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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高门大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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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四司六局的人收尾完毕准备离开孟府,茶酒司掌事才发现自己的司里少了个人,就在他到处去找寻洛绾君的踪影时,北边的偏院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孟府的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从偏院里跑出来慌张地冲着在场的人说“死人了”,众掌事都脸色大变,连忙赶过去查看情况。

他们赶到偏院的厢房时,孟家三房的三位少爷正满目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精神恍惚。

厢房内流了一地的血,床榻之上,洛绾君衣不蔽体,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她一只纤细的手臂垂在床边,手腕处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向下滴血,地上的血迹中掺杂着凌乱的花瓶碎片。

施窈连同其他几位掌事见状赶忙上前扯开被褥将洛绾君的身体完全遮住,帐设司掌事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经断气了。

厢房内众人皆大惊失色,没等请郎中过来查看情况,孟府的人已然听闻了这里的动静赶了过来。

孟家二房孟元钧是孟老夫人的嫡长子,他如今在朝中官居高位,是孟家实实在在的当家人,他的夫人也正是孟府主母,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她在打理。

二夫人带着三房的薛姨娘以及一大帮子丫鬟、仆从乌泱泱地进了屋,一进屋二夫人就用手帕掩面,作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薛姨娘上前指使着小厮把三位被吓到腿软的少爷拖走,什么也没解释,就大咧咧地离开了。

四司六局的几位掌事准备出言阻止,毕竟她们进来时,只见这三位少爷在场,若洛绾君的死是有人蓄意谋杀,他们三人既是嫌疑人又是重要的人证,就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实属不应该。

但不等她们说什么,二夫人就发话了:“今儿老夫人寿宴上见了红真是晦气。”

见她话语里满是尖酸刻薄,几位掌事忍不住出言理论一番:“如今我们的人在你们孟家的地方出了事,且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孟家的少爷也牵涉其中,你们理应给我们一个说法,抓住凶手,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几位掌事义愤填膺,言辞凿凿,即使对方是高门大户的主母也丝毫不胆怯退让。

“呵呵。”二夫人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华美妆容下覆盖的是一张扭曲可怖的脸,“这女子定是行为不检点想着攀高枝儿,故意勾引我们家少爷,结果勾引不成眼见丑事败露便羞愧自缢了。”

二夫人声音尖利,极其刺耳,说得煞有其事:“被这种人缠上真是倒霉,简直脏了我孟家的地儿。”

见孟家主母颠倒黑白,孟家上下也是蛇鼠一窝,施窈气不过几乎要不管不顾上前与那人扭打一番。

可是二夫人却完全不理会,命下人们将四司六局一行人往外撵:“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扔出去,真是家门不幸。”

接着她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寿宴已结束,四司六局的诸位也都请回吧,念在你们这次宴席办事还算得力,方才以下犯上之事我就不追究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二夫人就在仆从们的簇拥下又乌泱泱地离开了,孟府的小厮们开始把他们往外驱赶,两个婆子也不顾洛绾君在被褥之下衣衫不整,就把人抬起来准备往外挪。

掌事们实在看不下去,拼命挣脱了小厮们的阻拦,过去将洛绾君的衣物穿好,才将她背着出了孟府。

……

说到这儿,今穗早已泪流满面。她曾经想过,母亲在走之前是不是遭遇过非人的对待,却没想到,她走之后,竟被人羞辱至这般境地。

此时此刻,今穗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她恨不得立马去那孟家,将伤害过母亲之人屠个干干净净。

施窈也在一旁沉默着,当时遭遇这些事时,她完全是凭本能去做那些事情。她平日里总是对四司六局里长相出众的女子或多或少有些敌意,即使洛绾君那时已是嫁做人妇的半老徐娘。

就算这样,她还是看不得这些自诩高贵之人这般作践别人,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去维护洛绾君。

为何人生来就因为财富、权势或者别的东西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她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运,所以才会只身一人远上京城,才会费尽心思地去接近权贵。

“你别担心,我会尽力帮你的。”房内安静了许久,施窈忍不住出声安慰。

今穗的哭泣声也渐渐停止,施窈递了张帕子给她,她接过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若不是今日施窈说这些,她恐怕至今还不知道母亲死时的情形是多么痛苦凄惨,那孟家是多么的狠毒可恶。

事情几乎发生在寿宴结束之后,那时宾客大都已经离开,且据施窈所说,事发的厢房位于孟府很偏僻的角落里,现场又有孟家三位少爷的出现,二夫人一来就极力给母亲泼脏水……种种迹象表明,这凶手应当就是孟家的人!

她将自己的猜测跟施窈说了一遍,施窈听着今穗的这番话也陷入了沉思:“依你所言,这凶手是孟家人不错,可孟家是世家大族,子嗣繁盛,从主子到仆从,少说也有几百口人,你如何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凶手。”

今穗冷静下来,许多事情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我母亲向来与人为善,更与孟家的仆从毫无交集。即使下人们有这个心思也不敢胆大到在主人家的地盘上作恶,二夫人更不必为了下人遮遮掩掩,迫害我母亲之人应当不会是孟家的下人。”

听今穗这么一分析,施窈觉得甚是有理:“这么看确实没错,但这也仅仅是你的猜测,若真如你所说,这就意味着找到凶手更难了。”

她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要走的是多么艰难的一条路,但她从未曾想过退却。

“你刚刚说孟家子嗣繁盛?”

今穗目前对于孟家的了解少之又少,倒是施窈因着想嫁进高门大户的心思,每每去有钱人家办宴席之前都会借着在祈陌春坊做舞姬的机会探听消息,摸清主家的情况更好找机会下手,这也是她选择做舞姬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在青楼这种地方打听这些权贵之家的消息极为方便。

这次孟家也不例外。

施窈听她这么问,思考了一下去床头的匣子里取出了一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她看了一眼就递给今穗:“喏,这是我之前打听到的,你看看吧。”

今穗看得极为仔细,施窈也在一旁如数家珍般说起了孟家如今的情形:“孟家是东京的百年大家族了,一直以来子嗣繁盛,旁支众多。到了家主孟元钧这一代更是足足有五房,二房和五房是孟老夫人嫡出,其余三房是庶出。”

“二房便是家主孟元钧,房里有两位少爷和一位姑娘,大少爷是这一辈的嫡长子但是不幸早夭,二姑娘与三少爷皆是正经的嫡出,算是这一辈里最有地位的。”

“五房是和江小侯爷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那一位,因着是孟老夫人老来得女,格外受宠,但是我不太明白,这孟小姐放着好好的侯府不嫁非要逃婚,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她也不怕自己好好的夫婿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施窈一边感叹一边摇头,今穗倒是接触过这位孟小姐,但据她所接触到的一面看,孟织筠应当与那时羞辱过母亲的二夫人等几位孟家人不太一样。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那样一位正义凛然之人,应当未曾参与到寿宴的事情当中吧。

今穗在脑海中回忆着在裴国公府遇见孟织筠的情景,就听见施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当时孟小姐和江小侯爷一同南下游玩,回程的路上遭遇意外未曾赶上寿宴。”

那孟织筠与母亲这件事应当没有关系了。

“其余几房庶出都不如嫡出这般光鲜亮丽,几乎都有自己见不得人的事了,但我知道的不算多,这大房有一位少爷两位姑娘,大房孟元良在朝中也有一官半职,但是官阶不如孟元钧,因此方方面面几乎都被二房压一头。”

“三房孟元德是个好色之徒,纳了好几房姨娘,房里只有三姑娘是正妻所出,其余三位少爷皆是姨娘生的。”

“最后就是四房孟元清了,他一直体弱多病,房里只有一位七少爷,但是不知是不是也一样体弱,几乎从没有外人见过他,关于他的消息也少之甚少。”

这么一看,孟家最小的这一辈算下来还健在的足足有十人之多。

此事任重而道远。

说了半天的话,施窈也口干舌燥,她自顾自倒了杯茶就往嘴里猛灌。

听着孟家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今穗忽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孟家男丁兴旺,你那时就没找到合适的目标?”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我想嫁有钱人,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挑吧。再说了,当时寿宴上我作为果子局掌事自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思去想着这事。”施窈说话时都不自觉带了几分嫌弃。

今穗也只是随口一问,现下知道了孟家内里是这般的腐朽恶臭,施窈对此更是没有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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