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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起(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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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人的五感会变得尤为敏锐,每处相触,每丝气息,甚至每次呼吸,都被体会得一清二楚。

徐香晚窝在裴麟怀里,感受他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额间,发际几缕绒毛被吹得歪斜。

而山谷青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来,仿佛誓要沁入她的每寸肌肤。

好闻是好闻,可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徐香晚是这么想的,裴麟也是这般想的。

他一开始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的妻梦魇了,他便下意识地将她拥入怀中慰哄。

拥抱,是母亲对他做过的,最令他心安的事。

可真将这小娘子抱在怀中了,他的体温却开始克制不住地升高,一股奇异陌生的感觉从小腹升腾而起。

不对劲。

鼻下满是这小娘子的幽香。

像是有一片软软的羽毛撩拨着他的心,密密麻麻的酥痒感迅速扩散至全身。

垫在她纤颈下的左手逐渐握紧,显露了他的不安。

拍在小娘子香软后背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想下,却觉得不能再下。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令他觉得,怎么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

同时刻,新鲜空气的涌入化淡了裴麟的气息,徐香晚得以片刻喘息。

可那喷在额间的气息却愈发滚烫急促。

她睁开眼,见那郎君凸出的喉结似在剧烈滚动着,是渴吗?

不对劲。

徐香晚抱着软枕立刻逃出他的怀抱,滚了三圈才算是滚出了他的领域。

万籁俱寂,徐香晚连带着将沾有裴麟气息的薄毯也滚在了一起,如蚕蛹般将她包了个严实。

......

她屏着呼吸心跳,竖耳听着背后之人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裴麟将被她踹开的薄毯,轻轻从她身下抽出,盖在了自己身上。

她盖他的毯,他盖她的毯。

冰鉴在月下持续吐着白雾,慢慢将有些沸腾的内室降下温来。

一夜,就在两人稀里糊涂中过去了。

该发生的没发生,但好像也发生了什么。

裴麟的凤眸在漆黑中泛出几丝流光,他蹙着眉,不解自己的反应。

或许,是时候去藏书楼一趟了。

第二日,晴空万里,天光大好。

金陵东郊的军营外驶来一辆乌木马车,在重兵把守的关卡前五米停住。

裴麟先下了车,向戴着帷帽的徐香晚伸出手,那小娘子似是没看见,自顾提着裙角踩着脚蹬下来了。

那双墨眸中暗流涌动,想起近日晨起她也不怎么给他整理衣衫了。

哨楼上,有守兵已经认出了裴麟,两三年未见,裴麟身量高了一大截,褪去稚气,容貌也更为英俊,轮廓线条更显锋利。

”裴家三郎,你竟还想来闯营?“守兵粗声问道,一招手已经安排上了一队黑甲堵在军营营口。

那守兵本就只是这么一问,根本没期待裴麟会回答。

回想三年前,这裴家三郎闯了三四次军营,不说话,只径自不要命地往里冲。

军事重地,哪怕裴氏再为显赫,岂可任人擅闯?

于是十几个士兵围上前想生擒裴麟。

裴麟毕竟是贵人,尚且年少,又无上官拍板,士兵们也不敢直接动用兵器。

谁知,几十个士兵都抵不住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且这少年下手毫不留情,谁拦他谁便遭殃,沙地上满是血迹,使那些上过战场的士兵都心生寒意。

最后还是营外两个中郎将赶来,联手将他拿下了,他们身量足有两个裴麟那般高,却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身上挂彩不少。

之后的两三次,裴麟越闯越凶,打得满身是血都不罢休。

人人只当这煞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嫌这些士兵的命太长了。

最后才知晓,他是想要从军。

南梁从军一般只有两条路——强征和举荐,也可称作为平民的路和世家贵族的路。

在太平世,一般只征军户男子入军伍,可若逢乱世,则除了世家贵族外,每家每户的壮丁都有随时被强征的可能。

南梁虽为帝统,但根在世家,动摇世家,也是动摇国本。

因此世家子弟不在强征之列。

而举荐虽然被称为是世家贵族的路,但实际上大多是名望世家向上举荐寒门武将,只有少一部分是武将世家子世代沿袭,更少的是举荐非武将世家中从武的世家子。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是否举荐、举荐谁的权力,牢牢掌握在名望世家手里。

裴麟只能被举荐,不能被强征。

可没有裴氏首肯,谁敢举荐裴氏三房独子?

裴齐两氏本就是世家上流,齐老太君又年近七十威望颇重,既是裴氏的老祖宗,也是齐氏的老祖宗。

当年裴启弃文从武、忤逆尊母的事虽然隐秘,但世家从武之族数来数去也就那几家,该知晓的人都知晓,若不是其岳丈林老将军硬气收下裴启,裴启不一定能成为武将,如此也就不一定会战死沙场不见尸首......

若林老将军和裴启尚在人世,那裴麟从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如今两位将军都不在了,而且都是死在沙场,若裴氏不同意,何人敢将这根独苗收入麾下?

当今皇帝元晟与裴麟年龄相近,几年前也得倚仗世家鼻息,传闻中此帝耽于声色、并非治世明君,想要他一封圣旨,在根基不稳时得罪世家,更是妄想。

所以裴麟虽一身武力,想要从武,却走的那么难。

连闯三四次军营,换做常人,早已尸首异处,可裴麟不是常人,他是裴氏嫡子。

除了打伤数百士兵、自己受了些伤外,此事早被裴氏用财望平息,最后裴麟还是被林氏撵着去读书了。

过了两三年,裴麟又回来了,身边还有个格为窈窕的小娘子。

见那守兵的视线往徐香晚身上瞟去,裴麟蹙起眉间,开口道:

“今日来,非为闯营。”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那守兵用奇了怪了的神情转向裴麟,再问:“那为何而来?”

“我来,为拜见陈指挥使。“他沉道。

话音刚落。

黑甲卫被有序破开,在沉闷的脚步声里,从中走出一个黑影来。

长.枪抵地划出一串火花,重盔甲穿在身上泛着凛凛冷光。

厉声而出:

“何人闯营!”

作者有话要说:徐香晚:为什么要去藏书楼?

裴麟:以后你会知道的。

徐香晚:?

裴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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