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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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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起遇刺一事,令整个事态迷惑起来。

封澄托着腮叹息:“原来这时候的血修也嚣张——还好有你做人证,天机师的名头可真管用啊,不然今日上山,我可就有大麻烦了,赵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

端然坐在她对面的赵负雪两指捏起一只茶杯,不紧不慢地放在嘴边:“你想多了,若你被扣留在山上,我便是共犯。”

同样穿着斗笠长袍,赵负雪硬是比旁人多穿出些仙气来,他风度翩翩,像是下凡渡劫的仙人。封澄听见他口中吐出共犯二字,眯眼笑道:“这话我爱听。”

靠着赵负雪的天机师身份,二人勉强脱了身,临行前,陈云还是给了二人阿环家的地址。

毕竟事关陈家人死活。

路边茶摊的茶叶滋味粗糙,只解渴,没味道,封澄素来不爱喝茶,此时更是只想念隔壁摊位的糖水。

掀眼皮看赵负雪,只见赵负雪眉毛也没有皱一下,面色之从容,好似尝不出来半两银子一斤的茶和半两黄金一斤的茶。

年轻时的赵负雪当真好伺候,封澄想,后来的赵负雪口味极怪,只喝一种茶,还不肯叫她尝一口。

至于是什么茶——她做了人家徒弟许久,也只是知道那茶产自南面,具体哪种,还真不知道。

她想了想,还是去隔壁买了两碗糖水,推给了赵负雪一碗。

“这茶叶不好,”她道,“你若不喜欢,不如喝这个。”

她记得赵负雪也是喝糖水的。

赵负雪的目光停在糖水碗上,半晌,微微一动。

已知是地魔,那么就要从地魔开始作乱的时间开始查,寻到地魔的成因,规矩便好找了,封澄自己喝着糖水,开始思索——地魔之乱的开始是西吉街李家阿环,阿环在这只地魔的形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喝茶歇息片刻,二人动身前往西吉街,地魔不可耽误,事不宜迟,当即刻行动。

一番打听,封澄与赵负雪找到了西吉街。

出乎封澄意料的时,西吉街在古安繁华一带,走街串巷的商贩不少,房屋盖得齐整,井井有条,住民也多。她心下有些意外——照这么看,这李家生活得还不错?

她随意找了个商贩打听:“敢问阿环姑娘曾经住过的李家,在哪里?”

商贩乍听阿环姑娘,还面露茫然,再听到李家时,当即吓得脸色一变,警惕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封澄心念一动,摸了摸腰间的陈家指环,亮出来道:“我们二人乃陈家天机师,奉家主之名,来查阿环姑娘的化魔一事。”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封澄深知,在此地报天机院的名头,都不如报陈家的名头。

陈家修士在古安可谓是积威甚重,果然商贩一听,当即恭恭敬敬:“原来是陈家的大人,二位请随我来。”

商贩絮絮叨叨:“这不到一月间,二位是第三批前来查探的陈家修士,可见陈大人对古安民众的安危,极为上心呐。”

封澄与赵负雪对视一眼,跟上了这位商贩。

陈家人来过不少,按理说线索应该差不多了。

走到李家的家门口,商贩拱了拱手,便向二人告辞离去。封澄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响应,又敲了敲,依旧无人响应。

难道是没有人居住了?

封澄抬起头,陡然间,发现院墙上停着一只鸽子。

她与鸽子对视片刻,想了想,卷起舌头,吹了一声鸽哨。

鸽子忽而振起双翅,向她飞来,乖巧地停在了她的肩膀上,封澄摸了摸,试图摸出点玉米粒来喂给它——荷包里自然是空空如也的。

它在封澄肩膀上很不满地跺了跺爪子,振翅飞走了。

“有人,”封澄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肩,“这鸽子是人训的,听得懂鸽哨,喂的不错,里面有人,直接进。”

赵负雪看她一眼,眼底有几分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松动。

这小疯子人见人打,倒是还挺招动物喜欢。

封澄惯常招猫逗狗,天机院附近的家猫野狗、天机院里头的骏马猛兽、天机院上面飞的虫鸟,通通是她的至交好友。

上辈子的封澄,身上总带着些杂七杂八的吃食,惯常是为了招待这些小友。

果不其然,片刻,便有人来请二人入室内,抬头便有二人在屋中等待。

坐于堂前的是上了年纪的一对夫妻,李父迟疑地看着封澄,似乎对二人过分年轻的年龄不甚信任。

待看到身后的赵负雪腰间悬挂的天机院玉坠时,李父神色一转,恭恭敬敬道:“我便知晓二位是为此而来,请坐定,我将此事全然道来。”

封澄将李父的神色尽收眼底,挑了挑眉。

“阿环绝不可能化魔。”

封赵二人交换了视线,李母不住地抹眼泪。

“化魔之人,不是心底有恶,便是心底有欲,看我家阿环玉雪剔透,最是纯澈善良,怎么会化魔!”

李母哭泣不止,一旁的李父轻轻地拍着妻子的后背,声音中也是难掩哽咽。

“大人想必是外来人,”他看着赵负雪的天机师玉佩,一边宽慰妻子,一边道,“定然不知道我们古安的习俗,按理来说,每十年,都有一次名为龟祭的大祭典。”

龟祭?想起陈云之前所言的祭典,封澄心头一凛,不由得坐起了身。

李父道:“每年龟祭,按律是要十六女子,十六男子,年龄十六。八位童男,八位童女,年龄要八岁,游街祈福,再将祭品炖煮,投祭入水,以供奉龟神,阿环今年,被选做了领舞。”

这龟祭……赵负雪隐隐瞟了封澄一眼,这童男童女的,倒是和封澄那日随口的掰扯应上了。

封澄道:“姑娘失踪之前,可有何异样。”

“硬要说的话,的确有,阿环她们的乐舞都是向宝华楼清官人学的,那些宝华楼的姑娘们偏疼阿环,兴许是怜她年幼,她们对阿环的照顾,比起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失踪前几日,阿环兴高采烈地出门,却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也不出门了,也不见人了,日日消沉。”

“我们问,阿环也不说,我与阿环的母亲担忧不已,突然有一日,阿环道,她要走!”

说到此处,李母啜泣出声。

“问她走去哪儿?她说宝华楼!——那宝华楼是什么地方,以色侍人!谁家女儿不是走到绝路了才进去?!我怒极,将阿环锁死在她的房中,门窗俱闭,连排演都不让她去,绝无出逃可能!可几日后,她便失踪了,再过了不久,有人说阿环在宝华楼现身,我们紧赶慢赶去,眼睁睁看着宝华楼被屠楼了!”

这字字泣血,也令封澄心如刀绞。

封澄起身,正色道:“当日关押阿环的屋子,可否由我进去一看?”

李母点点头,正要提步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身从怀中掏出一物,一边擦泪,一边递给封澄。

是一把梳子。

“这把梳子,是阿环自小便心爱的东西,”她哽咽道,“出逃那日,她将常日用的器物都带上了,可独独未带此梳,我想,这梳子,或许能助大人一二。”

梳子润泽,雕花已被摩挲得圆润,一看便是姑娘家爱不释手的心爱之物。

封澄接过,细细端详,忽然转头道:“陈家人应当已来过数次,你为何留此梳至今?”

沉默在堂中弥漫,片刻,李母涩然道:“阿环失踪前,对陈家颇多怨言。”

“我们觉得,她大概不愿意将这把梳子,送到陈家人的手中。”

“这也是我们做父母的任性了,若是耽误了案子……”

李父长叹一口气:

“不光如此,我们信不过陈家,也因为此次龟祭乃陈家手笔,我与拙荆总觉得,这事与陈家难逃干系。”

隐隐有一条线,将陈家人之死,同宝华楼生变,串了起来。

封澄点头,提步跟上李母,忽然间,她胸口猛然一窒,随即眼前一黑。

封澄偏过头,喉头发痒,俯身两下,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咦……?”

封澄看着掌心的血迹,皱了皱眉。

毒又发作了。

可她似乎并未接触到魔气,为何发作?

如若封澄此时将目光移到赵负雪身上一眼,便能看到赵负雪忽然有些难看的脸色。

他冷着一张脸,走到封澄面前。

封澄唇角还有残血,抬起头,正要开口疑惑他要做什么,忽然觉得嘴角一凉。

赵负雪抬起手来,重重地拭去封澄唇角的血迹。

手指冰凉,却擦得封澄皮肤一疼。

有力之深,仿佛想将这缕血迹从她皮肤里面挖出来。

封澄怔住。

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封澄全身的毛都齐齐炸了起来,她瞳孔紧缩,豁然站起身来,道:“我又不是没有帕子,赵公子,你做什么?”

赵负雪也是如梦初醒,虽然如此,他还是冷着一张俊脸,面不改色道:“怕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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