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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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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一身明黄的大显皇帝,负手立于御座之上,鬓发斑白,端的是天家威仪。他手指微微颤抖,当今陛下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层层堆叠,显然是气愤不已。

下面跪着的是太子商祁,纵使他接受着陛下的雷霆之怒,也依旧脊背挺直,面色如常。

皇后虽然为他隐瞒的了诸位臣子,却不敢隐瞒陛下,当听到自己儿子有违礼制,在寺庙与人行苟且之事时,他便有些怒不可遏,接着便是咳声不止。

他了解儿子,知道他最是重礼,虽然出手狠戾,品性却是光明磊落,不懈动用卑劣的手段。更是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他儿子能主动承认是自己做的事,便是有意护着那女子。

他自然不能让儿子来承担全部后果,便唤道:“传礼部侍郎。”

司礼忐忑的走进了大殿之中,看到跪下的太子殿下,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司礼忙跪在太子身后,恭敬的朝陛下磕着头。

帝王神色冷峻,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司礼:“春药一事,是你女儿试图勾引太子在先吧?”

闻言司礼面色一凌,紧张道:“我家女儿素来没有心计,勾引太子是断不可能,春药一事还望陛下圣裁!还臣女一个公道!”虞氏之前对他的交代烂熟于心,他咬死不说自己女儿勾引,陛下也无法拿他怎么办。

可是他算错了,即便他咬死不说,在这位陛下眼里天家的颜面最是重要,他低估了一个皇帝的爱子之心,也低估了他对于看人的自信:“祁儿,你觉得触怒圣颜该怎么处置啊!”

商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自然知晓父皇不会真的迁怒于他,此事只说了触怒圣颜,便是可大可小,让他处置,没有说他欺君之罪便是已退了一步,司礼给司念下春药一事难免罪责,他眸色微寒,抱拳行礼道:“依古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惩罚四十大板,方可显父皇仁德!”

司礼闻言身形一震,太子不是已经承认了是他所做吗?

怎么如今他还是免不了罪责?难道计划失败了,纵使如此,惩罚的还不算严重,他也只能认了,恭敬说道:“臣领旨谢恩!”

皇帝脸色稍微和缓,对着商祁说道:“事情既然是你做的,你的罪责也少不了,那便罚你半年的俸禄吧!”

“儿臣领旨。”商祁端正了姿势,眸光锐利,认真道:“儿臣还有一事求父皇恩准。”

皇帝心道不就是着急纳个妾吗,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但还是小声说道:“过几日找你母后,纳妾一事允了。”

司礼一听此事便心中高兴起来,纵使他虽然自己挨了板子,到底是计划成功了。

看来他没有低估司念在太子眼中的位子。

却见商祁眼神坚定态度诚恳,认真道:“儿臣求娶礼部侍郎之女司念为妻。”

什么?

在场的皇帝一怔,这还是自己儿子吗?

司礼微微自豪,太子殿下肯定是被自己女儿迷住了,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凭女儿的身份,顶多算得上是妾室,如今的太子殿下,却要司念当太子妃,皇帝微咳一下,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郑重对司礼说道:“礼部侍郎快去领罚吧!”

司礼连忙退了出去,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待司礼走后,皇帝脸上稍显柔和,他没听错吧,他儿子无情无欲惯了,连他都快以为儿子怕是此生难有子嗣,如今他竟然要求娶太子妃了,看来是真心喜欢那女子,话虽如此,他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祁儿,此事需和你母后商议决定,不急于一时。”

商祁面色冷峻,好似是在说一件十分郑重的事一般,连皇帝都怀疑他怎么表现的如此正经。

商祁心中却和他们想的都不一样,他求娶司念是因为合适,他从未生过要纳妾之意,如果一定要一个女子嫁过来,那一定是娶,他不想耽于情爱,情爱之事过于无趣,他并不感兴趣,她没有城府,家中势力干净,他不想娶颇有权势得世家女子为妻,当今太后影响朝政迟迟不放兵权,是为威胁,他娶司念,是不想再出一个太后这般的人,她既然有此机缘成为他的妾,便可以直接当他的妻,他无心情爱,她心思单纯无疑最适合做太子妃的。

如果娶了她,虽然政事少了些裨益辅佐,但他不是一个需要靠女人来成为未来国君的人,他能走到现在,凭的是自己的手段。

他装作没有听到皇帝的敷衍,还是正色说道:“求父皇成全。”

皇帝叹了一口气,毕竟商祁向来对女子不感兴趣,娶妻总比一辈子不娶好,他思虑良久还是淡声道:“罢了,朕允了。”

司礼回来时,已经过了午时,虞氏看到自家老爷背上血肉模糊,青紫一片,便吓了一跳,司礼向来处事稳重,怎么还被打板子,她不是告诉他怎么做了吗?

她忙上前小心搀扶着,“哎呦呦,老爷怎么被打了板子。快抬着。”

虞氏唤来几个小厮,将司礼抬进了府中。

司礼虽然疼得蹙了眉,脸上却仍旧挂上了笑意,“都打成这样了,你还笑呢!”虞氏给他背上上着药膏,觉得这次计划定是失败了,谁知司礼说道:“太子心里是有咱们女儿的,我离开大殿时太子说了想要咱们女儿做太子妃呢!”他正小声说着,司念听着他的信也过来了。

虞氏当即脸上便笑开了。

“爹爹怎么被罚了?”司念看到换下的一盆盆血水,关心道。

虞氏见司念来了,也没有了从前对她那般冷淡的态度,脸上堆着笑:“念儿来了,你爹没事,只是有些皮外伤。”

司念哦了一声,“染哥哥说明日会来提亲,他那样的人不会说谎的。”

虞氏眼珠滴溜一转,哄道:“自然。”司礼脸上却有些不悦,他觉得亏欠司念,“念儿长大了,也得知道这世上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啊。”

司念心中知晓上次春药之事是虞氏在陷害自己,未免心生埋怨,但听虞氏眼中并没有拒绝自己嫁给张染,心情便好多了。

不一会儿几个太监来到了府中,司礼忙下跪行礼,虞氏脸上面带笑意,期待着婚约之事办成了,司念头一次看到圣旨,忙紧张的行礼。

待小太监念完圣旨时,司念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竟然被赐婚给了太子。

司礼虽然背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崩开,但还是上前行了大礼,司念此刻却面色发白,当她意识到,她好像不能嫁给染哥哥了,她平静的拿过圣旨,心中却翻涌着巨大的情绪。

她这些日子都在骗自己,骗自己染哥哥会来娶她,可是现在却无力的发现,以前做的事,不过是徒劳,她还是会嫁给皇子,还是会身不由己。

被赐婚时,她出奇的安静,不吵不闹。

赐婚的圣旨,传遍了朝野,一时间议论纷纷,说皇帝恩威并施,司家这是撞了大运,怕是此后新晋的翘楚。

一连几日,虽下着雨,来司家的人却都络绎不绝。

司怀听说此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阿娘,你怎会如此糊涂!”堂内司怀脸含怒气。

司怀早早到虞氏这里求问,在他的一再追问下,虞氏承认了前日所为之事。

“阿娘,这种主意你也想的出,这让阿念如何自处,又让太子如何看待司家呢。”

他定会觉得我们处事狂悖,只会搞些阴谋算计,说不定会把这记在念念头上,她将来嫁过去,又如何自处。”他愤懑不平,又转向坐于堂上的司礼,“爹,你怎么也纵着阿娘做这等事?”

这赐婚缘由,名不正言不顺,他一想到以后,心里很是不安。还有,张染那边,他该如何去解释。

司礼自知理亏,他在殿前圣上面前心有余悸,这算一招险棋,如今,这太子正妃的身份,也是实实在在的甜头。

“怀儿,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若不是这样,我们能和太子结亲吗,那太子钟意你妹妹,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她眼珠滴溜溜转,手里的帕子摁了摁唇边,对这个结果似乎甚为满意,

“你的目光啊可太窄了,将来入了仕,可要改改。”

她款款迈步,到司礼身边:“老爷,我说这事能成,你看,你啊就等着升官的旨意吧。”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细微动静,司念靠在门边,桑落给她说话,她也照常说话,只是脸上再没了笑意。

虞氏使招坑她,下药给她,让她陷入这种腌臜事里,她尚能理解,可是她父亲,当朝四品官员,居然也参与其中,助纣为虐。在他们眼里,究竟把她当做什么。

司念看着这场大雨下的淅淅沥沥,园中的梨花都被雨打湿,逐渐凋零了,司念的心情只如这被雨打湿的花一般绝望,

她只想问他们可有半分想过她的幸福?一个供人消遣的玩意儿,还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为了太子的权势,他们丝毫不管她心里要嫁的是谁,她究竟爱不爱他。

“爹爹,”司念步履沉重,跨入了门栏,她想到刚才听来的真相,眼中蓄泪,司怀看了不忍她受苦,急忙起身,想要去扶她。“

“念儿,陛下亲自下旨,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司礼温情地劝说她,“念儿,太子钟情于你,本来陛下想让你为妾,是太子,执意要抬你做正妃,念儿啊,这是你的命数啊。”

“是吗?”司念抬起头,眼圈发红,“这到底是我的命数,还是您强求来的命数?”她平日语气温婉可人,这会儿身受大苦,使上了些力道,她也不想顶撞爹爹,可是她不敢相信,那些事实。

“你这说的什么话,念念,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我们能害你吗?”虞氏刻薄地插话。

她本以为此事只是虞氏一手造成,却没想过她从未怀疑过的父亲也是同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本不该心怀幻想,去期待自己能从京都权贵中脱身。

“念儿,张家自命清高,还要你去求婚事,也不见得会是良缘,此事之后,你会成为太子妃,未来家中就靠你了。” 司礼语重心长的说道。

“爹爹,”司念泪终于扑簌落下,看来她爹还是从一开始,就同意这个方法,如若太子追究,不肯娶她,岂不是要毁了她这辈子。她的名声,她的意愿,都是司家走上仕途的垫脚石。这狠命一搏,只因为滔天的权势。而她,就是被牺牲掉的匍匐蝼蚁。森森皇权,当真如此令人疯狂。

她又唤了一声,司礼终是没有转身。

“爹……”司怀知晓,此事没有转圜余地,他看着自家妹妹哭成泪人,想为她做什么却无能为力。

司念哭的颤抖不止,大颗泪珠从指尖滚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从前的所谓恩宠,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她还在幻想,爹爹能为她做主,到头来,这本就是一场算计。

她不敢想是太子一力承担了罪责,她和太子清清白白,太子竟然会为了她被陛下误会心生情愫,想到此她心中不免有些感激,到头来待她最好的人竟是太子这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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