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轮仓（1 / 1）

指原阳子发来的两封邮件，砂糖回去之后就回复了。

【To 指原前辈：

抱歉学姐，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最近不方便外出。如果是为了以前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学姐也可以试着忘记。】

砂糖躲着不见，指原阳子也没有办法。

【From 指原前辈：

好哦。注意身体，比赛见。[微笑]】

砂糖松了一口气。

在相识的人眼中，指原前辈是个温柔谦和的人。砂糖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拉弓，早到她自己都记不起具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是成天抱着弓的。会选择轮仓中学的理由也很简单，轮仓是离家最近的弓道强校。

和砂糖同期进轮仓弓道部的人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经验者。一个是凑崎沙都子，还有一个是师出名门的杉冈加月同学。

拉弓这件事，从准备到上场射出决定性的一箭。全程都是弓箭手自己独立完成。弓道本身就是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的一种运动。而在高校竞技中，弓道的胜负也是最直接易懂、简单到哪怕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结果的明了。

这也注定了在绝大多数社团中盛行的前后辈文化，在追求荣誉的弓道强校中并不适用。

砂糖和杉冈加月的接触不多，不过她们毕竟同级，一年级一起行动的时候指导老师偶尔也会让她们三个带队。

杉冈加月的性格和花泽优奈有些像，但比花泽优奈稳重些。恰当一点的话，她比较像白菊乃爱和花泽优奈的中和。既有名门出身该有的稳重自持，也有国中女生的鲜活。

她水平好，无经验者来问她问题她都会耐心热情地回答。

这样的女生，正常人应该都会有好感的吧？

杉冈加月当然没有例外地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

“下周一进行个人赛的练习赛，前五名就是今年的团体赛阵容，大家回去好好准备。解散。”

指导老师一宣布解散，一年级的新生就纷纷以杉冈加月为中心围了起来。

“原来轮仓是实力至上的选拔制度吗？那我们一年级是不是也有机会入选团体赛？”

“你才摸弓几天你就想这么远了，我们肯定没戏呀，不过杉冈同学肯定能入选！”

“杉冈同学！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砂糖从旁边路过，身后跟来了凑崎沙都子：“她们这么自说自话的锁定名额，你不生气？”

“我？”砂糖茫然，“为什么要生气？”

凑崎沙都子噎住，半晌才说：“又不是只有她厉害，你不比她厉害？”

“嗯……”砂糖回，“弓道原本不是跟人比较的，比赛只是一种比较当天状态的形式。”

“……”凑崎沙都子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没再继续对牛弹琴，转头管自己走了。

砂糖不明所以，很快将这段对话抛之脑后。她如指导老师说的那样认真准备个人赛的练习赛，在练习赛上和杉冈加月分别夺得了第一第二的名次入选团体赛。

其他的三人分别是二年级的两位前辈和身为弓道部部长的三年级生。

没有指原阳子，也没有凑崎沙都子。

这个结果让很多部员大跌眼镜。

“不是吧……指原前辈竟然落选了？”

“嘘！小点声。等下被听见了。前辈落选本来就已经很失落了。”

“没办法，谁让今年有两个怪物一年级生。她们两个八射全中，之后的排位竞技赛都僵持到第六箭了才分出胜负。”

“可是指原前辈都三年级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轮仓从来都是能者为之。”

“说是这么说……但是指原前辈真的好可惜啊。她人很好的，其实以我们的实力，就算让指原前辈上也能优胜的吧？”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团体赛的名额定下来以后，指原前辈就因病请假了一周没来学校。这一周里零星有几个的前辈找到砂糖，希望她退出团体赛。

砂糖没有答应下来。

在砂糖看来，如果指原前辈真的很希望参加团体赛，那肯定会亲自来找她的。

等杉冈加月来找她的时候，砂糖才知道找她的人和杉冈加月对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你也被弓道部的前辈们约谈了，对吗？”

砂糖点头：“你也是？”

杉冈加月苦笑：“我都快把弓道部的前辈认齐了。你答应了吗？”

“没有。”

“我也不打算答应。”杉冈加月说，“她们都找我，因为我在你之后，我是第二名，可明明后面还有第三第四第五，就因为我们是一年级，所以只找我们。”

砂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杉冈加月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或许正因为你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弓才拉的这么好。”

砂糖忍不住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指原前辈本人来找我的话，我应该会退出的。”

“她不会来的。”杉冈加月笃定。

“为什么？”

杉冈加月朝她笑笑：“你不懂比较好。”

这次谈话之后，指原阳子病愈回归。砂糖果然没等到指原前辈本人来找她。团体赛名额的风波似乎就此落下帷幕了。弓道部一直风平浪静到县预赛。砂糖和杉冈加月又一次八射全中，在排位竞技赛的第四箭分出胜负，包揽下了县预赛的第一第二。

她们开始被人称作轮仓双子星。

在砂糖眼里，弓道部一如既往，但实际上并不是。

簇拥指原阳子的前辈和簇拥杉冈加月的一年级生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社交圈。日常中常见的小碰撞也变得火药味十足。

“什么意思？看到我在这还往这走，故意的吧？”

“学姐你不堵路中间我也碰不着。”

“你这是对前辈的态度吗？”

“前辈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本战前的一周，双方的矛盾彻底爆发了。

两边吵起来的时候砂糖还没射完手上的两箭，她顶着嘈杂的吵架声两射两中，回头的时候两边已经被指导老师拉开了。

“吵什么？”指导老师大发雷霆，“你们这样像是弓箭手吗？”

“老师。”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团体赛里的一个二年级学姐，“我没办法和杉冈同学一起参加团体赛。”

指导老师听完更生气了：“那你就退出，换人。”

“老师，我也一样。”另一个二年级学姐跟着站了出来，“老师把我一起换了吧。”

一下退出两个人，指导老师气急，点了练习赛排名第六的指原阳子和第七的三年级生。

三年级生同样说无法胜任，拒绝参加团体赛。

指原阳子面露难色：“抱歉，虽然我很想参加团体赛，但是我不能接受。”

她的理由很充分。

谁都知道其他人都是在为她争取名额才闹成这样，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在其他人统一战线的时候欣然去应下这个名额。

杉冈加月在这个时候开口：“我知道学姐你们的目的，我只问三个人。”

弓道部里明明聚集了这么多人，却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被听见。

没有人反驳和打断杉冈加月。

杉冈加月最先问的是三年级的部长：“部长还会参加团体赛吗？”

“当然。”

“好。”杉冈加月转头走向砂糖。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砂糖身上。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那一瞬间砂糖觉得如芒在背，视线仿佛成了什么有杀伤力的东西，让从没这种经历的砂糖猝不及防。甚至莫名的恐慌。

“橘同学，你还愿意参加团体赛吗？”

砂糖握紧弓，没说话。

杉冈加月以为她要保持沉默，正要叹气，看到砂糖点了点头。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最后走向了凑崎沙都子：“凑崎同学，你愿意参加团体赛吗？”

凑崎沙都子在练习赛里排位第八。只要凑崎沙都子愿意参加，算上三年级的部长，一年级的她自己和砂糖，只差一个人。杉冈加月相信这种情况下指原阳子一定会在其他人的劝说下接受名额，团体赛一样能继续。

“不好意思啊。”凑崎沙都子看了一眼砂糖又回头和杉冈加月对视，她看上去很真诚，“我没你们这么厉害，我觉得我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代表轮仓出战。”

杉冈加月点头：“好，抱歉，是我唐突了。”她退回去，腰板笔直地向指导老师说：“我愿意退出团体赛，请老师重新安排吧。”

这一来一回，指导老师也看懂了。

看懂了，却没办法。

簇拥杉冈加月的都是一年级生。而一年级生里只有杉冈加月、橘砂糖和凑崎沙都子三个经验者。正如杉冈加月尝试过的这样，如果杉冈加月硬上，团体赛连人都凑不齐。她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是二三年级过分，但如果团体赛开天窗，她不好和学校交待。

新的团体赛名单是由指导老师找过多个学生谈话重新敲定下来的。

里面一共变动了两个人。

一个是自愿退出的杉冈加月，还有一个是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