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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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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季淮安和宋知窈过来,前方簇拥着的宾客们纷纷让出一条路,视线在季三爷、宋知窈、季淮安这三人之间徘徊。

越往前走,宋知窈头皮发麻。

她鼓起勇气抬头朝对方看去,正与季闻洲温淡的视线撞上。

四目相对,他的表情沉静,镜片下的黑眸如古井般幽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令宋知窈下意识屏住呼吸,身体微微紧绷。

季淮安将宋知窈拉到季闻洲面前,开口:“三叔,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宋知窈。”

沉默在空气中无声地发酵,似是欲盖弥彰地想要掩饰什么。

季闻洲半垂着眸,视线不动声色地锁在面前女孩的身上,目光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女孩低垂着脑袋,露出的脖颈纤白修长,弧度优美。一缕调皮的碎发垂下,落在少女精致的锁骨处,衬得那片的肌肤像是白奶油一样细腻洁白。

季闻洲眸光微动:“你好。”

他的语调是一如既往地低醇温静,不疾不徐,听得宋知窈微微恍惚。

她深吸一口气。

不要紧张,不要多想。

甭管她之前和季闻洲有没有瓜葛,至少现在,她要把季闻洲当作最尊敬的长辈对待。

“三叔好。”

宋知窈扯起微笑,眼睑下的卧蚕泛起清甜笑弧,笑容乖巧恭敬。

季闻洲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眸光越发幽邃。

他生来眼窝深邃,眸色是纯粹的黑,看人时即使是隔了一层镜片,依然紧迫逼人。

顶着这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宋知窈不自觉地绷紧神经。

她微微错开眼,细白的手指不安地攥着裙角。

“你是淮安的未婚妻,叫我叔叔是应该的。”季闻洲的嗓音温沉,一字一顿道。

他停了停,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不过你与淮安尚未结婚,这时叫叔叔为时尚早。称呼我为季先生倒是更妥当些。”

这话一出,顿时周围人面面相觑。

看季三爷这态度,这是不怎么接纳侄子的这位未婚妻?

不然,又怎会连声叔叔都不让对方喊?

但只有宋知窈听出这话的真正深意,一时间,神情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她低声啜泣地喊着“季先生”这三个字,而男人温柔有力地给了她致命一击。

宋知窈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乱得厉害,只能寄希望于季淮安赶快带她离开这里。

但好在接下来季闻洲的关注点没有继续落在她身上,而是和季淮安聊起商业上的事情。

宋知窈垂着脑袋站在季淮安身侧,绷着后背,不去看季闻洲,就像是悄咪咪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动物。

季闻洲视线不动声色地擦过她娇俏的小脸,很快便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宋知窈第一次感受到时间是如此地漫长、令人压抑。

直到季淮安要带她离开,宋知窈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看向季淮安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感激,忙不迭跟着季淮安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旁的宾客不禁感慨道:“看来宋小姐和季少爷感情不错嘛。”

“毕竟都是小年轻,更有共同话题,相处起来也更容易产生感情。话说回来,三爷这次回国,有要考虑婚事吗?”

问这话的人心里盘算着,如果季三爷准备考虑婚事的话,不如试着撮合撮合他女儿。

他正想试探季三爷的想法,结果却对上季三爷毫无情绪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寒颤,什么联姻顿时抛之脑后。

季闻洲漫不经心地笑笑,笑意疏冷,不达眼底:“还不着急。”

远离了季闻洲的视线范围后,宋知窈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

但后怕随之而来。

继续待在宴会厅这里也很危险,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离这里远一点比较好。

她看向季淮安:“淮安哥,我想要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宴会厅外,出了那边的门就能看到。”季淮安说。

宋知窈点点头,临走前,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季闻洲所在的方向。

他依旧被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只是表情疏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宋知窈刚走,季淮安的手臂便撞上一副柔软的身躯,这一撞,季淮安手中的香槟尽数洒在来者身上。

季淮安扭头,对上谢迢迢惊慌失措的含情目,她胸前的布料也被酒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是你……”季淮安一愣:“抱歉,我安排人再给你送一条裙子。”

他找来佣人,让佣人带谢迢迢去休息室。但衣袖却被谢迢迢紧紧扯住。

“你能不能跟着我一起……”谢迢迢楚楚可怜地望着季淮安:“我害怕。”

季淮安想告诉眼前这位少女,这里是季家,她没必要如此担心。

但是对上那双和宋知窈几分相像的眼眸,到嘴的拒绝变成了回应。

“好。”

直至出了宴会厅,宋知窈才有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拍了拍胸口,心底生出一种虎口逃生的庆幸。

宋知窈拿出手机,点进微信向蒋芙求助:[宝,快帮帮我出出主意,我觉得我要完了!]

蒋芙立刻发来消息:[怎么了怎么了?是彻底退不了婚了吗?]

宋知窈欲哭无泪,[比彻底退不了婚还要惨一亿倍,你还记得我之前在尼斯睡到的那个极品男人吗?我今天才知道他就是季淮安他三叔,季闻洲!!!]

蒋芙:[???]

蒋芙:[好家伙,你现在是真完蛋了!!!]

宋知窈就看到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久,几分钟后,蒋芙噼里啪啦地发来一长串消息:

蒋芙:[宋知窈你睡谁不好你睡他,那可是季三爷!跺跺脚京北都要颤三颤的季家掌权人!连我爸面对他时,都得小心谨慎。你倒好,直接把人给睡了!]

蒋芙现在恨不得敲开宋知窈那小脑瓜,看看里面装得究竟是什么浆糊。

宋知窈小脸苦兮兮的:[我怎么知道他是季淮安他三叔啊,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人还是我外公的忘年交。万一被我外公知道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外公那样传统的人会被气进医院里的!早知道睡一觉这么麻烦,当初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睡他了……]

她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蒋芙有些幸灾乐祸地提醒她:[而且你要知道,一旦你无法退婚,那么到时候和季淮安联姻后,你就得天天面对这位季叔叔了。]

蓦地意识到这点,宋知窈整个人都傻了。

宋知窈:[啊啊啊啊!求你别说了,我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好崩溃,我该怎么办!!!]

蒋芙:[既然这样,不如我给你出个招。你装傻,坚决不承认你之前认识他。]

宋知窈:[装傻,他能信吗?]

蒋芙:[重点不在于他信不信,而是表明你的态度。对方是季家三爷,那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玩不起、纠缠不清的主。]

宋知窈想了想,觉得蒋芙的提议有几分道理。

毕竟当初她在季闻洲面前用的是假名字,她咬牙不承认自己是“林窈”,季闻洲也拿她没招。

宋知窈重新振作起来,顿时感觉有些饿,想吃东西了。

她今天中午本就吃的不多,在工作室里做造型的时候,她也没有吃太多东西。

这个点,迎宾仪式已经结束了,进入了开宴阶段。

宋知窈刚一进宴会厅,就撞上了前来找她的佣人,说是季老爷子请她去主桌。

她跟着佣人穿过一张张席位,路过谢卫东那桌时,还看见了谢卫东和李如梦,只不过谢迢迢没在他俩身边。

她到的时候老爷子还没来,只有一个身穿旗袍,雍容华贵的贵妇正在和身旁的几位阔太说话。

这位贵妇,便是季淮安的母亲祁琳。

见宋知窈过来,祁琳热情地招呼她:“窈窈快来,到伯母身边坐。”

她的视线在宋知窈身旁扫过,而后温温柔柔地开口:“窈窈,淮安去哪了?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伯母,”宋知窈温柔乖巧,“我刚刚和淮安哥分开了。”

“这孩子,准是去忙项目上的事了,”祁琳握住宋知窈的手,面上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你得多担待担待。”

一旁其他阔太听了这话,感叹道:“听说梵景项目是淮安在做,没想到居然片刻也不得闲。”

祁琳无奈笑笑,“他也是想将老爷子交给他的重任办好。”

那位阔太说:“唉,男人在外事业忙也是正常的,只是委屈我们窈窈了。”

宋知窈坐在一旁微笑,心想不委屈,反正这婚她迟早得退了。

饭桌上的家长里短没聊多久,季老爷子拄着拐杖,姗姗来迟。

他的身边还跟着季闻洲。

男人身形优越,眉眼斯文矜贵。刚一出现,便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他跟在季老爷子身后,慢条斯理地走来,镜片下的眼眸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宋知窈。

仅是一眼,便看的宋知窈头皮发麻,脊背绷紧。

她微垂着颈,不去看季闻洲所在的方位,只是埋着脑袋,装出一副低头喝茶的姿态。

季老爷子扫了一眼桌子,本就威严的面庞更加严肃,“淮安呢?他不该陪着窈窈的吗?去哪了!”

祁琳脸色有些不自然,干巴巴地解释:“他可能临时有些事,过会儿就来。”

“有什么事能比窈窈重要,没个轻重。”季老爷子冷哼一声,转而看向宋知窈,脸上露出和蔼的笑,“窈窈来,到爷爷这边坐。”

季老爷子左手边坐着季闻洲,右手边坐着季淮安的父亲季延山。

季老爷子拍了拍季闻洲的座位,示意季闻洲让座:“闻洲,你往旁边挪一挪,我要让窈窈挨着我。”

宋知窈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正想拒绝,可季闻洲已经站起身,往右边挪了一个位置,松弛从容地后靠着椅背。

察觉到宋知窈的视线,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知窈抿了下唇,慢吞吞地站起身,抖着小细腿,颤巍巍地朝着老爷子身边的座位走去。

她像只乖巧的小羊羔,磨磨蹭蹭地在季老爷子身边坐下。坐下时,柔软的裙摆无意间拂过季闻洲硬挺的西裤面料。

宋知窈小心翼翼地掖好小裙摆,而后挺直脊背,端坐好,掌心却是一片湿润。

而季闻洲身上那极度好闻的气息,也随着距离的缩近而变得氤氲,越发明显,让人想入非非……

她不动声色地悄悄地朝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宋知窈自以为做的悄无声息,实则一举一动都落在季闻洲眼中。

季闻洲唇角掠起细微的弧度。

餐桌上的氛围顿时有些不对味。

旁侧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喜欢宋知窈,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看重她。

坐在祁琳身边的阔太对宋知窈道:“我听说窈窈之前是在法国学油画的吗?回国后想做什么?”

宋知窈乖巧道:“办画展。”

“这样也好,趁着结婚前多办几场画展,以后嫁给淮安了,就得把画画稍微放下,当个兴趣爱好,专心在家相夫教子。”祁琳笑得温柔。

宋知窈面上维持着得体笑容,心里骂骂咧咧。

她心中更加坚定信念,坚决不能和季淮安结婚。

不然婆媳之间肯定要有一个人发疯。

听祁琳提起宋知窈在法国留学,季老爷子想到什么,开口:“窈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得不习惯吧。之前闻洲也在法国待过,早知道应该让他照顾你的。”

听季老爷子将话题落在自己和季闻洲身上,宋知窈直起脊背,心跳都停了半拍。

她紧张兮兮地吃着好吃的餐点,装缩头鹌鹑,“真是可惜,没能见过三叔一面。”

少女一口一个三叔,听得季闻洲眉心跳了跳。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埋头苦吃的少女,长指漫不经心地将银质打火机放在手旁,唇角扯出不甚明显的弧度,“确实是碰面得太晚,有些可惜。”

宋知窈垂眸,没有做声,只是纤细的手指悄然揪紧。

饭桌上祁琳笑着对季老爷子说:“这点爸你放心,以后有淮安可以照顾窈窈,淮安这么贴心的人,以后结了婚肯定会疼爱窈窈的。”

“啪——”

清脆的响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了?”季老爷子问。

宋知窈讪讪回答:“不小心把打火机碰掉了……”

准确地说,是她碰掉了季闻洲的打火机。

她悄悄去看身侧之人。

他正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没有任何动作。

犹豫了两秒,宋知窈终是弯下腰,去捡掉落在脚边的银色小方块。

餐桌之下,纤细脆弱的脚踝、尖尖的羊皮小高跟紧靠着笔挺西裤、锃亮昂贵的黑色手工皮鞋,带起一种难言的暧昧。

就当宋知窈的手指够到那银质打火机时,修长瘦劲的指尖也在同一时刻落在打火机上。

纤细指尖对着修长的指尖,近在咫尺,只差微毫,便可相触交叠。

狭小的空间,顿时燥热起来。

男人的手极为好看,带着冷玉般的白。指节修长匀称,手背骨骼线条明显,凸起的青筋昭示着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带着一种禁欲的性感。

宋知窈忍不住吞咽了下,抬起头,对上季闻洲的视线,呼吸一滞。

他俯身,西装布料在腰间只是浅浅地堆叠着。

那镜片背后的深眸中,所含着的情绪终是不再温淡含蓄,而是如密网般的幽邃深沉,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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