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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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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香气浓厚的宝华楼中一片寂然,唯有封澄与赵负雪二人的呼吸声。

设身处地一想,如若封澄是地魔自己,在碰到生死一线的境遇时,难道会把小命交付他人?由概率来决定生死?

宝华楼地魔,生死关头,做上赌徒了?

“不对劲,”封澄道,“一定不是赌局。”

她大可以一口气把宝华楼轰个底朝天,但这么一杀,古安背后的魔,便了无踪影了。

封澄抬眼望去,只见一条长长的走廊,其余再无建筑。

除了角落的一间屋子,也并没有其余的奇特之处。

封澄见众偶人都不动,索性去墙边挨个挨个地推了屋门。

屋门背后好像突然成了墙一样,是推不开的。

封澄推开最后一扇屋门,屋内众陈氏修士的惨象皆在眼前。

她面不改色地一具一具查验。

血迹堆叠处,死法万千,怎么死的都有,五花八门,色彩纷呈。

死在这里的人,这么多。

且,宝华楼中,没有一个逃出来的。

选中地魔的概率,就低到这种程度吗?

封澄站起身,忽然间,一个想法骤然劈入她的脑海,她静静地回头。

赵负雪歪了歪头:“想好杀哪个了吗?”

封澄忽然心头一片澄明,她走了过去。

“赵公子,”她道,“你什么时候用左手剑了?”

赵负雪一低头,愣了一下,陡然间,一道雪亮刀光径直袭来,随即他的胸口便冒出剑尖来!

轰然一声,周围仿佛镜子破裂,赵负雪完好无缺地站在她面前,皱眉道:“回神,回神。”

封澄抬头道:“走过风月阶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自己的身后。”

“我身边的人,是你所选择的,不败之地。”

地魔终于滚落到了二人的面前。

人群中终于的偶人倒了一地。地魔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振得四处纷纷晃动。

“不过你还是算漏了,”封澄笑道,“他一定会把剑拿在自己手里,而不会让任何人替他去死。”

赵负雪闻言一怔,低头看向她。

地魔咬牙道:“好,好,好!原来如此,技不如人,我甘愿服输,要杀要剐随便你!”

封澄道:“我要杀早杀了,和你纠缠这么久,废什么话?”

地魔狠狠地瞪着她。

封澄想了想,道:“赵公子,可以拆了。”

赵负雪应声拔剑,他的动手能力极强,见素名字听着温文尔雅,实则是爆发力极强的大凶器,不过片刻便砸完了三楼。

待二楼砸过一半后,封澄贴上灵视符,汇聚在此的灵气好像是骤然找到了出口一样,熙熙攘攘地向外奔逃而去。

四周的若有若无的暖香和莫名其妙的压力骤然一空,四周与世隔绝的知觉也慢慢溃散。

“宝华楼,”封澄叹了口气,“我有句话要问你。”

地魔恨声道:“我技不如人,甘愿伏诛,可你要问我什么,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她看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正是青春芳华,本体竟与二人在三楼遇上的偶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现下已然狼狈不堪了。

封澄并不说话,只是走近她,两人的眼睛对视,一个满怀怨念,恨意满怀,一个明亮澄澈,平静无比。

“有个女孩儿,叫阿环,你记不记得。”

地魔一偏头:“那是谁!”

封澄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地魔所生,必有众怨所结,应地脉而生,你的出现,是什么人的怨气?”

赵负雪的拆楼大业轰轰烈烈,屋子中的梁柱倒塌之声、桌椅陈设破裂之声惊天动地,二人在这翻天覆地的毁灭声中沉默不语。

地魔沉默了。

封澄道:“她们怨气留存,不得安息,不得转世,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地魔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撬开我的嘴了?”

封澄摇了摇头。

地魔这种东西,她除过许多,几乎无一例外的,法则极为诡异,处处暗藏杀机。总是要耗上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才能试出地魔的法则。

“自然不是,她们活着的时候,被困在宝华楼里不见天日,被欺瞒,被侮辱伤害,甚至被杀死,你从宝华楼里诞生而来,姑娘们的心,我不信你不知。”

她们想要宝华楼不复存在。

这些命若浮萍的女子,即便是死去,怨气足以滋生出地魔这种庞然大物,心底想的,却依旧只是逃出。

“我可以帮你,”她道,“从头到尾的亡魂,诸多的怨气,我都可以帮你超度,且我可以保证,古安此地,宝华楼这样的地方,百年之内,绝迹。”

赵负雪的灵力已然把半个宝华楼拆成了废墟,天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细细碎碎地照了进来,地魔眯起眼睛,怔怔地抬头,看上前去:“我如何能信你。”

封澄笑笑:“你除了信我,还能信谁?换个旁的修士来,从你到宝华楼,通通得烟消云散。”

地魔沉吟不已。

“阿环的死,还没有水落石出,我所得知的最后一条线索,就是她在宝华楼坠楼,”封澄道,“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不明所以地死去了,连尸骨也没留下,只留下了化魔的恶名。她的爹娘还在打扫她的屋子,可她不会回来了。”

封澄道:“死去的人不能白死了,她的爹娘还在等女儿回来。”

地魔半坐在地上,慢慢地倚着墙,坐了起来,她本想说一句“关我什么事”。

结果话到嘴边,便成了:“她什么时候死的,我或许忘了。”

封澄道:“你屠楼那天。”

屠楼?

地魔眯着眼睛慢慢地想,赵负雪噼啪作响的灵力拆得宝华楼摇摇欲坠,也让她的思维不甚连续,过了许久,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小姑娘,”她慢慢地道,“是送给我的‘粮食’。”

粮食?

封澄悚然一惊。

地魔说到一半,又笑了:“说来诡异,我见过无数被蒙骗而来的粮食,却从未见到过一个诚心献祭的粮食,你说的那个坠楼而死的小姑娘,是我见到过最为炽热的粮食。”

封澄冷着脸:“继续说。”

宝华楼地魔笑一声:“她不太懂事,也不知如何知晓宝华楼养地魔之事的,当时的姑娘们都吓坏了,拼命把小丫头往外赶,谁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还是献祭了。”

“她的献祭很有效,我当天就醒了。”

封澄摇摇头,抬起手,挡住了一块被炸飞过来的木块:“接着说。”

地魔忽然道:“那个人,是你的情郎吗?”

封澄愣住了。

“他是天底下顶顶冷心无情之人,你若是心悦于他,可是有苦头吃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封澄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我的情郎,你说刚才的‘粮食’,不要说别的。”

地魔的眼睛透过她,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我醒之前,便有意识了,这些日子里,陈家修士在宝华楼中的种种恶行令人作呕,他们险些连楼内学乐曲的小姑娘也不放过!说来也是诡异了,好端端一群小姑娘,怎么就放在我们这儿学乐!”

“他陈家日日歌舞升平,难道还没个供人学乐舞的地方!”

说起陈家来,宝华楼深恶痛绝,滔滔不绝,封澄等她发泄完了,才道:“祭品都是宝华楼中的姑娘吗?”

宝华楼摇摇头:“怎么会?命格不行,八字不合的,无法献祭。我长出来,是因为有人,为我送了粮食。”

宝华楼地魔慢慢地转动着眼珠,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从前送粮的人从来没在我的面前露出过脸来,每次都来得很小心、很谨慎,而那日随着阿环而来的人,却毫不掩饰……”

封澄道:“身量大致多少?口音如何?可有无灵器标识?有何独特之处?”

宝华楼地魔晃晃脑袋:“从前送粮那个……身长与那位拆楼的公子差不多,灵器从未取出来过,独特之处……”

她想了想,抬头道:“身上有些脂粉气,味道很重。”

“之后那个,是个人魔,一个长得美丽的女人。”

封澄缓缓地捏紧了指骨,发出了“咯”的一声。

她略微回了回头:“他俩都是稍稍南一些的口音,齐怀一带的。”

见封澄挑眉,地魔露出了个心满意足地笑:“你猜我如何知道的?”

不待封澄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道:“咱们宝华楼的姑娘,都说齐怀好,安静,认识的人还少,都打算攒了钱,赎身之后,一道儿去齐怀养老。”

她微微地躺下,赵负雪拆了一半的屋子亮亮堂堂:“谁想要做这个地魔啊?其实我更想走出去一点,大家都想去齐怀,我也想去齐怀看看,可我走不了,我得报仇。”

封澄静静地看着她:“你要报陈家的仇吗?”

地魔癫狂地笑了起来:“对,他们陈家,没一个好东西,那几个年轻的、老的畜生手里,谁没有两条姑娘的命了?我要杀了他们,杀得他们家一个人也不剩,才高兴呢。”

“我们都与陈家有仇,不站在一起,怎么能把陈家屠个干净呢?”

封澄一时沉默,半晌,突然道:“之前送粮那个,是人还是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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