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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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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江家父母兄嫂皆归。江蓠掏出兑票让长辈拿主意。

“二十两……”在座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怎么回事?”江父问道。

江蓠把事情不能说的部分掐了,挑挑拣拣了些能讲的交代,当然对于自己遇险的事只字未提。

“没听说泽孟来了一口气能掏出二十两的贵人啊……”江蓠的哥哥江诀在衙门当差,对县里有权势的人比较了解,拿着这张没注名字的兑票翻来覆去也没瞧出什么门道,“回头我去打听打听。”

江父捋着胡须,形容严肃:“总之把钱给人家还回去。”

“对了。”江母说,“今日柳家太太托人给我带了话,说是柳家郎下月便能回来,届时春夏之交适合出游,问阿杏想不想一同出去玩。”

“多好,到时候我手头的事情也忙完了,咱们一块儿出去踏青。”江诀点点头,以为此主意妙极。

“什么咱们呀!人家未来的小两口出游,你掺和个什么劲。”蓝桉时常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可不兴盲婚哑嫁,阿杏马上就要给柳家做媳妇了,可不得多多了解了解自个儿未来夫君么。阿杏你可得趁着这回与柳家郎好好相处呐。”

哪怕是见惯了父母相互扶持、兄嫂轻快惬意的相处模式,当婚姻降临到自己头上时,江蓠依旧觉得它神秘而庄重。

她还不懂男女之情,就要开始学会与多年未见的儿时旧邻玩伴以未婚夫妻的方式相处,一时觉得无所适从:“阿嫂就爱拿我打趣。”

“媳妇你可别逗她啦,瞧这丫头脸热得都能烙饼咯。”江母被江蓠的窘态逗乐。

“我的衣裳还没补好呢先走了。”江蓠借口溜走。

蓝桉乐得前仰后合,就连向来古板的江父脸上都出现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江蓠都没再上山采药去。

铁叔把山上可能有大虫之类的猛兽这件事通知了各家各户,如今正集结村里青壮年准备防御。

江蓠期起先觉得自己撒的谎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是过意不去,转念一想,山上莫名出现了螽人,想来也确实不安宁,没人再去也好。而她自己则是每日跟着父母进城,平常帮忙干些活顺带精进自己的医术,父亲外出给人诊病时就由她坐诊。

这日父亲坐诊,医馆无事,她又捧起已经被她读得烂熟的医案打算再看一遍打发时间,一抹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瞧瞧是谁来啦?”

江蓠循声望去,神色惊喜:“珍珍!”

来者正是她打小的玩伴,柳家三姑娘柳含珍,也是她的未来小姑。

“我的好阿杏,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多苦啊!”

柳含珍飞扑入怀,江蓠往后一踉跄,堪堪接住。

“江叔好。”柳含珍向刚从阁楼下来的江父问好。

“嗯。”江父点点头,“来找阿杏玩吗?”

“嗯,我可以和阿杏一块出去走走吗?”

江父应允。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被拘在家里练习刺绣有多闷!”柳含珍一边走一边诉苦,“阿娘老说我女工太糟糕了以后都要被婆家嫌弃的……”

她早就被许给了城东的徐家,徐家书香门第规矩甚严,徐家的姑娘个个女工管家都是好手,就是徐家长辈严格教导的关系。

“你的女工还差?”江蓠吃惊,自觉羞愧,“那我这双笨手真是没脸见人了。”

织布缝补裁衣她都只是粗略地会点罢了。

“你可别这么说。哎呦我这笨口拙舌的……”柳含珍连连拍自己的嘴,“阿娘说,阿杏这双手是诊脉行针抓药开方的妙手,手上的功夫是治病救人的回春术,阿杏的手是宝贝,若是拘在房中织布绣花那是柳家罪过呐。”

江蓠被夸得不好意思:“哪有这么……”

“你都不知道我阿娘有多喜欢你,成天’阿杏阿杏’的挂嘴边,我这个亲女儿都比不上。”柳含珍佯怒道,

“我看你干脆明儿就过了门算了,免得她日思夜想的。”

“你可别瞎说。不过女子不精纺布裁衣好像确实不太妥,该下功夫。”

“可不必。我悄悄告诉你……”柳含珍神秘兮兮,“哥哥寄回来的家书中说,他在外求学的时候被先生的好友赏识,这回回来也是回来赴任县丞的,只是文书还未到咱们泽孟我们不知道而已。”

“什么?”

“你要成县丞夫人了!”柳含珍兴奋不已,“咱们家还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儿呢。不然你说我为什么今儿偷偷溜出来都一定要找你。”

县丞……那就是官爷了……江蓠实在难以把小时候那个跟自己一块上树摘果下水摸鱼的邻家哥哥与板正的官服联系在一起。

“高兴傻啦?”柳含珍见她半天不说话,“我听说那些官儿的太太不自己做衣裳,都是雇绣娘的。你做了我哥的娘子,女工如何有什么重要。你可是咱们泽孟的小菩萨,大家伙儿一块疼你都来不及呢。”

江、柳两家原先是邻居,长辈私交甚好,早早给江蓠和柳含章定下了娃娃亲。在江蓠五岁的时候江父卖了宅子带着一家子云游行医,直到前年才又回泽孟城郊定居。而柳含章几年前自己攒了些钱咬咬牙出去求学。

当年两家还算是门当户对,柳郎以后要成县丞了,那她岂不是要成……糟糠之妻了?(注)

柳含珍拉着她自顾自地傻乐,畅想以后美好的日子。江蓠心不在焉地走着,忽觉腰间一轻——

“哎!”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乞儿模样的小孩拽着她的钱袋子就跑,她立马去追,“站住!”

柳含珍也马上反应过来,她身着裙装不便奔跑,只能指着小孩对左右行人大喊:“抓小贼!”

路上几个行人拦住小贼去路,谁知这小孩滑不溜手抓都抓不住,江蓠眼见着几次要成功都让他逃脱。

他快得像脚底抹了油,三两下绕开障碍。江蓠追得急,就要穿过大路闪进对面纵横交错的窄巷里,再次伸手去抓,却没注意到飞驰而来的骏马。

“吁——”骏马长嘶,被堪堪勒住,前蹄扬起,险些就要踏在小贼身上。

小贼一惊,瘫坐在地,手里的钱袋子没抓稳,江蓠虽是被惊得跌了一跤,还是趁机一把夺回钱袋。

但他反应极为迅速,见此次出手失败,赶紧站起来就要跑。

江蓠方才一跤跌得重,一时起不来,眼睁睁看着他逃。

一道寒光闪过,小贼动作被瞬间止住。

马上人手执长剑架在那小贼喉管前,目光阴沉地俯视着那小贼,样子极为不悦:“去哪,嗯?”

江蓠顺着剑看去,只见马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自己所救之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注:糟糠之妻指的是共患难过的妻子(百度百科),这里是阿杏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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