字后,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瞬间冲入脑海,像是她真梦到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者说是她亲身经历过更可怕的事情,恐惧逐渐从外侵袭而来,让她陷入黑暗的深渊。她听不见任何东西,只感觉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像是即将面临死亡,害怕的颤抖。

可她为什么要怕?

又为什么要抖?

柯晚不知,但她的反应却是吓坏了岑暨。

男人的脸色骤变,慌乱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晚晚,晚晚。”

但柯晚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她将整个人都缩在一团,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嘴里无助地喊着:“大人,救我。”

这个反应,和前世晚晚被商缪挟持之时一模一样。岑暨又慌又惊地愣在原地,他惊的是晚晚竟然记得前世的事情。

“我在。”顾不上其他,男人俯下身,将女子牢牢实实地抱在怀里,手掌颤抖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地安抚她。

等在房门外的秋檀不知房里发生了什么,但她习过武,所以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她只听见主人一直在喊柯晚姑娘的名字。

不停地说着:“我在。”

————

等柯晚再次醒来时,已经黄昏时分。

一醒来,她便感觉她被禁锢在一个怀抱中。两条结实的手臂像铁链一般横抱着她的腰身,她的双腿也被男人牢牢地控制着,让她不得挣脱。

她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不过此时的他正处于熟睡之中。

柯晚有些疑惑两人现下的情况。

她只记得她早晨醒来,然后看见了岑暨,再然后岑暨说她做了噩梦说了梦话。

对啊,她说了什么梦话来着?

可柯晚努力去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不过这时岑暨也醒过来。

男人一醒过来便是紧张地抱紧她。

柯晚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她艰难道:“大人。”

她的声音虽小,但却清晰地落在岑暨心里。已经说过无数遍,刻在他骨子里的两个字脱口便出:“我在。”

“晚晚,我在。”他重复着这句话。

柯晚道:“我……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男人慌乱地低头看她。见她憋的小脸通红,顿时像犯了大错一般地松开手,去查看她的情况。

“晚晚,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他的双眸猩红,整个人看起来手足无措的。

他的反应显然不正常。

柯晚只能先安抚他:“大人,我没事。”

见他依旧像失了理智一般不停地检查她的全身上下,柯晚不得已,只能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道:“大人,我没事。”

四目相对,岑暨的理智终于在柯晚平静的眼眸中找了回来。

见他终于恢复如常,柯晚才问出她的疑惑:“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

“我记得大人您不是说我做了噩梦说了梦话吗?”柯晚在努力回忆:“可是我想不起来了,究竟是什么呀?”

像是喝酒断片似的,柯晚总觉得她有一片记忆遗失,还是很重要的一段,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结她究竟是说了什么梦话,企图通过梦话来找寻记忆。

但这一次,岑暨却没有开口。

柯晚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但男人沉默着,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她,眼眸很深,像是隐藏着什么事情,但他道出口的话却是:“我听错了。”

闻言,柯晚蹙眉:“可我记得……”

只是她刚一开口,便被男人拥入怀中,打断了她的话。

岑暨将怀里的女人抱紧,闭上眼,他多想她能记起前世的事情,他也知道,根据晚晚对那句话的反应,如果他多次提起前世那些记忆,晚晚说不定真的会记起前世。可午时晚晚的反应太吓人了,岑暨不敢冒险,他宁愿她什么都不记得,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也不愿她有任何危险。

时光悄无声息地溜走,光阴静谧,不知过了多久,柯晚才听见他道:“晚晚,什么都别想,好吗?”

柯晚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恳求。

她动了动唇,还是忍不住想说什么,因为不知为何,自醒后她的心就一直很不平静,她像是行走在一团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所以她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直到她再次听见他的声音。

男人的嗓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像是拨云散雾的那束阳光,又像是能牵她走过黑暗的那双手,竟奇迹般地让柯晚的心平静下来,那样安心。

“别怕。”他缓缓道:“我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47334760”“偷渡欧洲ing”的营养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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