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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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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这种情况周小玩一律视为对方没眼光。何况是碰到了有背景的,那就更没必要烦心了。

倒是涂吟啸很有些不平,倘若那家公司徒有背景,方案不行,那接受起来反而容易,别人问起还能说是输在没后台。可偏偏人家不仅有后台,方案也很拿得出手,这样倒让人不舒服了,你再有微词,别人反而会说你输不起,方案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拿别的说事算个什么?

再者,这个项目涂吟啸当初是势在必得的,现在却丢了,她不太甘心。

她看向对面迅速接受了结果的周小玩,想起那天她讲完方案下台后的那个笑,那时候她以为她是自信,现在看来确实是自信没错,只不过是知道自己方案会落选的自信。

“你早知道我们拿不下这个项目?”涂吟啸跟她确认。

“百分之九十九吧。”周小玩实话实说,“概念抽象,还要大打情怀牌,落地又有风险,一般人都不会选。”

“你这样说也没错,情怀跟热爱确实当不了饭吃,”涂吟啸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改主意接下了跳格的《急急如律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想当初涂吟啸跑出来单干,是因为不想再吃听人差遣的苦,总经理又如何,大山上面还有大山,权利再大也有限。出来后就是她自己说了算,她带过大爆项目,又有二十来年的高管经验,手握一流人脉,是以公司初创伊始就有片方主动找来合作,S级的大项目,名导和当红演员加持,宣发预算充足,但她没有接,转而去竞标了另一部小众的文艺片,几个月忙下来,票房远超预期,挣得不少,但也远不如她放弃的大项目。

文艺片做完,又开拓了话剧业务,她让周小玩去打的头阵。宣话剧赚不了大钱,周小玩是做高兴了,别人却熬不住,新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只有周小玩这个元老级员工八风不动,还稳坐在原来的位置。

“公司留不住人,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个,后天就剩咱俩,那就没有搞头了。”涂吟啸叹了口气,“这几年我做的项目少,也都是些小项目,别人还记得有我这号人,是因为我过去那么多年没白干,可再过两年,能像开拍那样总找我们的只会越来越少。我得留住人,留人就要项目,要名气,还要钱。”

涂吟啸一番话说得惆怅不已,周小玩想了想,问:“咱们公司账上快没钱啦?”

涂吟啸扑哧一声笑了:“那还不至于!”

“我想也是……要真没钱了我也能想想办法。”

涂吟啸笑着摇头:“我说这个,是要告诉你,就算现在利字当头,我不也照样拿了你的方案去比?你说落地有风险没错,但做什么没风险?要没点冒风险的胆量,开拍也做不到这么大。说句实话,这回他们这么选也差不了,但肯定没你的好。你这方案先留着,等碰上哪个合适的项目,到时候就只有开拍后悔的份了。”

涂吟啸夸到这份上,周小玩也全盘接受了,人么,多听点好话有益于身心健康,管它是不是言过其实呢。

不过她也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一开始她确实没抱希望,可架不住有人几次在她耳边说这方案多么多么好,还摆出十分期待跟她共事的样子,她自己本就矛盾,表面上说是因为片子好才去比稿,其实也有他在的缘故,再被他那么一感染,担心吵架的顾虑就被抛到了脑后,跟着他一起期待起来。期待之后再落空,滋味就不太好受了。

所以怪谁呢,当然是贺司扬。

开拍的邮件发来之前,贺司扬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到,他又发来消息,她从涂吟啸那儿得知结果后才看到,一条告诉她结果,一条说晚上来找她。

发来消息的还有上回一起比稿的酒友老杜,显然是打探情况来了,她也没推辞,下了班就去了酒吧。

一个大卡座,早坐满了人,听她说方案输了,还不怎么信。

她从角落里点出没说话的陈慕杨:“开拍的人就在这儿呢,你们不信我总信他吧?”

陈慕杨被一桌人看着也没说话,但略微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我那消息也是真的了?”说话的是老杜那位包打听的爱人,“我听人说,是制片的哪个亲戚?”

周小玩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是不是连我明天要去哪儿都能打听到啊?”

“你要去哪儿?”众人纷纷问。

“要休年假,去一趟美利坚,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大的不行啊,小件的能捎点儿。”

有几个人还真有要带的,当下就发了消息给她,原本话题都被她岔开了,可耐不住老杜又聊了回去,她今天是纯粹来喝酒的,并不想聊工作,何况也没什么可聊的,老杜从她这儿得不到情报,就去扒着陈慕杨,陈慕杨哪里招架得住那样一根老油条,她看不过眼,把人喊到了自己边上。

就在陈慕杨第三次对着她欲言又止的时候,她好笑地看过去:“我有那么吓人么?想说什么就说呀,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没有,我就是想问……你还好么?”

周小玩闻言脸一板:“很不好,非常不好,丢掉这个项目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

她要说很好,陈慕杨还要怀疑,但她严肃地开起玩笑,陈慕杨就笑了。

他今天得知比稿结果后,一直想找个理由给她发消息,但总担心拿不好说话的尺度,犹豫的时候看见群里说要喝酒,他立马先过来等她。

“你别笑呀,”周小玩继续一本正经地打趣说,“本来心情就不好,见到甲方的人笑得这么开心,你小心我待会儿偷偷害你。”

陈慕杨笑得更灿烂了,他是那种不笑的时候没什么存在感,一笑就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再逗他一逗的人,简单点说,是笑起来要帅气很多的人。

他也有些矛盾,跟别人能正常谈笑,到了周小玩面前就不大自在,连开玩笑都透着股生疏:“那你再等等,我现在不一定能继续待在项目组,等确定了你再害我也不迟。”

“怎么就不一定了?”周小玩问。

“我们项目总监要换人,他不打算管这个项目,推荐了另一个总监来接手,现在公司还没出通知,我们都在想是不是项目组要重组,重组的话我们就有可能被换掉,”见周小玩蹙起眉头,陈慕杨解释,“就是贺司扬师兄,也是我们的校友,他不想带这个项目了。”

“这是你们公司重点项目,他怎么忽然就不带了?”

“可能是觉得……不公平吧,”陈慕杨时刻注意着周小玩的脸色,“我听其他同事说,贺师兄平常都是对事不对人,再严厉的时候也不会冲人发火,这回好像跟上面领导翻了脸,我们也没看见,但能感受到气氛很紧张。之前贺师兄跟制片人看起来很亲近,现在他们也不怎么说话,贺师兄还好,制片人看着就不太高兴。”

这个答案跟周小玩设想的大差不差,她都能想象到贺司扬发完火后闷着不说话的样子。他不喜欢发火,所以发完火后老爱一个人待着想一想,每次两人吵完,他就背过身复盘又复盘,或者跑阳台抽烟,有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去哄他,他自己先消气了,面子上还有些下不来,但该干嘛干嘛。

可这次估计够呛,他竟然都气到撂手不干,那这几天肯定没少黑脸。

她把面前的酒一口喝了,起身说要走,众人知道她要出远门,也没留她,她径自去前头结账,谁知又被陈慕杨抢了一步。

陈慕杨跟着她出来,见她走得急,语速也快起来:“小玩姐,现在还没到最后,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工作。”

周小玩笑:“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确实还有的是机会。那顿饭先欠着,等我休假回来再请你。”

“没事的,我请你也一样,”见她招了出租,他又忙跟上去一步,磕巴了下,“小玩姐,你、你去美国能帮我也带样东西么?我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行啊,你发我,带不带还得看我心情哈。”

她开着玩笑挥挥手,麻利钻进车子。

想一想,项目是丢了,但不影响她跟贺司扬去纽约度假啊,先前那么多次她都忍着没去,就是要等他一起,这次总算要去了,她并不想坏着心情出发。

到了住处,开门一看屋里已经亮了灯,但罕见的是,贺司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收拾屋子,进去也没见人,再往外,才见他站在阳台上抽烟,看来是还没消气。

她推了门,人没有出去,倚在身后的沙发扶手上,贺司扬听见声音回头,阴郁的一张脸被薄薄的烟雾笼住,她冲他张开手,坦荡地把两个字说出委屈的意味:“醉了。”

醉了的下一步是要他帮她脱衣服,贺司扬把手里的烟灭了,等三两步到了她面前,却没动手帮忙,周小玩哪里是醉了,脸倒是被醺得微微泛红,身上的酒味也不容小觑,她又张了张手,贺司扬才弯下腰来,刚挨下去,身前的人顺势扑了上来,双手揽住他脖子,歪着脑袋就来亲他。贺司扬嘴里有烟味,不给她亲,她不管那么多,前几天就想他想得不行,又一连几天都没见到,现在人到了他跟前,别的事情先靠后,她就要先跟他接吻。

她那架势有够唬人的,像要把人吞了似的,碰到哪儿就亲哪,可总亲不到他的唇,她不满地哼哼两声,手往他衣服里伸,指甲轻刮两下,贺司扬才不躲了,微微低了头,两人鼻尖挨在一起,她顺利含住他的唇,舌尖探进去,绞住他的,热切地舔舐卷缠。

该怎么说她的吻技,总是来势汹汹,热情似火,可耐性差了点,亲一会儿就喘得不行,再别开头,埋进他脖子里,一下又一下,嘬得贺司扬呼吸都重了。

她脚也勾住他,整个人扒在他身上,再亲,重心故意往后靠,两人便摔到了沙发上,她窃笑出声来,一双眼睛含情脉脉,贺司扬望着她,俯身亲过去,动作比起她的要轻柔很多,也要深得多,周小玩很快就不行了,推开他咳了两下,咳得脖子都红了,贺司扬将她抱坐起来,她攀住他的肩说:“我们商量个事儿?”

贺司扬替她理了理头发,等着她开口。

“《百分百恋爱》这个项目,你还是做吧。”

眼见着贺司扬皱了眉,她解释:“我刚在酒吧听人说了。之前就说过了嘛,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完全没有必要放弃这个项目。”

贺司扬似是不解了两秒,才问:“你觉得没必要?”

“当然没必要,他从你入行开始就是你的老师,你也说过,他够专业,但也极其看重利益,现在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撕破脸,以后等你自己制片了,他要是想,一两句话就能给你带来麻烦。”

贺司扬松开她,显然是有点不高兴了:“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必要?”

他语气里带着情绪,周小玩也气不顺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呢?不是我的方案,也不是定风波的方案,制片坚持要选他儿子的公司,你也会丢下这个项目不管了吗?不会的吧?”

“对,你说得对,我大概率就不会了,这是重点项目,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就算我再喜欢哪个方案,现在不选以后还能选,挪给另一部合适的电影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那样既不会得罪人,还能把喜欢的方案留下,皆大欢喜了。”

周小玩不喜欢他那种自嘲的语气,本来要反驳的,可被他一激,就应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贺司扬越是生气的时候,语气越是平静,“但现在没有如果,我喜欢的就是你的方案,就是定风波的方案,你也要我把你跟别人一视同仁吗?”

“这不是重点,是不是我都一样,重点是你这样做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不过是换个人继续做这个项目,最后损失的只有你一个人。”

“那就损失好了。”贺司扬整个人都冷下来,“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负责,就算以后真有什么问题,我不会回过头来怪你。”

周小玩又一次气得要爆炸了:“你以为我是怕你怪我吗?你自己做的选择,你想怪我还不给你怪呢!我还不是担心你!”

她一边说一边去抢他手里的烟,其实根本不知道抢来了要做什么,只是单纯想要跟他过不去:“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老是要曲解我的意思,早晚要被你气死!”

贺司扬别开手不给她:“那是谁把钱算得一清二楚?现在还要我把你当作别人,我是什么精准的机器吗周小玩?面对你的事情也还是一点情绪都不能有?”

周小玩扑到了他身上:“我哪里算得一清二楚了!本来也就是随手转的,你老觉得我是别有用心,现在还乱给我安罪名,明明就只是担心以后你会被人使绊子!”

她情绪激动,跪在他腿上差点摔了,被他一把搂住,她翻身要起来,贺司扬箍住没让,她还在气头上,全身都在挣扎,对着他又是捶又是咬,贺司扬一一受了,低下头就去堵她的嘴,她挣扎得就更厉害了,可贺司扬跟扎了根似的,起初是抱在腿上亲,一会儿重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一边吻一边去顺她的头发,她头发原本还算柔顺,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在生气,头发也跟着毛躁起来,尤其那几根碎发,他忍不住顺了又顺。周小玩被他顺得舒服了,可不愿意承认,低声骂他混蛋。

往常听见他就笑了,现在却笑不出来:“我知道我这么做解决不了问题,但总要允许我有点个人情绪吧?情绪上来哪里还会想那么多?何况你担心的也不一定会发生,我还没无能到别人就能轻易给我使绊子吧?就算真有,就没有解决办法了?”

“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横过来有,竖过来有,怎么都有!”

“因为我占理,”他还执着于那一个问题,“你不是别人,别人写不出那么好的方案。”

她冷哼:“说得那么好听,我自己都没觉得有多好。人家也不差,就算他不是制片人的儿子,也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他两个字就把别人给钉死了,“但确实也不差,既然他们坚持要用,那就用吧。他们不用你的方案,损失的不是你,是这部电影,是开拍。”

贺司扬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他尽力去游说了,领导始终不听那就算了。他这几天也确实愤怒了,不爽了,但再多的情绪到现在也已经消解了。

“那你还抽那么多烟?”周小玩用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下巴,“好久没见你这么郁闷。”

他不说话,低下头又来吻她。她分得清他的吻,多半时候是想亲就亲了,偶尔带着点目的,想要索取也好,故意让她生气也好,还有像现在,带着些情绪,那情绪她一时分辨不出来,但隐隐约约快要感知到了。

她推开他:“问你呢!”

他仍旧只是望着她,她的感知越来越强烈:“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好,只这一个字,周小玩就可以确定了,她并没有感知错,替他说出那两个字:“但是……”

他眉头皱得更厉害,有苦恼,也有心虚:“临时要去上海几天。”

去上海忙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想也知道是出了什么必须他到场的事。所以他抽烟并不是因为那个项目,是因为不能跟她一块儿去纽约。

周小玩沉默了几秒,说:“噢。”

她话越少,说明生气得越厉害,贺司扬要去抱她,被她躲开了,他仍坚持把她捞来怀里:“我们一起改签?”

能让他脾气软成这样,已经是很少见了,周小玩却是越想越生气,努力忍着没爆发:“文杰已经定好行程了,餐厅也预约好了,你不去,我一个人也能去。”

她挣扎着要起身,贺司扬抓着她不放:“只是晚几天,你先过去,我忙完就去找你。”

“别来找我!”

以她对贺司扬的了解,肯定是不得不才有了现在的变卦,她本该理解他,也尽量理解了,但心情还是好不了。

“你不去也好,反正你跟文杰互相看不顺眼,我也省得在中间当夹心饼干了,好不容易有年假,我跟文杰去过二人世界,你忙你的去吧!”

赌气时候说的话,有真也有假,反正周小玩顾不得那么多了,话一撂完,只当贺司扬是透明人,闷着头进了洗手间,洗完澡再出来,屋里已经变了样,东西收拾好了,行李箱里的东西也被整理过了,他自己又站去阳台上抽烟了。

她没空管他,闷去床上继续生气,过会儿有脚步声传来,她闭上眼睛假装睡了,很快就感觉到一只有些凉的手伸过来,将她缠在一处的头发一点点理顺,又有好一会儿没动静,然后又伸了手过来将她手裹在手心,知道她没睡,低声问她:“真不等我?”

他坐在床头,离她很近,周小玩当然是想要等他一起的,可理智让她没法答应他。

她一时也消不了气,想到明天要一个人走,就更不想搭理他了,用力将他手一甩,翻个身朝向另一边。

她不知道贺司扬什么时候走的,只模模糊糊感觉到他来亲自己,动作很轻,落在她额头上,又隐约感知到他要走,想要伸手抓住他,可意识敌不过意志,下一秒人就睡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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