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美丽之物（1 / 1）

砂糖本来以为第二环节至少要等一段时间。毕竟孤爪蜜柑平时连同性都很少互动，更别说异性了。

本战的一回战，风舞的个人赛只有女生这边的妹尾梨可和砂糖。

今天来带他们的只有小富老师，泷川教练因为私事在前几天外出，本来说是会赶回来，但一直到她们抵达比赛会场，她们都没得到泷川教练的消息，也没看见他人。

临上场前，中崎工具店的老板喘着气找到她们：“说实话我也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你们，但是雅贵他专门在我店里为你们定做了这个，我觉得应该在比赛前交给你们。”

老板拿出了一捆绿色的头巾：“雅贵他……出车祸了，暂时还没联系上他。”

男生组一直都很敬爱泷川教练，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方寸大乱。

只能说幸好上午没他们的比赛。

小富老师要在这里盯着他们，砂糖和妹尾梨可对视了一眼，各自拿走了属于她们的那条头巾。

妹尾还原了头巾本来的用法，绑在了头发上。

砂糖将她束发的红绳取了下来，长发披散下来。

孤爪蜜柑站在她身边，感觉能闻到香气。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刚想和砂糖说点什么就被砂糖叫住。

“怎么了？”

砂糖左手拿着泷川老师订做的绿色头巾，右手拿着她刚取下来的红绳：“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吧。”

“好。”孤爪蜜柑伸手。

砂糖没有把红绳放进她手心，她捏着红绳的两端将红绳在她手腕上绕了一圈，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蜜柑盯着蝴蝶结看了两秒，抬头看向抿着头巾开始重新束发的砂糖：“什么意思？”

砂糖嘴里抿着头巾说不了话，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蜜柑三两下用泷川教练定制的绿色头巾重新束好了头发。

走之前她轻声说：“这样不容易掉。”

声音小的细若游丝。

如果不是蜜柑一直在等她回答，肯定就听不见了。

“哦。”孤爪蜜柑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语气词，“我会保管好的，学姐，加油。”

“嗯。”

“把她们踩在脚下。”

“嗯……嗯！？”砂糖惊愕地回头，不理解学妹怎么突然攻击性大增，“那个，妹尾同学姑且还和我同场？”

孤爪蜜柑朝她笑了一下：“有什么区别，你要做不平凡的人，谁都不能和你比肩。讨厌的人，把她们甩下就好了。”

砂糖说过，孤爪蜜柑是非常好看的人。

她一时看呆了，听到播报员的催促声才如梦初醒：“……嗯！”

砂糖和妹尾梨可一起入场，在妹尾的身高衬托下，她显得很娇小，但背挺得笔直，和她坚韧不拔的弓道一样。

同场的等候室里，指原阳子和凑崎沙都子已经坐在了她们的位置上。看到她们进来，指原阳子扬起笑脸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手下留情啊，砂糖。”

“是啊是啊。”凑崎沙都子笑嘻嘻地附和，“你现在还会带那个动画人物的娃娃吗？那是什么来着？幸运A+的吉祥物？”

妹尾梨可是跟在砂糖身后的，她皱着眉，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并不友善。她担心地看向橘学姐，却见橘学姐没有坐下。

砂糖站着，能俯视坐在位置的上两个人，她心平气和地说：“不会让你们的。”

指原阳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她很快又找到台阶：“当然，这是正式比赛，我们彼此都全力以赴吧。”

“指原前辈，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聪明，所以你一直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在装傻。”砂糖并没有就此停下，她今天难得觉得不必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我不喜欢这样的做法，我讨厌这样的做法。”

“橘砂糖，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凑崎沙都子表情挂的比指原阳子快多了，“学姐好声好气和你打招呼，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知道你是天才，天才大人稍微也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庶民的心里吧！”

“我是天才？”砂糖一瞬间有点怔住，“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天才。”

凑崎沙都子被气得倒仰。她最讨厌的就是橘砂糖这幅永远听不懂暗讽的样子。更讨厌的是，她知道橘砂糖是真的，她从来不装。

被凑崎沙都子打了岔，砂糖要说的话短暂断片，前面一组快要完赛，时间不多，她只好捡着还记得的说：“凑崎同学也是，如果你还想对别人说什么，尽管去说好了。妹尾同学是我的学妹，你可以现在就告诉她我是御宅族的事，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所以你们对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国中的时候砂糖不懂为什么她明明很少在学校里看宅相关的内容，弓道部的大家却在一夕之间对她是御宅族的事指指点点。

现在她知道了。

因为凑崎沙都子一点都没变，连台词都没多做修改——“砂糖你这个玩偶是动画人物吧？你平时都会带来学校吗？放在包里？”

砂糖握紧弓，想起来临进来前，孤爪蜜柑对她的嘱咐：“弓道虽然不是重胜负的运动，但比赛是，我会赢你们。以前是，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会一直都是。”

妹尾梨可其实很想给学姐鼓掌，但她现在没手，只好嘴上声援：“学姐加油。”

砂糖说的太多了，几乎是她一说完，播报员就在喊她们这一组入场，指原阳子和凑崎沙都子想回嘴都没有时间。

指原阳子快步走到她的位置，和砂糖擦肩而过时语速飞快：“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砂糖不太理解：“前辈这样装傻有什么意义吗？”

明明就很讨厌她，为什么要一直装作很喜欢她的样子？

这次是真的没有时间在说话了。

上了弓道场，砂糖不再给其他人和事一丝一毫的眼神。她的眼和心都只能看到绿茵之后黑白两色的靶子。

弓道原本不该是执着于胜负的。

只是她喜欢弓道的心是纯粹的，想要多拉几次弓，一次一次让箭矢命中目标。只要一直中靶，她就能一直站在靶前。

“好美的集中姿态……”观众席里有小声的惊叹。

站在2号位的女生，乌发用清新的绿色头巾束起。阳光倾落在她身前的地板上，张弓的部分臂展跨越阴影线，让阳光落在她手上，夺目的晃眼。

箭矢离弦破空，直奔靶心。

“好！好！”

只有中靶才能有的叫好声和只有正中靶心或是四射全中才能有的掌声同时响起。

射完一箭的2号位女生退居阴影里。

弓道比赛的观赏性远不是以是否中靶而定，真正让人享受的，是选手突破心境、沉淀于水波之下蓄力攒出的彩虹一跃。

八箭射完，2号位选手八射八中，以无可比拟之姿晋级决赛。

指原阳子和凑崎沙都子的表情都不好看，偏偏走出道场后到处是人在讨论刚才的那一场。

“2号位太可怕了，五箭都在靶心。和她同场的人真的太可怜了，压力巨大。那个3号位后面两箭放箭都好快。”

“2号位是哪个学校的啊？”

“看看赛程表——风舞？好像不是什么强校。”

“橘砂糖？这不是那个嘛！”

“什么？”

“轮仓的双子星！”

“哦哦我听过这个名号！！另一个是谁？另外半场的第一名吗？这么说决赛是双子星对决？”

“不是哎，好像没看见另外一个人。”

曾几何时，双子星是凑崎沙都子最讨厌听到的名词。

她和橘砂糖、杉冈加月同期进弓道部，都是一年级新生、都是经验者，但从来没有她的姓名。

“指原前辈。”砂糖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风舞校服的金发女生。

凑崎沙都子：“你回来做什么？欣赏手下败将的惨样吗？”

“不是。我是来找指原前辈的。”砂糖看向指原阳子，“前辈之前一直想和我谈话，我不知道是想谈什么，但不管是什么，我都认为没有谈的必要。”

她顿了顿，见指原阳子还在皱眉，继续说：“我不喜欢前辈，不管前辈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变，所以麻烦前辈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很抱歉，谢谢。”

她说完就要走，又是不给人留回话机会的样子，但这次指原阳子也确实不打算多说什么了。

诚如砂糖所说，她并不喜欢她。一开始她只是没想到砂糖竟然会懂，现在既然砂糖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她也没必要继续在她面前装下去。

指原阳子看着砂糖和她身边的女生走远。

凑崎沙都子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和我们相看两厌……”

她说这话的时候，橘砂糖身边的那个金发女生侧身回眸，眼神冰凉淡漠。

气场压制下，凑崎沙都子没说完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按理说，这个距离应该听不到了。

“……我还不想看到她呢。”

这句话，凑崎沙都子一直等橘砂糖和她身边的金发女生彻底消失在眼前才敢说出口。

砂糖不知道这些。她现在面临一个更严重的危机。

她交给孤爪学妹暂存的红绳，她不还了。

学妹转了转手腕，打完蝴蝶结余下的部分晃荡着：“今天怎么这么强势？”

“这算强势吗？”砂糖试图去扯蝴蝶结绳绳拆散它，“最近突然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正好看到她们了，所以想说。”

孤爪蜜柑手一抬，砂糖扑了个空，她笑：“什么事？”

“嗯……说来话长。”

“想听。”

砂糖顿住，有些疑惑：“啊？”

她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听的。总归是不好的事情，听了反而会破坏心情吧？

学妹垂下手，把绑着红绳的手腕递到她面前：“你的事情，我都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