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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顶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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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酒捂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嘴唇干裂,看着眼前的小小花盆,将它抱紧。

子夜的月色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与深夜的雾气汇合,为她笼上一层悲凉的底色。

愈发像是一道即将消逝的青烟。

其实,她早就该放弃了,可是十年前的那次轻微破土,却给了她希望。

清冷的深夜,忽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还没放弃!”

谢酒攸然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树上。

她现在想要藏起来小花盆也晚了。

秋尺心屈腿,身体舒服地靠在树上,遥遥看着谢酒。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她说:“现在再去藏你这个破石头,晚了吧!”

谢酒被秋尺心一骂,身上的沉重顿时轻减几分,圆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秋尺心吹了吹额前刘海,“告诉你,你忙的要死,会来接我吗?”

谢酒有些尴尬。

确实,以往她侍剑时候,便在舍身崖,出了舍身崖,又忙着处理宗门事务。

她忙的不可开交,好多次都冷落了秋尺心。

最近这几天忙的都要晕头了,怕是收到秋尺心消息也接不上她。

谢酒放下小花盆,向着秋尺心走过去。

“你偷看我多久了?”

当年谢酒与秋尺心是差不多时间拜入宗门的。

她侍奉昆仑剑,修为一直没有进步。

秋尺心拜入纪仪长老门下,踏入剑修一途,意气风发。

秋尺心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剑修第一剑,先斩心上人。

许是因为秋尺心锋芒太过于凌厉,纪仪长老始终没有同意她炼制本命剑,生怕她先找人祭剑了。

秋尺心说:“有一会儿了,看你刚失了心头血有些虚弱,我没喊你,等你缓过来才说话。”

她扔给谢酒一瓶莹白的丹药瓶:“喏,你这个月的补血药。”

谢酒心底一暖。

心头血是修士的精血,失去一滴都是对身体的巨大伤害。

秋尺心虽然不赞成谢酒的决定,但是她尊重谢酒,并且每次都给她带补血的药。

“多谢。”

“你要是想谢我,不如想想怎么说动我师父那个老古板,我说我炼好本命剑就斩了心上人,那是一种比喻,不是真的斩人!你说他怎么就信了!”

谢酒哑然:“等下次议事见到纪仪长老,我会跟他说说的。”

“嗯,”秋尺心又看向那盆花,“还没发芽呐?”

“没有。”

秋尺心说:“自从十年前想要破土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要我说,可能就是你的幻觉罢了!”

“不是幻觉,”谢酒坚持,“当时它快要破土发芽了,不知道为何,又死寂了。”

秋尺心拧眉:“那时候你坠入了秘境,回来你这个破石头就动土了,偏偏你又失去了在秘境里的记忆。”

“要我说,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他西门云潮破的土还不知道咧!”

谢酒眼睛睁大:“你直呼掌门名字!”

秋尺心:“哼。”

她从树上轻盈地跳下。

然后,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直直向着谢酒的眉心指去。

“你就是太喜欢西门云潮了,所以才迷失了心智。”

秋尺心刚历练归山,就来看谢酒了。

算了算时间,恰好是每半月心头血浇灌心魂花的时候。

她就等着子夜来看谢酒,看她到底还没有做傻事。

“还有,别以为我不会跟你算账,你上次明明说过放弃了!”

谢酒被她戳的脑门上都有红色痕迹了。

她连忙讨饶:“好好好,我下次就改了。”

“你改个锤子。”

秋尺心一把抱住谢酒,又衡量了一下她怀中少女的身量:“都这么瘦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谢酒被她抱了一个满怀,心底始终没有被填满的空寂似是盈满了很多。

“我身上脏兮兮的……”

秋尺心不耐烦地说:“你更脏的时候我也不是没见过,不就是洗一遍衣裳!”

谢酒静静地靠在秋尺心怀中许久,看了看天色:“谢谢你来看我,我得去工堂那边了。”

秋尺心早就对她忙晕头的事情习以为常,她松开了谢酒,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谢酒嗯了一声。

她提裙就跑,跑了两步,又回来抱紧了秋尺心。

“还有你,真好。”

秋尺心被她抱了一个满怀,整个眼睛里都有些懵。

谢酒怎么了?

以往她眼睛里只有她的师尊和师兄们,忙的根本看不到自己,以前还说什么抱一下多腻歪,不喜欢被她抱,现在竟然还主动抱了一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喂,你……”

秋尺心还要说什么,谢酒转身又跑了。

像是以往百年一样。

秋尺心无语。

到底什么意思嘛,什么叫“还有你”?

谢酒边跑边想,还好,通天画里出现的任何死亡可能里,都没有秋尺心。

不管怎么样,秋尺心是永远不会害她的。

……

“现在爆破,所有弟子们均已腾出。”

谢酒与邵岩师兄盯紧山体,随后,她点头。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谢酒本就灰头土脸,现在彻底成了一个泥人。

等到爆破完之后,邵岩率领其他器修们抓紧干活,谢酒跟了上去,并且往深处走了走。

她的手指抵在石壁上。

远处,邵岩已经开始让人引水造湖了。

这里与昆仑最大湖相连接,是距离舍身崖最近的地方那个,亦是距离妖魔塔不远了。

图纸是她与邵岩共同讨论了很久才定下来的,最终版本是由昆仑掌门西门云潮过目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眼前流水滔滔,充沛的灵气从逐渐积蓄的湖水中逸散而出。

人杰地灵。

这里的新洞府,果然适合晏萱居住。

朝阳升起。

将所有人的身形都勾勒出来,个个都是泥人一样。

大家对视一眼,俱都大笑起来。

邵岩师兄道:“总算是完工了!”

“没白忙活!”

谢酒请所有工堂师兄弟吃了饭,到了收尾清扫的阶段,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中秋节前,能将新的洞府交给师尊验收。

谢酒极为疲惫。

她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想要小憩一会儿。

她看到了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发芽的小花盆。

谢酒将小花盆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摆在了窗棂前。

本来该换去布满泥浆的脏衣裳,不知道怎么,她又找出来了一个古朴的妆匣。

今日见到了秋尺心,勾起来了她一点思绪。

十年前她进入了一个秘境,她确实忘记了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这百年来拼命想要修行,进入的秘境如此之多,忘记的秘境不是第一个,这不算是什么,她也没打算记起来。

可是……

她从秘境出来不久,便进了舍身崖十年,这十年来,这种子竟然没有继续发芽。

今日秋尺心的话,让她产生了一些动摇。

修长白皙的手指打开了妆匣。

妆匣里,是一枝干枯的花。

黄色的迎春花。

谢酒对花过敏,她也不喜欢花,也从未摆弄过花朵。

偏生从秘境里出来,她随身带着的妆匣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枝干花。

干枯后的迎春花颜色有些黯淡,却依旧倔强地盛开着。

谢酒当时不太明白:她出了秘境的时候,据说是漫天大雪,那时正是深冬料峭,如何会有迎春花盛放呢?

现在,她也不太明白。

大抵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谢酒疲惫地睡去。

妆匣里的迎春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

她这十年来,她罕见地睡了一个好觉。

直至深夜。

谢酒一个人悄悄地前往新洞府的湖边。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谢酒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冰冷的湖水将她吞噬。

谢酒闭气潜行,往靠近舍身崖之处而去。

她的胸口,缀着一枚亮闪闪的鲛珠。

佩戴鲛珠,便能在水下自由行动,这是她在一次秘境历练中得到的战利品。

舍身崖建立在妖魔塔之上,昆仑剑被锁链锁在妖魔塔上,谢酒通过地下炸出来的裂缝,可以从水下抵达舍身崖的后方。

她在舍身崖里呆的太久,她不知道昆仑掌门会不会感知到她重回舍身崖,所以她没敢靠近舍身崖,直接往妖魔塔前去。

果然,在深水之下,隐约出现了沉重的锁链。

神识中看到昆仑剑身上的锁链,竟然是真的存在。

锁链巨大,几乎有谢酒一个人那么粗,被水浸泡不知道多少岁月,依旧闪着让人心悸的冷光。

谢酒看着那锁链,手指下意识地贴上了锁链。

杀意凛然。

即将卷席谢酒,将她撕成碎片。

可是谢酒的指尖,冒出来黑色的石蛊毒之气。

谢酒将越无刃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她没有再用神识却抵消,而是想要留着,验证一个想法。

她紧紧盯着锁链,看着那黑色气息腐蚀着锁链。

一刻钟后,石蛊毒完全被消耗殆尽,而锁链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印。

如今,谢酒的想法得到了验证:

昆仑剑选定的侍剑人,是天生剑魂天生剑骨,那么昆仑剑是不是也有着剑魂与剑骨?

她在神识海中看到的昆仑剑有锁链,能用石蛊毒划下痕迹,那么真实的昆仑剑锁链,大概也是需要实体的石蛊毒。

这就是为何昆仑的侍剑人入魔叛变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想要拔出昆仑剑,不仅要拔出昆仑剑的实体,还要收服昆仑剑的剑魂!

太难了。

谢酒根本想不到如何能做到。

若非因着尸骨毒之故,她也不会找到此处转机。

接下来,就是要搞到更多的石蛊毒。

或者,她要抓到一个活的蚀骨魔。

玄机镜上亮起微光。

是四师兄端木青的消息:“师妹,我有些急事,你方便过来吗?我刚去你洞府没找到你,我们在主峰大殿相见吧!”

谢酒急匆匆从水下出来,身上湿漉漉的。

她简单处理一下,便向着主峰而去。

“四师兄,怎么了?急匆匆把我叫过来。”

谢酒的头发还有些微湿。

她抬眼看向端木青,那双眸子里带着些水气蒸发的朦胧与不解。

端木青看了她一眼,像是被蜜蜂蛰到一样不敢看她。

“二师兄又责罚了几个外门弟子去矿场,结果其中有一个意外身亡。身死那人的亲弟弟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现在想要向我昆仑讨要说法来了!”

谢酒一怔:“这件事情,二师兄没处理吗?”

端木青咽了一口吐沫,“二师兄说让你处理,他说之前这种事情,都是你处理的。”

谢酒更不解了:“我只是处理各种事情,然而这种事情应该他出面吧!”

端木青的声音更低了:“二师兄说你知道的。”

“这事儿只能是你做的。”

谢酒心头一震。

二师兄越无刃是当做未来掌门培养的:

因着大师兄销声匿迹,在掌门西门云潮的弟子里,他是呼声最高的人选。

所以越无刃的形象,一向是最高洁的,最纯粹的,最出淤泥而不染的。

以往出现什么有损越无刃形象的事情,都是谢酒顶包的。

越无刃说,谢酒是他唯一的小师妹,她不帮他,谁帮他呢?

谢酒帮忙维护他的形象,等他以后成为了昆仑掌门,他定然会对她好的。

他人闯祸,谢酒顶包。

时间久了。

越无刃清清白白,她谢酒臭名昭著。

谢酒抿唇:“人在哪儿,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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