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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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先是传来王桂花的狡辩声，接着响起色厉内荏的警告声，然后是呜咽求饶的哭喊声，季听夏早已止住眼泪，竖着耳朵，紧紧地贴在门板上。

慕婉就在她身边，虽然不像季听夏那样明显，但她的手扶着门板，眼里亮晶晶的，藏不住的好奇。

唯有许修谨十分淡定，手插在衣兜里，偏着脑袋看着一大一小，“妈妈，你们想看就过去看吧。”

慕婉轻咳了两声，“哪有，我没想看。”

季听夏瞟了许修谨一眼，看破不说破嘛，话说幼年大佬对八卦一点都不好奇吗。

过了两分钟，王桂花连爬带滚似地离开堂屋，她捂着红肿的脸，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鼻涕眼泪糊了半张脸。

“呜呜呜，林秋樱你个贱女人，你给我等着，竟然敢打我，回头我叫我男人揍死你。”

“来来来，谁不来谁怂包，就你那软脚虾男人，我一个打十个都游刃有余，我会怕你。”林秋樱叉腰站在台阶上，衣服微微有些凌乱，但并没有受伤。

季听夏放下心来，她知道她妈会点功夫，但对上只会扣抓挠的泼妇王桂花，免不了会被误伤到。

王桂花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林秋樱，她当然知道季长富打不过林秋樱，对方也不会帮她收拾林秋樱，但林秋樱脸上毫不掩饰的不屑，那幅明晃晃看不起她男人的模样，实在让她气得一口恶气卡在喉咙，咽不下也出不来，梗得心口闷疼。

直到慕婉和许修谨从屋里出来，王桂花视线落到慕婉身上，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哦！我说那小混蛋是谁家的那么气人，原来是臭老九家的臭崽子，怪不得那么没教养。林秋樱你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信不信我告诉娘，让她来收拾你。”

季奶奶一心想着两孙子到了年龄，就把他们送到小儿子季长耘那去当兵，但当兵会政\审,许家人刚来的时候，季奶奶就警告所有人不准跟这一家子有接触，免得以后影响她大孙子。

如今林秋樱竟然敢不听季奶奶的话，明目张胆地跟许家人来往，王桂花心里得意，可算让她抓住林秋樱的把柄了。

林秋樱敢对她王桂花动手，也不怕季长富，但林秋樱可不敢对季奶奶动手，毕竟季奶奶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耐不住她小儿子有出息，在部队当兵，林秋樱再怎么横，也不敢对老太太怎么样。

想到林秋樱不久后被季奶奶教训的样子，王桂花嘿嘿地笑了起来，感觉鼻子下似有什么热流出来，她不在意随手一模，顺手就在衣服擦了擦。

季听夏几人只看见王桂花说着说着，突然流出了鼻血，她也不管，随手抹掉，血渍留在侧脸，留下一道可笑的痕迹。

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也不等他们说话，撒腿跑出了院子，背影仓惶中带着兴奋。

慕婉沉默半刻，扭头看向林秋樱，语气迟疑，“你这个大嫂……”她指着脑袋，“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以前林秋樱只觉得王桂花刻薄、爱偷懒，喜欢没事找事，但还是是个正常人，但经过刚才那一幕，她心底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应该……没事吧。”

“算了，别管她了。”

林秋樱才不在乎王桂花傻不傻，对方要再敢来招惹她，欺负她闺女，下次她就直接揍她男人，看她长不长记性。

此时季听夏来到王桂花留下的背篓旁，看背篓里面满满的柴火，她满意地点点头，对着林秋樱说：“妈妈！”

林秋樱笑着走过去，“怎么了夏夏？”

季听夏下巴微微扬起，小手指着背篓里的柴火，“这个，收了。”

这幅捡到便宜的小模样，看得林秋樱直乐，她蹲下捏捏闺女的小鼻子，“哎呦，我们夏夏也太聪明了，待会儿妈妈就收进厨房，一根也不留给王桂花。”

许修谨站在慕婉身边，看林秋樱捏季听夏小鼻子，季听夏抿着嘴笑弯了眼眸，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月牙，肉肉的侧脸微微鼓起，心里彷若一根羽毛扫过。

……

汪癞子在村里晃悠半天，回到了家里。

汪家如今只有汪癞子和他娘，以及三姐汪小春，今天镇上赶集，汪小春去镇上了，家里只有汪母在。

汪癞子作息混乱，平时汪母做完饭的时候他基本都在外面混，没办法汪母只能给他留饭，等他回来再吃。

“儿子，你回来了？”

汪癞子一进门，汪母脸上立马扬起笑容，走到汪癞子身边，拿着帕子替他擦脸，擦完脸又给他拍打衣服上落下的灰尘。

“哎呀，烦死了，不要碰我，一天天的烦不烦啊。”汪癞子皱着眉头躲开，语气不耐朝汪母吼：“我饿了，饭呢？”

汪母柔声安抚道：“好好好，妈这就去给你热菜，儿子你先吃点桃酥垫垫。”

汪癞子摆摆手，呵道：“动作快点。”

没过多久，汪母热好饭菜，给汪癞子盛好米饭送到他手里，汪癞子毫不客气的接过，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在青山村，汪家的生活条件可以说是上等，别人家基本上都是吃粗粮红薯、苞谷等等，而细粮大米和面粉这些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吃。但汪家恰恰相反，细粮经常吃，粗粮用来偶尔换胃口。

汪癞子吃的满嘴流油，汪母在一旁一脸慈爱，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是她的心头肉。

不知想到了什么，汪母忽地开口：“儿子呀，之前给你看相的媳妇怎么样，喜欢吗？喜欢妈给你娶进门来。”

汪癞子灌了一口水，语气不屑：“什么狗屁媳妇，黑得像个煤球似的，丑八怪一个，我不要！”

汪母有些为难，劝着：“儿子，那姑娘勤快，干活多了才黑点，到时候嫁进咱们家后养养就白了。”

汪癞子脸一黑，把碗狠狠往桌上一砸，嘭地一声响起，菜汤米饭撒了一地，“老子说不要就不要，你没听见是不是？”

汪母连忙应和，“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妈给你重新找，重新找就是了。”

听到这，汪癞子气得起伏的胸脯才停缓下来。

嘴上说着找，但汪母心里还是有些犯愁的。

他们家这情况，本村的姑娘都了解汪家的底细，不可能跳进他家这个火坑。加上汪癞子也不是什么好货，性格好吃懒做不说，还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是个好人家都不会把闺女嫁给这么个东西。

汪癞子之所以叫汪癞子，是因为他左脸从眼睛到额头附近有很大一块黑斑，上面还有凸起的密密麻麻的斑点，为人也不正道，每每与他对视，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好人家的父母不肯把闺女嫁给汪家，汪母只找那些见钱眼开不把闺女当回事的人家。但这种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小就干活，想要长得白还要漂亮，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那儿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妈找人打听打听。”

“找个什么样的？”汪癞子摸着下巴，脑中忽然闪过今早那张温婉美丽的面孔，不由得开口，“性子温柔一点的，别像泼妇一样整天骂街打男人，皮肤要白，脸要漂亮，还有就是，最好读过几年书的。”

汪母愣了片刻，“还要读过书的啊？”

汪癞子眼睛一瞪，“怎么，我不能娶个有文化的，季长庚那个穷鬼都能娶一个读过高中的，我他妈怎么着也读完了小学，娶个有文化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妈给你找，妈肯定给你找个合心意的。”汪母哄笑道。

在农村，能满足这条件的姑娘不可能会嫁给汪癞子，那只能从城里找了，汪母打算去找大女儿和二女儿，城里的女娃娃肯定都读过书，到时候让她们俩个给儿子介绍一个。

虽然汪母更想找个农村的儿媳妇，能吃苦还勤快，但谁叫汪癞子不喜欢，非得找一个漂亮还要有文化的呢。

儿子是汪母的心头肉，什么都没有她儿子重要。

这时，一大早去镇上的汪小春回来了。

汪母看见两手空空的汪小春，心里有些奇怪，以往这丫头去镇上，哪次回来不是拎得满满当当的，这次竟然空手回来，脸上也是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模样。

“小春，怎么了，遇到事了？”

听见汪母的话，汪小春彻底绷不住了，她红着眼睛朝汪母吼：“我再也不去我大姐那里了，要送什么东西，你自己去！”

汪癞子：“你他妈瞎吼什么，口水都溅到老子脸上了。”

汪小春瞪他：“你滚！”

汪母满头雾水，来回哄着两姐弟，等了半天，汪小春才把事情说清楚。

汪大姐嫁到镇上，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公社领导，那老头有三个儿子，最小那个儿子跟汪大姐一样大，都已经娶妻生子了，这样的情况，老头自然不愿意让汪大姐继续生。

但汪母不知道，一直以为是汪大姐不能生，经常给她找来一些生子的土方子，让汪小春给汪大姐送去。

这次汪小春也像往常一样去汪大姐家，离开的时候汪大姐最小的那个继子说要送送汪小春，汪大姐当然没有意见，那人就送汪小春离开。

汪小春本以为就是简单送送人，谁知道走到一处人少的路口，汪大姐那个继子竟然对她开始动手动脚，说喜欢她很久了。

汪小春什么人，她哪看得上这么个东西，自然不愿意开始反抗。

“那个混账玩意儿，小春啊，你有没有被欺负啊？”汪母骂了一句，转头询问女儿。

汪小春翻了白眼，“要是出事了，我能在这。”

汪癞子双手放在脑后，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被人强\奸了。”

那语气中竟然还有些遗憾，汪小春气得狠狠掐了他一把。

汪母赶忙拦住，“哎呀，你弟弟是开玩笑，你掐他干嘛。快说，然后呢？”

她妈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汪小春心知肚明，但还是很心寒，想到大姐二姐的下场，不由得打了寒颤，她才不要嫁给老头子。

“然后就是我被人救了，那混蛋被救我的人送进警察局了。”

汪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汪癞子啧了一声，“多管闲事。”

汪小春恶狠狠地瞪了汪癞子一眼，恨不得抽他的皮扒他的骨，让这混蛋也尝尝她的遭遇。

但汪母偏心眼，汪小春有再多想法也只能忍着，等着吧这混蛋，早晚有他遭报应的一天。

汪小春回到屋里，想到她被救时的情形，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那人好温柔啊，气质也很儒雅，肯定是有学问的人。

可惜她没能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离开警察局的时候，看见他和警察局的局长在说话，警察的那位局长还拍了拍他的肩，想来彼此应该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