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决定拯救小可怜（1 / 1）

林清梦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林家村，这时候正是务农女归家吃饭的时候。

扛着锄头回家吃饭的女人看见林清梦背着林南枝回家，震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直直的盯着两人的身影，眼神龌龊。

刚刚林清梦给他检查伤口时，将衣袖卷了起来，虽说只是半截手臂，但这样直白的目光，连林清梦都察觉到不对。

林南枝顿感难堪，脸色惨白，身体不安的动了一下。

只是林南枝的手臂擦伤严重，不宜将衣服放下来。

“别管她，很快就到家了。”她柔声安慰道，并加快了步伐。

林南枝咬着唇将头埋在她背里。

村里人说话丝毫不避讳：“清梦姐，你不是说要把他卖了吗，怎么还背回来了？”

林清梦扫了她一眼，这女人名叫林全，一直垂涎林南枝的美貌，却碍于林清梦的“威名”不敢真的调戏林南枝。

但她那龌龊的心思一直未断过，而且不止她，林家村不少女人都存着这肮脏的心思。

都在等着林清梦将人卖掉后，带着钱去青楼解馋。

平时村里一派和煦，其实私底下暗潮汹涌，林南枝是村里难得的标致男人，女人垂涎他的外表却不会对他的苦难施以援手，反而都在等着他堕入黑暗后，意图将他拉下地狱一饱私欲。

虽说林南枝安分守己，但是也不碍着她们在背后编排他，认为这样一张脸一定是个乱性无德的娼夫。

村里的男人更是嫉妒林南枝，恨透了他凭着一张美貌的脸到处勾引女人，私下里经常聚在一起嚼舌根，咒骂他是不守男德骚狐狸精，村里的小孩有样学样也跟着大人欺负他。

境遇十分凄惨。

即使这样，林南枝也没有扭曲黑化，反而选择以死赎那莫须有的罪名。

这样凄惨的遭遇，让林清梦很难不心疼，她暗暗决定以后尽量呵护他，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她快步掠过田间小路，神情冷淡：“我只是带他去县城逛逛。”

林全毫不掩饰的嘲讽大笑。

林清梦并不理会，只有离开这些人的视线，才会让林南枝不再难堪。

“当家的，快来吃饭了。”林全的夫郎李招妹走到院门前呼唤妻主，目光落在林南枝身上时满是鄙夷，啐了句：“浪荡货。”

等林清梦走远，李招妹恶狠狠道：“那贱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不是卖了吗，怎么还留在林家村败坏风气！”

林全嘲讽一笑：“谁知道呢，这大白天搂搂抱抱不知羞耻，林清梦之前要卖人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死活不承认，真是笑死个人。”

“还真是奇怪，就林南枝那狐媚劲怎么说也能卖个几十两，林清梦那么贪财怎么舍得。”李招妹眼里全是恶毒：“别怕是个残破身子，连妓院都嫌脏不肯收吧，啧，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

听了夫郎这么说，林全嘲笑道：“那和林清梦这种下三滥不是正好凑一对吗，哈哈！”

两夫妻肆无忌惮的诋毁着林清梦两人，哈哈大笑着进屋吃饭。

林清梦并不知道这些。

她现在在愁另一件事，她家实在是太穷了！

家徒四壁的破旧小屋，窗户纸没有块完整的，屋顶还有几处破洞，如果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厨房里也空空如也，唯有院子里的十几颗小青菜。整个家掏不出一个铜板。

穷！太穷了！

她背着林南枝进屋，将人放在土炕上。

土炕上连个枕头都没有，唯有一条破旧的薄被子，根本抵不住寒风。

哎！林南枝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家里里外外都得添置物件。

林南枝听见叹息惊心胆战，他不知道哪里又惹林清梦不开心，但是她以前是绝不可能让他上炕的，他慌张着站到地上，无措的紧攥着双手。

“你全身都是伤，不躺床上下来干嘛？”林清梦忙将人扶回去躺好。

林南枝身形一颤，战战兢兢道：“我、我去做晚饭。”

林清梦俯身贴近，尽量温声细语：“听话，你躺好休息，我去打水给你清洗伤口，其他的别担心。”

好在家里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有，林清梦利索的生火烧热水。

等她回来时，林南枝正不安的坐在床沿边，全身紧绷。

林清梦明白，自己突然转变他肯定不适应。

以往原身那混蛋不打他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担心他的伤势，也许他前半生都没有人被人关心过。

林清梦将水盆放下后，突然想起一段遥远的记忆。

林南枝在原生家庭过得也很惨，他爹李兰不仅把他当牲口使唤，还总是骂他是个赔钱货，养他还不如养头骡子，动不动就打他出气。

后来他爹把林南枝卖给林清梦家做童养夫，换了十两银子。

从此就当没这个儿子。

李兰是真的不把林南枝当儿子看。

这些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林南枝是死是活。

林南枝前十九年的人生就像寒冷漆黑的深海，没有见过一丝阳光。

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无尽的痛苦。

她的心猛的刺痛，轻声道：“你先清洗一下伤口，等明天我去做工赚了钱再买点药回来。”

林南枝看不懂她眼里的心疼，那对他太陌生了。

他死死捂着衣服，脸上涨成屈辱的红色，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难道她今天所有的温柔都是为了那种事情吗？

林清梦以为林南枝是害怕被打，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尽量笑得温柔，：“我真的不会再打你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

林南枝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特别是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张随风飘零的白纸，脆弱得惹人怜惜。

他警惕而踌躇的看着林清梦，片刻后弱弱的开口。

“那我想自己来…，可，可以吗？”他试探着问，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堆满了委屈，似乎林清梦一拒绝泪水就会立刻决堤。

“嗯，可以。”林清梦看着他露出的手臂上遍布青紫的伤痕，神情有些不自然。

轻咳了一声说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

“嗯。”林南枝的声音微不可查，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

林清梦来到厨房发现油盐之类的通通没有，只有一堆破瓦罐，米缸里只有一小把糙米，还有不太多的柴火和院子里的小青菜。

林清梦欲哭无泪。

如果不尽快赚钱买粮食，他们真的会饿死。

林清梦一直都是个积极乐观的人，她在原来的世界已经因意外坠楼而亡，唯一的亲人外婆也已经仙逝，所以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的。

她从小和外婆生活在农村，后来上大学才去了大城市，生火做饭什么的都还算熟练。

林清梦往土灶里添了几把柴火，开始做饭，倒出一半的糙米全放锅里，加了一大瓢水，等水煮沸后将米捞出来去糠皮，不然吃着拉嗓子。

然后去院子里拔了几颗小青菜清洗好，没有油盐用开水抄一下也不错。

林南枝看着林清梦走远了才拿起麻布帕子，纤细手指碰到水面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是热水。

林南枝神情复杂的清理着伤口，碰到皮开肉绽的地方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神情清冷的继续擦拭。

缓慢抬眸间，视线透过破烂的纸窗户，厨房的烟囱上冒出袅袅青烟。

微微犹豫了一下，他来到窗边看着林清梦破天荒的在厨房里忙碌。

他大惊失色，吓得连身上的伤也不顾了，着急忙慌的跑进厨房。

“这是、煮饭是男人该干的事情，女人怎么能进厨房。”他哆哆嗦嗦的说完，恐惧得嘴唇泛白。

林清梦顿了一下，温柔道：“你全身都是伤，不宜劳作。”

林南枝低垂着头：“这点伤不算什么，还是我来煮饭吧。”

这算什么呢，从前被打得半死不活还要爬起来洗衣做饭，甚至还要去地里拾麦穗充饥。

明明一直都是漠不关心，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到底又在盘算什么？

“你想煮饭等你以后伤好了再做，现在乖乖听话。”林清梦擦了擦手将人拉走。

林南枝却不肯走，小声哀求道：“那我留在这里帮你打下手可以吗？”

他回屋躺着只会更加惶恐不安，林清梦此刻越是对他好，他越是感到无比煎熬。

她的好就像一把悬在脖颈的利剑，随时会要了他的命，他只能时刻提心吊胆。

“好吧。”林清梦有些拗不过：“那你帮我烧火，坐在活边也暖和些。”

林南枝听话的去火灶旁烧火。

林清梦从小和外婆生活在农村，自然也会做饭，上大学时还去餐馆打过兼职，学到不少手艺。

就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大大限制了她的发挥。

林南枝心中疑惑她为何动作如此麻利，她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土灶里的火焰暖烘烘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伤口疼不疼，身子冷不冷。

火光让他苍白的脸色有了暖色，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不再像凄风冷雨里的白玉兰。

林清梦简单将小青菜抄过一道水，再加上米粥，这就是他们的晚饭。

林南枝过来帮她把碗筷摆好，退在一边站着。

“没油没盐的日子真不好过，要是有辣椒也好。”她惨淡一笑。

林南枝凤眸亮了一下，续而神情复杂的抬头，第一次正视林清梦。

小声说：“有辣椒。”

林清梦惊喜道：“真的？”

林南枝从厨房的破罐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递到林清梦面前：“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去山上摘野菜时遇见这种辣椒都会采一些存起来，这种小辣椒很辣，我平时做菜很少用。”他都是在冬天冷得不行的时候嚼一两根暖身子。

林清梦打开罐子看到满满一罐的细小红辣椒，她尝了尝，的确很辣。

有了辣椒可以做很多她喜欢的菜，而且辣椒开胃暖身，简直是冬天煮火锅的必备佳品。

她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南枝，你好聪明！这种辣椒山上多吗？”

林南枝生平第一次被夸，怔了怔，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低着头道：“不多，但是以后我遇见了都采回来。”

那一抹笑极浅极浅，像饭菜冒出的一缕热气转瞬消散在寒风里，这是让他对自己改观的第一步。

“咦？”林清梦看着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碗筷，续而了然的起身。

她拿出一副碗筷盛上满满的米粥，递给林南枝。

“快上桌吃饭，不然一会儿菜该冷了。”林清梦将人拉到板凳上坐下，原身是不让她上桌吃饭的，每次林南枝都只能吃她吃剩下的。

林南枝怔怔的接过米粥，米粒的清香融进腾腾热气，熏得凤眸水汽氤氲。

林南枝坐在桌边，捧着粥碗姿态卑微，也不会夹菜，声音几不可闻：“嗯。”

林清梦白天背着林南枝的时候，他又瘦又轻还有些咯手，以后得想办法喂胖点。

她内心感叹，林南枝这一生真的太惨了。

不仅过惯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就连虐待毒打都已经习以为常。

他任劳任怨，忍饥挨饿，可是原身那个禽兽还是绝情的将他拖去奴隶市场卖掉。

林清梦眼里满是心疼，她夹起菜就往林南枝碗里堆：“你太瘦了，多吃些。”

林南枝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饭菜，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愈发强烈，眼眶也越发酸胀。

他强压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垂着头默声吃饭。

已经记不得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晚饭过后，两人洗漱好，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

这间房子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卧室，厨房是格外修建的一处小棚屋。

以前林南枝是睡在厨房的角落里，躺在干草堆上连床被子都没有，寒风一吹彻骨的冰冷。

眼下林清梦是肯定不会再让他去厨房睡觉，洗完澡就带着人进屋了。

当林清梦把林南枝拉到床边时，她明显感觉到林南枝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抖。

林清梦也不过多解释，直接平躺在床上，动作十分安分守己。

“天气冷下来了，厨房连风都遮不住，先委屈你和我睡一处吧。”林清梦拉过薄被子给林南枝盖好。

林南枝将头埋在被子里，止不住的颤抖，他害怕极了，虽然未经人事，但是他知道那种事情一定充满了痛苦和屈辱。

即使内心无比排斥，但他也只能乞求林清梦下手轻些。

等林南枝上床躺好时，他已经做好了决绝的准备。

可是料想中的疼痛和折辱迟迟没有到来，反而传来了林清梦均匀的呼吸声。

被子不算大，将将能够盖住两个紧挨在一起的身体，确定林清梦真的睡着后，林南枝轻轻转过身，睁着漂亮的眼眸盯着林清梦。

今天的经历在他头脑里不停的闪过。

林清梦不顾他的哀求，将他拽去奴隶市场。

林清梦跟路过的老鸨讨价还价，妄想用他的清白之身多换些银子，可她说着说着就愣住了。

片刻后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林清梦那么贪财的一个人居然连三十两都不要了。

她拉着他就离开了哀嚎遍地的奴隶市场。

看到他身上的伤会心疼会道歉，还背着他回来。

回家还帮他烧热水清理伤口，让他上桌吃饭，现在更是允许他上床睡觉，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情。

她还说以后不会再打她，好好过日子。

林南枝不想睡。

害怕一觉醒来这些不过是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