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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巫蛊之祸(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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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洞女是指湘西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能将树叶哭下来;到山洞不吃不喝,几天不死,回来后也不饮不吃,几天后就死去。女子落洞致死的年龄,迟早不等,大致在十六到二十四五左右。病的久暂也不一,大致由两年到五年。

何为落洞?按照湘西的说法,就是女子被洞神看上了。死了,就是与神喜结连理,远走高飞了。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救人于水火的神,于是她也进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旁得可怜的落花洞女,难逃一死。可是若是生来骨骼惊奇……也就是说,有通天异人的本领,那洞女的幻想,则会由通体运转的炁,化为蛊惑人心智的力量。

用现代点的话来说,就是强行给套了一个VR眼镜,观看4D电影,超级真实的那种。

所看、所闻、所听,都是假的。

入癫了,就是听觉、视觉、嗅觉、触觉等官能都被洞女所蒙蔽,仿佛进入到了洞女的精神世界,在洞女的世界观下,只有被她玩的份。

所以在她对人的五感操纵下,“隐身又毫无踪迹的攻击” “无缘无故的起火”这等不同寻常事,便不是绝无可能,因为本来就是假的,像做梦一样,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要破除洞女异能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治疗洞女的妄想症。给她一种幸福美满的凡人婚姻。”

王也:……?

她摊手,“这当然不行,我们现在连洞女的面都抓不住,何谈给她相亲?还有一种办法……你凑耳过来。”

盘着腿的王也,冲她歪了歪身子。

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科学研究表明,洞女之所以陷入幻想,就是因为对男女之间的爱情极度渴望,可是封建社会中对女子性行为的迫害压制让她们趋之若鹜,最终成心疾,只能转而追求与神的柏拉图恋爱。洞女不曾尝过凡人情爱,也就是说,若要见到一两个香艳画面……她们定会心情激动,心生向往,或者心生嫉恨,露出马脚。”

王也幽幽地将脑袋缓缓转向她,“我去,这荒山野岭,哪儿来香艳画面。”

江芸指了指自己,“女的。” 又指了指他,视线似有若无的轻飘飘的看他的腰际,“带把儿的。”

吊儿郎当的笑容骤然凝固,仿佛额间耳前几缕碎发都僵硬了。他与她沉默相视两秒,然后缓缓把脑袋转了回去。

她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回来,逼他直视。

他捏着自己下巴让自己扭回去。

江芸雷厉风行,伸手掏进他宽松道袍,还没等摸到胸膛呢,他一把抓住,开口便是,“天尊在上,弟子不敬了。”

有些话,不能说,但是忍不了了,已经到了嘴边,不得不说。

江!芸!你!大!爷!的!

想也别想!!

王也竖起两指,“乱金柝!!”

转瞬之息,她掉线,他已趁机躲到十里开外。

江芸一脸没所谓地继续吃烤鱼,“反正就这两个办法,大不了咱们就不出去了,比谁的寿命长咯。”

远处的王也幽怨地哀叹一声——

“跟我保持二十米的距离,”他在胸前竖立两指,似是要结太极阴阳印。

他合眼运炁,骤然,从身上发出锋利如刀锋一般的气旋,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处扩散。郁郁葱葱的低矮灌木被这气势吹弯了枝桠,不少藏匿在树叶里的蛊虫抓不住叶子,被强大的气流吹的七零八落。

江芸一时间看呆,“这是什么?不像武当的太极拳法……”

王也并没回复,双脚稳稳当当的站于中心,通身流转的气将他的发丝吹散,束于头顶的发髻都似有松散的迹象。

那因懒洋洋而下垂的双肩仍是老样子,这种时候他还是一副散漫的模样,可是毋庸置疑,他此时此刻从身上迸发出的先天之炁是那么震慑周遭一切活的生物。

他慢悠悠地道,“哎呀……小丫头,你们那些湘西的法子,纵然有用,不过落花洞女本就是可怜人……被压迫于男女情爱,却用她得不到的事物刺激她,诛心固然有效,不过不是我武当派的风格。既然湘西是客,那在武当的地盘上,就让小道来试试自家的方法,如何!”

“你……你想怎么做?!”纵然离得很远,可她仍被强大的风力挟持,只能抱着树干不松手。

王也没再回答,撑起炁场。

只有他能看见的奇门法阵瞬间铺展,与此时此刻天际的幽星相互呼应,这存在了上亿年的恒星,千年前也曾有一位伟人在天幕下嵯桀感叹……此时此刻正透过天象,深沉幽暗的望着传承者……群星绕其旋转,好象天空的主宰。

这儿是落花洞女营造出的精神假象,那王也便以内景破之!

两种精神世界的碰撞,定有一方不忍压力而收束!王也的奇门之术扩张得越大,落花洞女便无处可藏。

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颤动,是洞女在做最后的反抗。王也与江芸此时都在洞女的内心世界中,自然而然,也被迫接受了洞女一生的痛苦与哀嚎。

落洞是人神错综的悲剧,何来的神?又何来的鬼?距今不过一百年,那时的女孩但凡解放天性,绕过父母对男子表露爱慕,献身于他,定会被旁人抓来光身游街,更别说是从不世出、与世隔绝的的秘地湘西。

男女情爱对她们来说,是羞怯的,却也是恐惧的,因为,向往此事,则代表着不贞与放|荡……

王也感受到洞女深深隐藏着的扭曲的痛苦,洞女因饱受贞节牌坊的压迫,则启动了心理防御机制,活在自由自在的美梦中,幻想出不需床事的“神”来爱她。这样持续了千年的女性的血与泪,怎能不让人动容?

他的心思有点儿乱,洞女的怨力太强,洞女在哭,哭得是女人的身不由己,是女人的力不从心。

他出家避世,这些年的修炼,并没有让他心若冰清至冷漠,他其实仍心系天下间无可奈何的挣扎与困苦……

这也是他不赞同江芸的法子——用伤诛心的一大原因。

他心中默念净心神咒,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倾丧!

可洞女恸哭之重,非掐诀能匹敌,他意识仍有松散之意。

正当此时,一曲悠扬婉转的笛声刺破狂风,音律将他包围,如涓涓溪流,抚平他心中的波动。

远处的江芸垂眼握笛,通身流转幽紫之炁,炁将她稳于空中,还没来得及穿上鞋的小脚踮起,如玉一般的脚趾点在水面之上,墨色如瀑的长发飘飘摇摇,此时此刻像极了月下降临的仙女。

江芸同为女性,笛声中传扬的怜爱与安慰,让洞女从哀嚎转为小声泣饮。

王也震惊无比,这人也会好好吹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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