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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魅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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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又是半月的时间,谢酒拿出匕首,割破肌肤,取出心头血,浇灌给自己的种子。

种子依旧没有继续生长,仿佛停留在了十年前破土的那一刻。

将破未破,格外熬人。

谢酒给自己上药,整理好衣衫,抱着花盆发呆。

这个世界上相信种子会开花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西门云潮的话语,明明白白地说明,他就是随口一说。

这些年来,只有谢酒一个人当了真。

当初的大哥哥。

现在的师尊。

随意的玩笑话。

被调侃的求爱。

她好像是一个笑话。

谢酒闭上眼睛,正要睡去,有人匆匆来找谢酒。

权艾:“师姐,你快去看看,小师妹好像将明日要用的秘境幻球弄错了!”

“师尊和小师妹都不见了!”

什么?

谢酒急匆匆地赶赴昆仑大殿。

昆仑大殿里,存放着宗门大比需要用的秘境幻球。

每一个秘境幻球,便是一个试炼之地,一场比赛的弟子们都要进入同一个秘境幻球。

晏萱今日在众人面前露了脸,自告奋勇要来整理明日所需的秘境幻球。

结果不知道为何,好像出了差错,她去找了掌门西门云潮,没想到西门云潮到了昆仑大殿久久没出来,侍从便急忙来找谢酒。

谢酒以前来过昆仑大殿,那里存放着无数的秘境幻球,高高的架子上都是琳琅满目的光。

根据秘境的危险等级不同,有着不同的光芒区分。

然而这些秘境幻球,全都被打落了。

无数的烟雾在飘渺,那是坍塌的微型秘境。

这遭了……

秘境幻球说到底是安全的连接点,连接的是真实的秘境,现在安全点崩塌,也就是说,会崩塌掉真正的秘境。

真是一场灾难……

幸好昆仑大殿有结界,还能减缓崩塌,然而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

谢酒:……

她几乎怀疑昆仑进贼了。

“怎么会这样?”

侍从权艾是西门云潮带了很久的弟子,他唯唯诺诺:“我也不知道……我进来就这样了。”

谢酒想了想,说:“你去找刑堂堂主布轻衣,让他稳住昆仑大殿的阵法,我进去找他们俩。”

“太危险了!”

权艾惊呼。

晏萱与西门云潮两个人都不见了,只能说是都误入了秘境幻球。

如今昆仑举办宗门大比,明日便要用秘境幻球,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爆出去,这宗门大比就别办了。

谢酒点头:“快去。”

权艾深深看谢酒。

他跟在西门云潮的身边久了,很多人都说谢酒会是以后的掌门,他初时还觉着不以为然,然而现在却觉着,谢酒早就有了掌门的风范。

“是!”

谢酒将秘境幻球分门别类。

她的神识进入了许多个秘境幻球,却都没有找到两个人的身影。

这种行为,对其他人来说,是极为危险的。

也只有谢酒,她的神识被昆仑剑淬炼,早就非寻常人了,这才没有神识崩溃,发疯死掉。

必须尽快找到两个人,找到原因,才能遏制秘境幻球的崩溃。

更何况,谢酒总感觉有些奇怪:

晏萱为什么对秘境幻球这么感兴趣?

这究竟是意外,还是蓄意为之?

她看向其中一个粉红色中带着黑色的秘境幻球。

谢酒的神识进入。

在第一时间,她便觉着危险,想要抽离神识,却被死死地抓住,吞噬。

遭了,这是最危险的天级秘境!

……

苏家有两女,一女名苏酒,一女名苏萱。

苏酒年方十六,次女苏萱年方十四。

苏萱刚满十四,美貌之名便已经名动邺城。

邺城位于楚国南方,经济富饶。

苏府经商多年,邺城家业颇丰。

在苏府不远的小巷里,有一个穷书生,名为西门云潮。

西门云潮家境贫寒,却始终不缀学业,埋头苦读。

六岁便有神童之名,十岁之时已然声名鹊起,十六岁与苏家之女订婚,然而一直到了二十六岁,却屡试不第。

当初他死去的爹救了苏家老爷一命,苏家老爷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将女儿许配给西门家。

然而,是有条件的:西门云潮中三甲之后,方可算数。

西门云潮再次落榜之后,心中郁郁。

西门老爷很早便死去了,留下寡母一手拉扯他长大,而苏家老爷也去世了,苏家不愿承认当初的婚约。

本以为中三甲之后,便能顺利迎娶苏家小姐,然而这些年来,他只与两女传过书信,连苏家之女的面容都没见过。

当初苏家老爷一句笑言:若是此子中得三甲,那我两个女儿,随便他挑!

苏萱苏酒每年都会给他寄信,要他安心读书,必中状元。

两女信守承诺,然而苏家主母却日益苛刻。

苏家笃定西门云潮科举之路艰难,已经在为苏家之女挑选良婿了。

半个月后,他便允了狐朋狗友的邀请,引着喝酒享乐。

一日醉后,他遇到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子。

那女子自称是苏家之女,早就爱慕西门云潮的才名,不堪相思之苦,愿意每晚红袖添香,常伴左右。

残破的院落中,只有萧瑟的柳叶在曳动。

西门云潮痴痴地望着那一道剪影,感觉自己的心都醉了。

他轻声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说她是苏家女,然而,究竟是苏酒,还是苏萱呢?

眼前的女子青涩娇软,她的肌肤胜雪,在月色下更是朦胧。

“云郎,你只需要知晓我是苏家女便可,我们一墙之隔,迟早你会见到我的。”

这话一说,西门云潮的心便快速跳动起来。

他是一个穷书生,家中还有重病的老母要赡养,一直名落孙山,穷困潦倒。

而在他寒窗苦读之时,一墙之外,便是繁花似锦的苏家后花园。

后花园中珍奇异草数不胜数,春时绿意盎然,夏时满园飘香,秋时桂花扑鼻,冬时梅花胜雪。

他冻的手抖之时,看到苏府墙角的梅花越过了界限。

那时的他摘下那支梅花,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与苏家小姐有如此缘分。

“云郎,你不喜欢我吗?”

西门云潮迟迟未动。

苏家小姐有满园春色,而他的小院中,只有一棵即将枯死的柳树。

少女莲步微移,“云郎,你在担忧什么呢?”

淡淡的馨香扑入鼻中,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眩晕。

西门云潮的手,终于抬起,拥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

“我在想,上天垂怜于我。”

才能让我们相遇。

……

又是冷冬。

往年这时,西门云潮早就冻的手指生疮,此时不同于往日,他的房间里烧着暖炭。

苏家的小姐,倾心爱慕的书生,日子天翻地覆。

然而,苏家小姐已经许久没来找西门云潮了。

一个月前,西门云潮的老母生病去世,西门云潮安葬了老母亲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苏家小姐。

他有些忧心,想要亲自去求见苏家小姐。

可是这些时日夜夜笙歌,轻慢了苏家小姐?

还是苏家已然发现两个人的私情?

不论是苏家之女中的哪一个,他愿意承担责任。

西门云潮刚走出家门,隔壁的李婶看到他,惊呼道:“这些时日你伤心太过了吧,可怜就剩下你一个人,读书太用功了些也没人劝你,看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他有些发怔,自己有这般憔悴吗?

西门云潮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找过镜子了。

先去找苏家小姐吧……

他走到苏府面前,等着苏家小姐的出现。

苏府大门打开,两个少女从苏家出来,身后跟着侍奉的丫鬟们。

两个人说说笑笑上了马车。

西门云潮怔立在原地。

他终于看到了苏家小姐的脸,这两张脸,分明与深夜欢爱的女子,完全不同!

不是苏家小姐,是谁?

西门云潮的眼前一阵一阵眩晕,他周身无力,晕倒在地上。

在天旋地转之间,他听到有人说:“这人面相怎么像是死人啊,发青发白的,不会真的死了吧?”

关注他的人并不多。

更多的是人们谈起苏家两位小姐的婚事,说是选了京城里的好亲事。

“是京城的司马家呢!”

苏家两位小姐的马车,从他身边轰隆隆而过。

没有人看他一眼。

……

西门云潮大病一场。

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他才从床榻之上起身,那时候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黑色,而他的眸子里燃烧着火。

那些狐朋狗友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他托人找的画像,已经找到了,是叫魅娘的人。

而那个魅娘,是温柔乡的花魁。

春寒料峭。

西门云潮再次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邺城最大的青楼。

魅娘再次看到他,并不觉着奇怪:“我本来留了你一命,没想到,你倒是主动上门来了。”

西门云潮在濒死的时候,想到了很多事情。

当初苏家越过隔壁的梅花,老母亲离奇死去的事情,以及假意宣称的苏家之女,逐渐干枯的生机……

那个夜夜来此的女子,并不是苏家之女,而是青楼花魁魅娘。

她吸书生精气,西门云潮的老母亲发觉此事,为了给西门云潮挡灾而死。

西门云潮与魅娘的这一次见面,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她是魅魔,吸取男人的精气为生,杀死西门云潮易如反掌。

那天下了大雨,西门云潮走出青楼的时候,浑身被雨水浇透。

他听闻苏家之女已经订婚。

西门云潮在雨中怒吼。

她们两个人,背叛了他。

他要报复苏家!

大雨落成帷幕,有人撑着油纸伞而来。

苏萱急急而来,少女的脸上满是焦急:“你便是西门哥哥?”

她的手中捏着一封信,那封信已经被打湿了。

“今年的信,我娘不许我寄了,我才知晓,原来你就在邺城。”

油纸伞下,苏萱的眸子氤氲着水气。

“西门哥哥,我不想嫁给别人。”

“既然定下婚约,便要言而有信!”

苏萱的话语掷地有声。

西门云潮看着少女,心底的悸动一阵阵袭来。

淋的狼狈的西门云潮,将苏萱拥入怀中。

油纸伞落在地上。

他怀中的苏萱,亦是淋湿了。

总要是一起淋雨才对。

他这么想。

……

西门云潮与苏家次女苏萱私奔,苏家为了掩盖此事,终于同意将苏萱许配给西门云潮。

西门云潮成为了苏家的乘龙快婿。

刚办完婚礼,苏家主母死去,西门云潮便成了苏家的主事人。

而苏酒与司马离的订婚之事,便被耽搁下来。

西门云潮掌控了苏家,他重金求得游方道士,要杀了魅魔。

杀气森森的那一夜,道士将魅娘困在阵中。

魅娘风情万种,她手拿团扇,不急不慢:“云郎,你还没明白吗?你杀不了我。”

“我生生世世困死于邺城,邺城,是我的囚笼。”

“温柔乡,是我的坟墓。”

西门云潮冷冷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拍了拍手,两个女子出现在她的身后。

是被抓来的苏萱与苏酒。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快要堪破此处,而我也想借你之力,离开邺城。”

魅娘看着西门云潮,她吸食过那么多修士的精气,只有西门云潮的不一样。

“你选一个,让她成为新的魅魔,而我,便能与你一同出邺城。”

西门云潮的大脑一阵阵的疼痛。

一直以来想要堪破的东西,似乎近在咫尺。

“你是想要你的娘子苏萱呢?”

“还是想要一直不看你一眼的苏酒呢?”

魅娘的红唇越发娇艳:“你要选择一个生,一个死。”

她的指甲又长又锐利,抵在两个女子的脖颈之间,轻而易举地割破了肌肤,渗出一丝细线般的血珠。

“快点嘛。”

魅娘盯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渴望:“只有你,选了一个替死鬼,我便自由了。”

她的掌心汗津津的。

魅魔也在赌。

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是邺城命定之人,如果西门云潮是,那么她才能从千万年的痛苦中解脱。

她本该被困在这里到死。

西门云潮看着苏萱泪水盈满的眼睛。

他爱她。

原来一直冷漠想要复仇的心底,早就装满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始终爱着自己的苏萱。

在生死一刻之时,西门云潮如此确信,他爱苏萱。

不会再失去她了。

就像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他不会再让自己失去那个人一样,再次失去她。

他终于开口。

话语里带着恨意的轻快。

“我选苏酒……”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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