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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秦楼楚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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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去蜜煎局当差时,今穗就决定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今日到的晚了一些,刚到蜜煎局就见大家似乎在议论什么事情。

“师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今穗疑惑地问云从。

云从正闭着眼睛靠在墙角补觉,被今穗这么一喊,一激灵困意全都消散了,他揉了揉眼睛,迷糊答道:“可能是在议论昨日国公府为郡主悬丝诊脉一事吧,今日一早长公主带着黄金百两亲自等孟家的门去道谢。”

“孟家?”突然听到有关孟家的消息,今穗心下一惊。

“是啊,孟老夫人的幺女孟织筠找到了能治疗郡主龋齿的方法,长公主才登门道谢的。”

云从短短几句话给今穗带来了巨大的信息量,她脑子里有些乱,努力在脑子里捋清思绪。

昨日所遇“侠女”乃是孟家幺女孟织筠?

孟家对今穗来说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因为她的母亲洛绾君是在孟老夫人寿宴上遇害的,这就意味着母亲的死多半与孟家人脱不了关系,甚至凶手就藏在孟家,一直在逍遥法外。

她的眼神几乎一瞬间就变得狠厉。

云从很明显被今穗的眼神吓到了:“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今穗回过神来,准备跟他解释,结果蜜煎局内其他的人都在这时凑上来:“你怎么知道是孟织筠找到了治疗郡主龋齿的方法。”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云从,因为今日大家议论的确实是长公主亲自登孟家的门道谢一事,但并不知道是孟织筠的缘故,因此大家都很好奇云从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云从被大家这么一问,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变得慌乱无比:“额……我是、我是来的路上偶然听到的,对,偶然间听到的。”

虽然云从的解释很是可疑,但是大家也没兴趣继续追问了。

倒是今穗还在消化侠女姐姐是孟家人这件事。

大家陆续开始干活,她暂时将心思收回,着手研究如何将药材融入到蜜饯的制作当中。

她仔细看了乔逊写给她的几个方子,第一个方子名为定痛饮,是由倒垂柳树白皮、细辛、苦参、水豆腐这几味药材组成的,将这些药材做成药汁,通过含漱的方式,可消肿止痛。①

第二个方子与前一个大同小异,只不过变了几味药材,还是通过含漱止痛。

倒是第三个方子很是不同,是选用川椒和烧石灰,将它们磨成粉末,用蜜糖制成药丸,然后塞进蛀牙的洞里。②

这个方子似乎与蜜饯有一些相通之处,还用了蜜糖这一成分,但应当只是为了方便将其制成药丸,否则蜜糖过量将导致龋齿更加严重。

今穗想着,她现在的目标不是研究出可以彻底根治龋齿的药方,而是想办法让郡主既可以吃到蜜饯又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因此,她只需对这个方子做一些改良……

“磨成粉末……”今穗口中念念有词,她忽然想起先前做的荔枝膏水也有一个磨粉的步骤,那时是将乌梅和肉桂磨粉再放入锅中熬煮。

今穗一下子就有了思路,可以先从简单的入手,将其中磨粉之物直接换成川椒和烧石灰,但这样最终的口感会不会差了一些,她想了想,荔枝膏水之所以用乌梅和肉桂作食材,是想模仿荔枝的味道,可以先将相对而言更甜的肉桂去掉,加入川椒和烧石灰,再按照正常的步骤进行制作,之后要用到的白糖和蜂蜜等都得斟酌用量。

经过一番熬煮,今穗制成了改良版的“荔枝膏水”,只不过这其中已完全没了荔枝的味道,且因为减少了白糖和蜂蜜的用量,这个膏水也不够浓稠,尝起来只是个味道普普通通的甜水而已。

今穗仔细尝了几口后不禁皱眉,看来这个半成品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改进当然还是要从食材的选用入手,川椒和烧石灰肯定是不能变的,其他的该怎么改呢?

她思索了许久都没个头绪,正巧这时云从唤她去隔壁果子局取一些所需的瓜果。

今穗心里都是该换用什么食材这件事,过去的时候很是心不在焉。

却没想到施窈并不在果子局内,只有几个人在果子局内干活。

她上前询问才得知,因为生辰宴撤掉甜食一事,果子局几乎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因此施窈索性不来了,其他一部分人也偷懒没来,只有几个人还在坚持。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她正好有一些事想请教施窈,她就问了一下施窈的家住在哪儿,想着傍晚的时候可以去找她。

可谁知果子局内竟没有一人知道,都茫然摇头,今穗更加心事重重地回了蜜煎局。

云从见她空着手回来,问道:“怎么了?施窈又为难你了。别担心,师父替你出头。”

说着云从就要去果子局理论一番,但今穗只是摇摇头:“她今日不在果子局,师父知道她家住何方吗?我……有些事想找她。”

“这你可问对人了。”云从好像突然来了兴趣,颇为自豪地说着,“这四司六局就没有我云从不知道的事。”

之后云从就把施窈的住址告诉了她,一到傍晚,今穗就早早地走了。

她按照云从给的住址出了朱雀门,在东城墙一侧大部分都是民居,往东的大街通往麦秸巷,这个地方与乔家医馆正好处于两个方向,因此她对这里比较陌生。

天色渐晚,巷子里有些昏暗,今穗摸索着往里走,大多数都是房门紧闭,直到快走出了巷子,她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人正推开门走出来,她行色匆匆,完全没意识到今穗的存在。

施窈?

这么晚了她要往哪儿去?

今穗一脸疑惑地跟上,她跟着施窈出了巷子,看到了一座状元楼,这条路上基本上都是秦楼楚馆,一直绵延到保康门街。③

施窈沿着街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家名为“祈陌春坊”的青楼,她轻车熟路地进去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今穗很是震惊,施窈她……夜晚只身一人来这秦楼楚馆之地干什么?

她也想跟进去一探究竟,但是祈陌春坊门前的守卫见她是个女子就拦着她不许进入。

她只好暂时放弃从正门进去的想法,避开了那两个守卫的视线,绕着祈陌春坊转悠,终于让她发现了一处院墙,看起来不算太高,爬进去应当不难。

今穗儿时就有着非常丰富的爬树经验,现在对付这区区一堵墙基本没什么难度,三下两下就翻了进去。

墙内的落脚点是一座假山后的草丛,正好可以遮住她的身形。

她猫着身子躲在假山后面,正准备找个机会悄摸摸地出去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爷,咱们祈陌春坊都是敞敞亮亮做生意的,绝对没有您说的地下赌坊啊。”一道娇媚的女声哀求着。

地下赌坊?

“搜。”被喊“爷”的这个人好像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无情地下达命令。

“严妈妈别急,到底有没有一搜便知。”

等等!这个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像裴樾?

他在这儿干嘛?

今穗在假山之后蹲了许久,外面的人还是没有要走的迹象,她忍不住换了个姿势,想将双脚松泛松泛,动作间不小心碰到假山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好在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应当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是下一秒,裴樾走到了假山与墙之间的缝隙里,将今穗蹲了许久的窘迫一览无余。

“你……”裴樾欲言又止。

今穗因为是翻墙进来的,脸上都沾了些灰,此刻灰头土脸的,又是躲在这样一个地方,不得不令人惊讶。

裴樾沉默了一会,他默不作声地回去将还在院中焦急等待的严妈妈支开,才对着缝隙里的今穗沉声道:“出来吧,没人了。”

今穗艰难地从假山后钻出来,揉了揉酸麻的双腿,又走到裴樾的身边。

二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你……”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气氛更加尴尬了。

过了会今穗才试着开口:“世子来这儿是在办案吗?”

显然今穗先前听见了他说的话,他回道:“嗯。那你在这儿是……难不成和这个案子有关?”

今穗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

她说着又结结巴巴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是她这般遮遮掩掩的样子,反而更可疑了,今穗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我有一个朋友,我今日来这附近寻她,发现她进了祈陌春坊,但是门口的守卫不让我进,所以就翻墙进来了,结果正巧碰上……”

今穗越说越没底气,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这个解释应该和她莫名奇妙出现在假山后面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那个,我说的都是真的。”今穗试图为自己挽回一下。

“哦?”裴樾说话的语气颇有些玩味。

他的属下不一会儿就搜查完毕,回来向他汇报情况,见他身边突然出现个陌生女子,害怕机密泄露,不敢说话。

“但说无妨。”裴樾看出了他们的顾虑。

今穗突然觉得非常惶恐,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突然间被人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就准备找借口离开,但是她慌乱间听见那个属下说:“大人,在后面厢房搜到了密道,可通往一处地下赌坊,里面疑似有孟家的手笔。”

乍一听见他提到了“孟家”,今穗忽然间又改变了主意,暂时没有离开。

“可看出是与孟家哪一房有关。”裴樾严肃问道。

“回大人,属下暂时还查不出来。”

“带我过去。”裴樾吩咐。

他立马进入了高度紧张地查案状态,走之前用眼神跟今穗表示告别,然后就在这些人的跟随下往后院厢房走去。

撞见裴樾查案也实属意外,其中还牵扯到了孟家,应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到自己还有正事没办,今穗没在后院逗留太久,就想办法不动声色地混进前堂。

正值夜晚,祈陌春坊的大厅内笙歌阵阵,环境嘈杂,人员杂乱,没什么人注意到今穗,她就顺利地混进去了。

祈陌春坊大堂中央有一处宽阔的高台,高台之上正有人在上面表演歌舞,底下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今穗也悄悄找了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看那高台之上的人。

只见上面有个穿着清凉的舞姬,以红纱蒙面,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她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倒是觉得她的身形与施窈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施窈白日里做果子局掌事,入夜后就来这祈陌春坊做舞姬?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些,况且今穗从未听说过关于她的这件事,施窈把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瞒得也太好了。

今穗对施窈这个人更加好奇了,也更加坚定了她心底的一个想法。

随着乐曲渐近尾声,台上女子一舞即将结束。

众人都在底下起哄着要她摘掉面纱,但是这女子只是施施然朝着众人行了一礼,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任谁挽留都没有回头。

今穗想弄清楚这人究竟是不是施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正好见那女子准备推门进入房间,看见她时眼神不自觉慌乱了几分。

她赶忙追上,对这那女子的背影试探喊道:“施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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