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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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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纪施薇转身,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四五年不见,他看着又老了些。

原本每天出门都要一丝不苟梳理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干枯,散乱地覆盖在他的头上,他的脸上依旧戴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给枯瘦的面容增加了几分儒雅。

他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手上是一个已经翻破了皮的公文包,依旧是那一副清正的模样。

“好久不见了。”纪施薇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那些愤怒甚至于决裂的过往仍然历历在目,纪施薇本以为自己和他再次见面会是两座火山的喷发。

可她可笑地发现,自己的情绪没有想象当中的激动,甚至没有哪些可以称之为激烈的情绪。

“我现在正在工作。”

纪施薇抬头,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带给了自己如梦幻一般童年,却又在自己年少时将这一场美梦打破的人,她的声音冷静到甚至可以称为冷酷:“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入到的片场,但是现在,请您离开我的工作场地。我并不想在工作的时间来和你谈及那些可笑的家庭。”

而他也没有被她的语言轻而易举地击退,他宽和一笑,像是在包容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薇薇,我知道你还在抗拒爸爸,但是爸爸——”

“都是为了我好?”

纪施薇没等他说完,挥了挥手,径直打断道:“你想说这句话,是吗?”

一直都是这句话,从来都是这句话。

纪施薇闭了闭眼睛,她的手忍不住攥紧,为了弹琴特意修剪过的指甲虽不锋利,却仍然在她的手心之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纪施薇睁开眼睛,和对面这位名为“父亲”的男人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是毫不留情的决绝,而他的眼中却带着慈爱与宽容。

不管被谁看到,都只会感觉是女儿没有处理好这段关系,反而伤害了自己的父亲。

“薇薇,爸爸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他温和地注视着她,像每一个关爱孩子的父亲一样:“爸爸知道你现在情绪比较激动,待会又要拍戏,等你拍完了,和我在老地方聊一聊,可以吗?”

纪施薇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她直接走了过去,白色的长裙拖地而过。

只是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停顿了片刻,红唇微启,冷声道:“纪同方,当你逼死了我母亲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谈的了。”

她的身后只传来了一声宽厚的轻笑:“我在老地方等你。”

纪施薇走回拍摄区域,和安保人员指了指刚刚的卫生间,让现场的安保人员加强巡逻,又给颖姐打了电话,让颖姐那边做好公关准备。

今天拍摄的大致内容纪施薇早就已经知晓,除了拍摄音乐会之外,与男主的重逢戏份和被卷入男女主的对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好在剧本并没有要求她演出潸然泪下泪眼婆娑的情人会面,只是要求演出老同学相见时候的惆怅和对青春岁月年少过往回忆的释然。

纪施薇酝酿了一会时婉的情绪,将属于自己愤怒的情绪渐渐抽离,这才点点头,示意江导准备开始。

这一场拍摄进行到了晚上七八点才结束。

因为有拍摄女主质问男主是否还喜欢时婉的戏份,徐诗蕊的情绪到最后都有些控制不住,不知道是因为戏内的情绪影响,还是又牵扯到了戏外的事情,最后直接把包往宋清身上一砸,转身就离开了镜头。

即使是最后喊了卡之后,徐诗蕊还是没有理会宋清,最后也只是勉强笑了笑和纪施薇打了声招呼道了别就走。

小情侣的矛盾,旁人也不好参与太多,旁白的群演也只是私下偷偷八卦徐诗蕊和宋清的关系原来这么差,倒是没有往其他方面上去想。

“薇薇姐,你真的要去见他吗?”小朱一边看着纪施薇套了一身和旁边大学生一样再普通不过的防晒服,忍不住问道:“要不我陪你去?”

纪施薇摇摇头,她直接把头上的饰品拆下,放到小朱手里:“不用了,他既然那时候能够让我走,就已经猜到了我一定会去见他。”

这或许也是可悲的血缘关系,甚至是可悲的熟悉,即使已经分别这么多年了,她也仍然知道他的用意,就如同他也能够猜到她一定会去找她。

小朱接过纪施薇的发饰,又进一步问道:“那你们会去哪里,需要待会我们来接你吗?”

“我待会给你们电话。”纪施薇系上外套拉链,戴上墨镜,转身拍拍小朱的肩膀:“别担心,我就和他在学校里的咖啡店聊一下。”

小朱还想要说什么,却也只见纪施薇挥了挥手,对着她们说:“别担心,先回去休息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学校里的咖啡店已经开了许多年,从纪施薇记事起,这家店就已经在学校的小池塘边上了,刚开的时候作为全省第一家校园咖啡厅,还一度在当时时兴的网站之中红火过一段时间。

只是随着岁月渐逝,虽然仍然还是有一批批新入校的同学和已毕业的校友去不断地支持,但是这家咖啡店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

门上的风铃晃动了一下,纪施薇走进咖啡店,在角落靠窗的卡座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走过去,摘下自己的口罩,坐在他的对面,像是对峙一样:“说吧,现在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他应该不缺钱,或者说他从那一座小县城考到省城来之后就没有缺过钱。

纪施薇的母亲杜晓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家底殷实,上了大学读了经济系之后就和杜同方谈起了恋爱,两人出去花销也一直是杜晓进行开支,后来两人一同留校任教,住了学校的教师公寓,但是杜晓从小就对做生意比较感兴趣,任教了几年后就选择了辞职出来自己创业做生意。

生意上的杜晓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是矛盾的是,在纪施薇记忆之中,母亲似乎一直都是贤妻良母的形象。

她温顺得如同是一朵家养的花,攀附、缠绕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即使纪施薇见过母亲在外面做生意运筹帷幄的模样,却也总是很难将记忆之中的母亲和在家庭之外的母亲等同。

纪施薇无数次午夜梦回,梦到自己如果能站在那幢楼下,梦到自己在站到那一扇不应该打开的房门前,她都只想问自己的母亲一句。

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

是因为她吗?还是因为那个还未出生就逝去的弟弟?

“我希望你能和顾怀予分手。”纪同方端起面前的茶,示意纪施薇。

她的面前摆着一杯奶茶,是曾经年少时候的她最喜欢的口味。

纪施薇冷笑一声,却并没有碰面前的奶茶,只是用手指倒扣,用指骨敲了敲桌面:“你早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还想再听一遍吗?”

“他不适合你,薇薇。”

咖啡屋的风铃再一次清脆地响了响。

但坐在窗边的两人都没有抬头。

纪同方的语气就像是在看小孩胡闹的纵容,劝慰着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他们家家庭太复杂,父母又没了,现在他自己又残疾了,你觉得作为父亲,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呢?”

纪同方仔细看了看他的女儿,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寻到似乎是认同的表情,但最终只是毫无收获。

她的眼睛被墨镜遮住,令纪同方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你不继续读书,转而去进娱乐圈,爸爸不拦你,也和电影学院的老师们都提过,如果你有需要都可以去找他们学习。但是婚姻大事,这是关系你一辈子的事情,爸爸希望你还是可以听一下我的建议。”

纪施薇的嘴角勾了勾,她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薇薇,爸爸是男人,我知道男人都在想什么,他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他只能抓住你。”

“这样的人,他除了有钱,他又还能给你什么呢?”

纪同方说了几句,见纪施薇迟迟没有反应,他忍不住抬高了音量:“薇薇,你怎么看?”

“你这是终于说完了吗?”纪施薇挑了挑眉,问道。

见他不回应,纪施薇继续说道:

“那么,就让我来说吧。”

纪施薇摘下墨镜,将墨镜放在奶茶旁,精致的眉眼之间全是厌恶。

“第一,你想让我分手,不就是因为,这样的我会让你在同事面前丢脸吗?”纪施薇挑了挑眉:

“你一向自诩为清高,看不上那些经商的商人,也看不上我的母亲,你厌恶她,但是又不得不依靠她,从我和顾怀予刚开始恋爱开始,你就一直游说木阿姨和木叔叔想让我分手,不也正是因为如此吗?”

纪同方似乎是从骨子里厌恶商人这个职业,他一贯觉得,天天和钱打交道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虽然每天穿着朴素简朴,但那些衣服本身买来的价格就已经不菲。

“纪同方,在你眼中,你的傲骨大过世间所有的一切。”

对面名为“父亲”的男人猛然抬头,他想要辨析什么,却终究无法反驳。

他一直都是如此,年轻的时候有妻子作为顶梁柱,但总是嫌恶妻子身上的铜臭味,甚至在妻子去世之后自己传出那些诋毁她的话语。

“第二,我和顾怀予恋爱不恋爱,结婚不结婚,分手不分手,那都是我应该去思考的问题,而绝不会因为旁人的意志而转移,也不会和一个害死我母亲的凶手进行交流。”

纪同方张嘴反驳道:“薇薇,你妈妈的病和去世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当时······”

“不是因为你,还能是因为谁?”纪施薇冷笑一声:“你是想说她的根源是因为她怀孕了?还是想说长期的家暴不会对一个女性造成伤害?”

纪同方沉默了。

他像是愧疚一般,有些不敢抬头。

纪施薇用指骨敲了敲桌子:“最后,我想告诉你,”

“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没有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她抬起杯子,抿了一口奶茶。

味道还是记忆之中的味道,只是太过甜腻,已经不符合她现在的口味了。

“这杯奶茶很甜,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甜食了。”

曾经的过往并非作假,只是说她铁石心肠也好,说她冷酷无情也罢,她的家庭的幸福早在那一个夜晚就已经结束了。

“麻烦以后,请不要在联系我了。”

纪施薇拿起墨镜,转身准备离开。

窗外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了雨,点点滴滴的,隔着窗户,像是都感受到了秋日的寒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厅里已经没有了工作人员。

而顾怀予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正静静地看着她们。

他的肩上落下一阵暖光,如同早秋的初阳。

“薇薇,我们回家”

他在光中说。

咖啡厅比较老旧,就连风格都是十几年前时兴的模样,轮椅应该是为了方便,就直接停在了离门边不远的吧台旁,木纹的吧台上挂了几盏昏黄的老式吊灯,一晃一晃的光影照在他的身上,斑斑点点的碎光落在他黑色外套的水珠上。

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使人更加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直以来担心的人就在眼前,这令纪施薇一时有些恍惚。

她有很多想要问他的,比如他怎么出院了、比如他怎么到了杭城、比如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了,比如他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件事情……

但顾怀予没有给她在这个时候提问的机会,他只是掩着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他的胸腔因为咳嗽的原因都在震动,就连声音之中都还有未曾退去的沙哑。

“还好吗?”

纪施薇没有理会身后纪同方的神情,她快步上前,直到走到顾怀予的位置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夏末,咖啡厅里依旧习惯性地打着冷风,顾怀予这个位置虽然平坦,但是却也正好是空调的吹风口。

“你怎么自己都不注意这点?”

纪施薇责怪道:“这个位置正好是出风口,你是嫌自己发烧好得太快了吗?”

他的感冒仍然还没好,病毒性的发烧虽然在前天已经靠药物压制了下去,但是身体在经历一个月前的事故后还仍然虚弱,此时虽然出院了,但是脸上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舟车劳顿的原因还是刚刚被风吹的原因,比前几日她见他的时候又苍白了几分。

“我没事。”

顾怀予摇摇头,却并没有反驳她,他只是将手抬起,抓住纪施薇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

他应当是在这个位置已经有一会了,隔着衣服,纪施薇都能感觉到他手的温度。

冰凉冰凉的,像是记忆之中极地的温度。

“好。”纪施薇点点头,她反手将抓着她衣袖的那只手拉起,俯身和他十指相扣,才道:

“我们走吧。”

刚刚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人这时候终于跌跌撞撞的起身了,他的声音之中甚至都带着一丝祈求:“薇薇,你真的一点都不听爸爸的话了吗?”

他的声音一向是高傲的,在纪施薇记忆之中,上一次听到他这种声音的时候,还是当时母亲葬礼那天。

纪同方的脸色算不得太好,糖尿病足的原因使得他的脚步远远比他年轻的时候慢了许多,他的身上依旧有当年的傲气,却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回来而不得不服软。

纪施薇还想再说什么,但只感到她的手上一用力,她低头,却只看到顾怀予冲她轻轻摇摇头。

他松开了那只和她交握的手,调整了轮椅的方向,看着纪同方。

“纪伯父。”

他抬眼,挑眉看向纪同方,眼中却早已经没有温和。

“您这一次找薇薇的原因是什么,您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不是吗?”

这是纪同方第一次真正见到顾怀予。

作为青年一代最具有潜力的企业家,无论是商业报纸还是八卦报纸,总是喜欢去挖掘他的辛秘,纪同方看到过太多他的新闻,也曾经在商学院的同事那边听到过他们对于顾怀予的评价。

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即使听到这些,但是纪同方却仍然不喜欢他。

他厌恶这些商人,这些沾满了铜臭味的商人打破了他原本生活的平静,而他也知道,自己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好却又需要这些商人去组织。

更何况他现在又变了这副模样。

纪同方审视地看向顾怀予,最后只将目光落在他被毛毯遮盖住的腿下。

他想,顾怀予应该是全部知道了。

只不过,他找纪施薇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薇薇,车子在外面。”顾怀予松开了握住纪施薇的手:“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先到车上去休息一下吗?”

她知道顾怀予是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才这么说,但是纪施薇依旧有些犹豫,她倒并不是担心纪同方,而是担心顾怀予会为了她而退让,更怕纪同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她却并不知晓却要顾怀予来收拾烂摊子。

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她还是问道:“能让我在这里听吗?”

顾怀予还没说话,但是听到两人对话的纪同方想起家中的少妻和幼儿,还是垂下了头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然抬头看向顾怀予。

年轻的掌权者坐在轮椅上,眉眼含笑,却在安抚着他那个和他前妻一样令人厌烦的女儿。

纪同方转而看向纪施薇,他已经好久未曾认真看过这个女儿了。

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他确实曾经以为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和家中老母亲的嘱托,以及那些同事若有若无的炫耀,都让他逐渐开始厌烦起自己的这个女儿。

每次看到自己的前妻对自己鞍前马后,纪同方都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自卑与扭曲。

看吧,即使在外面再精明能干,再耀眼夺目的女人,回归到家庭之中却也依然要依附于他。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如此度过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却打破了这一场家庭的“平静”。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耀眼,从小自立的她并非只是温室的一朵娇花,也拥有那些她母亲没有完全拥有的开放思想。

这些都令他厌恶。

他的视线并未被纪施薇所注意,而还在安抚纪施薇的顾怀予却敏锐注意到了男人的眼中的厌恶,他不留痕迹的侧了侧头,回眸看了纪同方一眼。

那是一道怎么的注视。

高高在上,像是在看一只跳脚的蝼蚁。

纪同方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暂时离开了顾氏集团的行政中心,坐在那个限制住了他行动的轮椅上,但是顾怀予身上的锐利却没有丝毫的减退。

“薇薇。”顾怀予侧身看向纪施薇,承诺道:“相信我。”

见纪施薇转身,顾怀予转了转轮椅,看向纪同方。

他微微挑眉,眼中的温和再也未见分毫。

“您已经在出售薇薇母亲当年留给您的股份了,看来是经济上已经遇上了不小的负担。”顾怀予嘴角微勾,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您说,是拉斯维加斯还是澳门呢。”

纪同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男子。

他一直很小心,从未有过自己的出境和境外转账纪录,虽然可以一口咬定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却不知道面前的青年是如何发现这件事情的。

“您是不是很好奇?”

顾怀予的话语听着依旧恭敬,只是语气却算不得太好,他的手抵在电动轮椅的控制台上,微微用力:“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介意让您的单位知道这些信息。”

说完,他没有理会身后失神落魄的男人,只是调转了轮椅方向,准备离去。

轮椅的车轮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独有的声响,门外的安保人员早在他抬手的那刻就已经打开了咖啡吧的门。

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车上顾怀予的秘书长梁子真见到咖啡厅的门打开,梁秘书马上撑着伞下来,小跑回来去接顾怀予。

“那你呢?”

雨雾中,只听到咖啡店里传来了一声高声的质问:

“我的女儿叛逆,冷情,而现在的你都已经变成了残疾人,却对她百依百顺,难道不是因为你骨子里的卑劣吗?”

顾怀予眼睑微抬,只看到店内恼羞成怒的人又往店门口急走了几步,但在看到门外黑西装的保镖之后又后退了几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唇角微勾,但眼眸之中却尽显嘲讽。

“纪先生,即使到了今天,你却还是不知道薇薇为什么不愿意见你。”

玻璃门被重重的合上,阻拦了那一道可以被称之为怨恨的视线。

司机开了顾怀予的那辆加长版的幻影来的,前排的隔断一升,倒是给后座的两人带来了独立的空间。

顾怀予的上车也是靠梁秘书搀扶的,他的重心还有些不稳,连座椅也是将下摆放平了才坐上去的。

“你怎么过来了?”见顾怀予坐稳,纪施薇伸出手拿帕子擦了擦他头上的冷汗,这才拉过他的手护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还是冰凉的,脸色也依旧苍白。

纪施薇蹙眉道:“今天出院也不和我说,一声不吭就跑过来,自己身体不好也不知多休息?就算出院了后面也还是需要安排复健,后面还要准备装配——”

见顾怀予只是望着自己笑,纪施薇本来想责怪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她哼了一声,把手一抽,整个人干脆面转向窗外。

她竟是连他什么时候出院都不知道。

“没有不想和你说,这不都直接来见你了吗?”见纪施薇真的完全背过自己坐着,顾怀予只能无奈道:

“如果真要说,其实应该早几天就能出院,但是,”

他越过纪施薇的侧脸,看向窗外的大雨,像是感慨道:“但是没想到,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如此不争气罢了。”

在现代医疗的环境下,截肢手术这种会影响患者一辈子的手术其实也只是骨科手术当中很小的一部分,有的患者恢复得好甚至住院一到两周就能出院。

而顾怀予除了左腿的损毁伤外还有坍塌和被压时造成的挤压伤和部分的脱套伤,光清创手术都做了几轮,恢复时间自然也比较慢。

“前几天如果没发烧,可能还能早几天来找你。”见纪施薇回头看自己,顾怀予苦笑道:

“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么小的一个病毒感冒就足以让我发烧这么久。”

这种病,就是出院容易,养好难。

听到顾怀予这么说自己,纪施薇的不满顷刻之间被打破。

她不着痕迹地往顾怀予的位置旁边挪了挪,用手托着脸,撑在两人之间的隔断吧台上,话语之中还有些责怪,但声音已经柔和了下来:“那你也不能一声都不和我说就过来呀,你才刚刚出院,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呀。”

“本来确实在犹豫要不要来你。”顾怀予侧过脸,用小拇指勾着纪施薇的发丝了,她的发尾柔顺,带着独有的馨香。

“但是子真问了小朱,说是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就决定来了。”

他是早上出院的,出院手续办完后,才知道纪同方去找了纪施薇,惊疑之下,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纪同方一向不喜欢他,加上他现在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应当是更加厌烦了,顾怀予想起住院期间私家调查人员给他的材料,不由得眼神晦暗。

纪施薇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她只是一手托着腮,一手戳戳顾怀予的脸颊,他脸上的肉还是没有养回来,在外面吹多了风,更感觉有些冷硬。

“我明天就杀青了,你今天过来,明天不是还要跑一趟吗。”

明天的时候,她这段客串的拍摄就结束了,本来就算顾怀予今天不来,她明天晚上也能回苏市。

“何况,你也知道,就算我和纪同方见面了,我也能完全应对得了他。”

“我知道。”顾怀予任由纪施薇在他身上戳戳指指的小动作。

为什么一定要来呢?

顾怀予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是听到说纪施薇要求提高安保后的警觉,还是在晚上知道她们见面后的忧心。

即使顾怀予知道,纪施薇自己就能应对他。

他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坐在旁边,等他们说完话,才让纪施薇注意到自己。

“明天回不回家,那是明天的事情。”

“但是今天,我更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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